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早就知道布料有问题。
那女人脸上挂起尴尬的笑走过去：“啊？怎么不要啦？不是你们要的颜色和数量吗？”
“你看这几匹，外圈的颜色和内圈的颜色是有差别的。
这些要么是染色了，要么就是拼接的，属于残次品。
这种料子要是给我们，价格可不能按照之前的算。”
女人讪笑几声：“哦，那，那可能是，装的时候没看仔细，其实不耽误的……”
秦惩不说话，也不挪动地方，就那么看着女人。
他的目光幽深而沉静，让女人没法继续说下去。
最后女人败下阵来，只好尬笑着说道：“那这些我给你换换。”
秦惩点头：“如果后面还检查出有问题的布料的话，我们都不要。按照实际装车数量算钱。”
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毕竟是自己这边问题被人家发现了，女人也不好说什么。
只得跟几个推车的男人说了几声，又从前面推着布调头回去。
秦惩眼尖，老远看到后面还有几个推车被那女人一起招呼走了。
心里明白这是想浑水摸鱼，以次充好。
而站在一旁看了全过程的柴玉冰心里更是捏了一把冷汗。
这匹布料如果拿回去有问题，那很可能她最后就是白折腾了一趟，还要搭钱。
“你咋知道布料会有问题的？”
她没忍住，开口问秦惩道。
秦惩对着她眨眨眼：“我不知道有问题，只不过小心仔细一点总没错。”
柴玉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秦惩则是趁着这个机会劝她道：“你不用担心家里的事，其实人都已经抓的差不多了。
但是有些事情我不能和你说，很抱歉把你卷进这场危险，但请你相信我。”
他语气坚定，还带着让人不容置疑的安全感。
柴玉冰提着的心放下了一些，点点头：“一会儿装完车，你就休息吧，我们往回赶路，争取早点回去。”
有了秦惩这个“质检员”，卖布的女人后面再没敢以次充好。
不过这样下来，柴玉冰要的颜色的布料就凑不出那么多。
最后没办法，她只好跟柴玉冰打商量。
又从别家拿了一些其他颜色的布料补上，最后结算价格的时候还给抹了零。
布料全部装上车之后，柴玉冰和秦惩两人合作一起蒙了苫布，绑了大绳。
其实如果按照正常来讲。
这百十匹的布料也就装个一半车厢。
只是柴玉冰归乡心切，也不打算路上再拉零担。
所以装车的时候，布料都平散的摆放在大厢里，并没有摞高。
苫布一蒙，中间还有三十厘米左右的空当。
加上布料并不重，所以回程的路跟空驶差别不大。
而且有了秦惩这个“新手司机”，回程的速度一下子就起来了。
两人像之前柴玉冰和马常胜跑长途的那次一样。
人歇车不歇，很快就进到了东北境内。
这回程的一路，可给豆干儿舒服坏了。
醒了吃，吃了睡，睡醒了下车溜达一圈上个厕所。
让本来瘦巴巴的小黄条子，没两天就粗了一圈。
而这一路，柴玉冰一心奔着往家赶，秦惩却快被自己折磨疯了。
他察觉到自己总是下意识的去看柴玉冰。
在对方看自己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心跳加速。
面对司令员都从来不慌张的他，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出现了紧张到说话都咬舌头的情况。
特别是晚上他开夜班的时候，让柴玉冰在副驾驶睡觉。
他好几次都忍不住，想伸手去戳戳柴玉冰的脸。
看着副驾驶摇下了一半的窗户，就会下意识担心。
自己开着车，兜进来的风把柴玉冰吹感冒了。
他磨磨牙。
在晚上柴玉冰睡着之后，靠边停好，下车摸出了烟点燃一根。
天亮差不多就能到盛阳了。
也就意味着，他跟柴玉冰这一路的旅程即将到达终点。
心中隐隐泛起不舍。
可这样的情绪更让秦惩觉得崩溃。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下定决心。
这次分别之后，后续就不要再见柴玉冰了。
不见面的话，就不会有这些奇怪的心思！
至于答应柴玉冰的彩电，他到时候就让别人帮忙送过来。
总之，欠下的恩情，他会最大程度的去还。
否则，他真不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对这个小伙子做出什么事来。
烦躁的踩灭烟头，秦惩搓了两把帅气的脸。
刚要重新上车，就听见车里传来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他心脏一下子就像被人攥住一样，疼得连呼吸都不敢使劲。
轻手轻脚走到车窗边，就听见柴玉冰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里面传来：“佳佳……对不起……佳佳……你别走……”
秦惩闭了闭眼。
佳佳。
一听就是个女同志的名字。
怕不就是之前和柴玉冰订婚的姑娘？
他忍着内心酸涩，抬手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
同时心中又有点恼恨那个姑娘辜负柴玉冰。
这么能干又善良，热心又漂亮的小伙子，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珍惜？
能让一个男人做梦都哭出声来，得是多么的刻骨铭心啊！
一时之间，秦惩觉得自己一颗心脏像是泡在了醋水里。
烦躁的使劲搓了两下自己的头，又蹲到路边去点燃了一根香烟。
都快给自己抽成一个香炉的秦惩，在拍死第十七只蚊子之后，终于重新上了车。
柴玉冰已经平静下来。
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整个人缩在副驾驶不大的位置上睡得深沉。
豆干儿一脸愁苦的看向自己的主人，像是不理解为什么睡个觉还会睡伤心了一般。
秦惩悄无声息的叹口气。
抬手把用鼻子拱柴玉冰手的豆干儿扒拉到一边。
朝着它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豆干儿哼哼两声，转了个个，用后背和屁股对着秦惩趴了下去。
没有了豆干儿的注视，秦惩这才小心翼翼的把手伸到柴玉冰的脸颊边。
轻轻擦去她眼尾的泪珠，又几乎没有用力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心里默念。
今天到达盛阳之后就会分别，那么就当做两个人相处的最后一天。
他自私且带着些阴暗的目的，好好跟柴玉冰度过一天，就当做两个人这一段缘分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