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狼似虎扑来的数十名强者,林澈,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那双抱着头的手,因为极致的痛苦而筋骨毕露,指甲深深地抠进了自己的头皮,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下,与冷汗混在一起,在他那张俊美妖异的脸上,冲刷出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沟壑。
他那如同神魔般无可匹敌的身影,此刻,脆弱得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都住手。”
一个冰冷而带着一丝变态戏谑的声音,从大厅的主位上传来。
伊戈尔·科瓦列夫。
他的身躯,因为过度的兴奋而剧烈颤抖着,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贪婪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林澈,就像在欣赏一件终于被自己打碎了棱角、即将彻底属于自己的、最完美的艺术品。完全忘记了刚才的狼狈。
扑向林澈的众人,硬生生停下了脚步,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疑惑。
周森和另两名b级强者,则一步上前。他们的动作快如闪电,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咔哒!
一个闪烁着幽蓝色电弧的特种合金项圈,被死死地扣在了林澈的脖颈上!
滋啦——!!!
一股足以瞬间电晕b级进化者的高压电流,贯穿了他的全身!林澈猛地一颤,身体的痉挛骤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肌肉被电击后的僵直与彻底的麻痹。他仅存的那丝反抗之力,在这一刻被彻底剥夺。
他,像一尊被敲碎了意识的雕像,被两名b级强者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就在那高压电流涌入的瞬间,林澈胸口处,那枚一直死寂的神秘铁片,表面极快地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暗光,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不悦地翻了个身。同时,在他那濒临崩溃的识海深处,已经彻底宕机的“奇点”核心,那进度条上“100%”的字样,似乎被这股外来能量狠狠地夯实了一下,变得前所未有的凝练。
“青松?……林澈?……”伊戈尔走下台阶,昂贵的皮鞋踩在大理石上,发出“哒、哒、哒”的、如同死神倒计时的声响。他走到林澈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施虐般的病态快感。
“魔神?真是……可笑至极。”
他伸出穿着锃亮皮鞋的脚,轻轻地,踩在了林澈的脸上,甚至还用鞋尖,来回碾了碾。
他要碾碎的,不只是他的尊严,更是他的神性。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不像一条……死狗?”
“你以为,我会就这么杀了你吗?”伊戈尔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不,不,不。死亡,对你来说,是一种恩赐,是一种解脱。我怎么会……这么便宜你?”
在不远处的座位上,薇薇安·洛克菲勒的眉头,第一次,紧紧地皱了起来。她看着伊戈尔那粗鄙不堪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这不是她欣赏的艺术,这是屠夫在糟蹋一块完美的璞玉。她放在扶手上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似乎在给某个隐藏在暗处的人,下达了某种无声的指令。
伊戈尔对此毫无察觉,他收回脚,满足地拍了拍手。
大厅最前方,一面巨大的高清屏幕,无声地亮起,冰冷的光芒照亮了他那张肥腻而扭曲的脸。
“在你死前,我想送你一份礼物。一份让你……永生难忘的临别赠礼。”
林澈抬起头,他那因灵魂剧痛而充血的双眼,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个惨白的实验室。
两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被绑在金属刑架上。
哪怕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他们的眼神,依然坚定。
是张伟和王建国!
“青松兄弟!”张伟看到镜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我们不后悔认识你!替我们杀了这帮狗娘养的!给老子们报仇!”
然而,下一秒,当实验室的另一扇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色拘束服、眼神空洞如木偶的女孩被推出来时,张伟的嘶吼,戛然而止。
他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兰……兰兰?!”
那女孩,正是被盘古生物的“4号试验体”。
他的妹妹,张兰。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仿佛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一名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科学家——钱博士,他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学者般温文尔雅的微笑,他扶了扶眼镜,用一种探讨学术的口吻说道:
“青松先生,您好。我们发现,4号试验体的精神壁垒异常坚固,常规手段无法击溃其自我认知。所以,我们决定采用一种更……古典,也更具美感的戏剧疗法。请欣赏。”
说罢,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名面无表情的安保人员,拿着一把薄如蝉翼的手术刀,走到了张伟面前。
然后,在张兰空洞的注视下。
在那名科学家欣赏的目光中。
第一刀,划开了张伟的胸膛。
鲜血,喷涌而出。
张伟死死地咬着牙,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没有发出一声惨叫。他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妹妹,仿佛要将自己的模样,刻进她空洞的灵魂里。
第二刀,削下了他肩膀上的一片肉。
第三刀,在他的大腿上……
“我操你妈!!!”旁边的王建国目眦欲裂,他疯狂地挣扎着,镣铐勒进血肉也毫不在意,“有种冲老子来!你们这帮畜生!你们不得好死!!”
一刀,又一刀。
极致的凌迟。
鲜血染红了地面,也溅到了张兰那张苍白的脸上,染红了她空洞的眼眸。
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她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破碎,崩塌。
终于,当张伟的生命,在无尽的折磨中流逝殆尽,头颅无力地垂下时。
张兰那空洞的眼神,彻底碎了!
“啊——”
她没有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而是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空洞尖叫。
然后,她笑了。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像一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天真,烂漫,而诡异。
她疯了。
“完美。”那名科学家满意地点了点头,在数据板上记录着,“试验体意识彻底崩溃,人格容器已经清空。可以开始下一阶段的神降试验了。”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不……不……”
林澈跪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受伤的低吼。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朋友,以最残忍的方式,当着他视若珍宝的亲妹妹的面,一刀一刀地活剐致死!
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所谓的试验!
“啊啊啊啊啊啊——!!!”
林澈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黑色的火焰和狂暴的念力疯狂地从他体内爆出,试图挣脱一切束缚!但一切都是徒劳,此刻奇点的进化重启,灵魂上粉碎的痛,比外界的项圈电流带来的痛多出何止千百倍!
“滋啦——!!!”
脖子上的项圈爆发出更强烈的电流,将他所有的反抗,都无情地电成了徒劳的抽搐和焦臭。
“别急,别急。”伊戈尔欣赏着他痛苦到扭曲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只是开胃菜。真正的主菜,现在才上。李明上将,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我在借用你一点时间,来为我们的魔神,送上最后的祝福吧?”
李明上将脸色阴沉如水,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哼一声,算是默许。
屏幕,再次亮起。
这一次的画面,很温馨,温馨到令人心碎。
一间小小的公寓。
他的父母,正并排坐在沙发上。
他们的表情,很平静,但脸上无法掩饰的疲惫和淤青,诉说着他们经历了一番怎样的抵抗。
然后,画面中,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兜帽的身影,兜帽下,是一片深邃的黑暗,看不清脸。
但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了,在那身影的身后,拖着一条覆盖着细密鳞片如同蜥蜴般的……尾巴。
蜥蜴人。
那个身影,缓缓地举起了手,乌光闪烁。
林澈的母亲,看着镜头的方向,仿佛知道儿子正在看着这一切。她没有恐惧,没有求饶,只是露出了一个温柔带着泪光的微笑,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林澈读懂了她的唇语。
林澈的父亲,则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此生最大的骄傲。
“儿子,别怕,做你该做的事。”
话音未落。
一道乌光闪过。
两颗头颅,冲天而起。
滚烫的鲜血,染红了那面挂着他们一家三口全家福的白墙上,照片是残缺的有一角被人撕掉了,应该还有一个人。
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了。
声音,消失了。
色彩,褪去了。
林澈的嘶吼,戛然而止。
他眼中的怒火、杀意、癫狂……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洞……空白。
他再也感觉不到灵魂的剧痛。
感觉不到身上那足以烧焦血肉的电流。
感觉不到伊戈尔那张狂得意、令人作呕的嘴脸。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句在脑海中不断回响的、最温柔的唇语。
“小澈……妈妈不疼……”
他低下头,一滴温热的液体,从他空洞的眼眶中滑落,滴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啪嗒”声。
那滴泪,不是透明的。
是纯粹不带一丝杂质的——
黑色。
神,死了。
“大小姐,对不起了,我不能再为您服务了!我就是照片缺失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