方瑜心里“咯噔”一下,脚步顿了顿。俞继红看了女儿一眼,笑着打趣,“哟,谁给我们方瑜写信呢?”
方瑜的脸瞬间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快步走到传达室接过信。信封上“方瑜收”三个字龙飞凤舞,正是她盼了半个多月的字迹。她攥着信封。
“看你这孩子,脸都红了。”俞继红走过来,拍了拍她的后背,“现在看,还是回家看。”
“回家看。”方瑜把装进包里。
“好,家里还有菜,我们就直接回家。”俞继红也加快脚步。
回到家里,俞继红说,“你去里面房间吧,妈在外面烧晚饭。”
方瑜害羞地笑笑,躲到里间去,俞继红把门带上,“妈,信上没说什么的?不用关。”
“我怕油烟进来。”俞继红边关门边说。
“哦!”方瑜坐在矮桌前的小凳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拿出信纸。
方瑜反复地看了三遍,嘴角忍不住往上扬,方冬强问的问题,她真想马上回复,不行,那么着急回信,被妈妈看到,不好意思。
俞继红煮好面,叫方瑜出来吃,她也不多问,她不问,方瑜倒是会主动跟她说跟方冬强聊什么,不过,他们聊的也确实是普通朋友聊的话题。
周一到周五方瑜和俞继红一起上下班,方瑜每当给方冬强回了信后,经过门卫这里,总是期待着门卫大爷能喊她。
最近她们俩都迷上了看《还珠格格》,每天晚上早早地洗漱后守着时间准时收看。
两张单人床的床头都靠着墙,床头后方,俞继红买了两张大号的小碎花塑料贴纸贴着,方瑜把自己裹在厚厚的棉被里,只露出一颗脑袋,靠着床头的大靠枕,眼睛盯着电视。
电视里,紫薇正跪在乾隆面前,哭着诉说自己的身世。
“皇上要是不认她,紫薇该多可怜啊。”方瑜小声嘀咕,眼睛却没离开屏幕。
“会认她的,亲爹哪有不认亲女儿的。就是这皇后和容嬷嬷,太坏了。”俞继红说着,眉头皱了起来,像是替紫薇抱不平。
就在这时,小燕子突然冲进来,一把拉起紫薇,梗着脖子跟皇上顶嘴。方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是小燕子厉害,要是我,早就吓傻了。”
“她呀,就是莽撞。”俞继红嘴上这么说,嘴角却跟着扬了起来,“不过也多亏了她,不然紫薇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电视里的剧情跌宕起伏,两人享受着属于母女俩的世界。
窗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响,像是谁家的铁皮簸箕被风吹倒了,紧接着是一阵呼啸的北风,卷着枯叶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嗒嗒”声。
窗外的风还在吹,却吹不散屋里的暖意和温馨。
周末,俩人一起逛逛街,去公园玩,看着树叶变黄,越落越少。
1998年的冬天来的早,幼儿园的玻璃窗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小班教室里,方瑜正领着孩子们唱《新年好》,这一学期就要过去了。
学期的最后一天,也是幼儿园的年终表彰大会。
当园长念出“优秀保育员,俞继红”时,方瑜比自己得奖还激动,用力鼓掌的手都红了。
俞继红愣在原地,直到周围的同事推了推她,才红着脸走上台,接过那个烫着金字的红色证书。
她干农活,做早点,操持家务,从未想过自己能因为照顾一群孩子得到这样的肯定。
回家后,俞继红把证书小心翼翼地在抽屉里放好。
还多做了几个菜,红烧肉散发出浓郁的酱香,鲜美的白汤里是鲫鱼煮豆腐,旁边还有清炒的白菜和方瑜爱吃的西红柿炒蛋。
“妈,你太厉害了!恭喜你,第一年参加工作就得奖。”方瑜举起装着果汁的玻璃杯。
“这不是托你的福嘛,跟你在一个班,我干活也有劲。”
方花花也偶尔会和方瑜联系,她还是在竹制工艺品厂上班,方花花问过方瑜今年回家来过年吗?
“妈,我们今年回去过年吗?”
“回去,”俞继红不假思索地说,“过年边再回去吧,今年家里要有人。不然爸回来……”俞继红眼眶红了。
方瑜的手盖在俞继红的手上,“嗯,我们回去过年。”
方冬强背着鼓鼓囊囊的包,放寒假回来了。
方梅丽的店里已经忙起来了,他下车直接去了批发部。
“二姨!”方梅丽系着围裙,手里攥着记账的笔,在记开小店的顾客要批发的东西,“冬强回来啦!”
“你家外甥啊?”顾客问。
“对,大外甥,大学放假回来了。”方梅丽看着半年没见的大外甥。
“嗯,时间可真快,这一年又要过去了,我今天就这些货,回头配好送过来。”
“好的,好的,最晚明天一定送到你店里。”送走顾客,方梅丽挽着方冬强,捏捏他的胳膊,“好像有点瘦了。”
又有顾客来要两箱橘子水,方梅丽快步走到货架前搬箱子。
方冬强赶紧上前搭把手,方梅丽摆手,“不用不用,后面炖着鸭汤,婷婷在看着,你去看一下婷婷。”
方冬强把汽水搬到顾客的车上,去后面烧饭的地方,“婷婷。”
“哥哥你回来啦!”在一旁看着鸭汤的袁婷婷跑过来拉着方冬强,“大学好玩吗?”
“不是去玩的,妹!”
“哦,他们都说读大学就自由了。”
方梅丽进来,“你们俩出去看店,我趁现在没人先把菜炒了。”
“你今天回来,我妈一早就去菜场买菜,都挑你爱吃的,说你在学校吃食堂,回家要吃点好的。”袁婷婷跑到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