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说到做到。没过几日,她便郑重其事地请来了贾赦、贾琏、邢夫人见证。
她亲手捧出一个锦缎包裹、以火漆封缄的紫檀木卷轴。
“各位长辈,”王熙凤神色肃穆,声音清晰,“这便是珠光锦的秘方全图。儿媳思来想去,为安家族之心,也为英哥儿日后计,愿将此方献于祖宗,供奉于祠堂之上,日后由英哥儿及其子孙承袭掌管。”
她转向贾琏:“二爷,你我夫妻一体,今日便由你我二人,亲手将此方奉入祠堂,昭告祖宗如何?”
贾琏看着那象征巨大财富和家族未来的卷轴,又看着王熙凤如此深明大义,心中对王熙凤的感激更甚,连忙点头:“理当如此!凤姐儿,你思虑周全,实乃贾家之福!”
在众人或欣慰、或复杂、或贪婪的目光注视下,王熙凤与贾琏捧着那沉甸甸的紫檀木卷轴,在众人的簇拥下,庄重地走进了肃穆的贾家祠堂。
香烟缭绕,烛火通明。两人在贾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跪下,由贾赦主持,将卷轴恭敬地供奉在了最前方香案上一个特制的、带锁的紫檀匣内。
卷轴入匣,锁匙由贾赦亲自收起,供奉祠堂一事便尘埃落定。
邢夫人虽然没直接拿到铺子管理权,但秘方归了公中,供奉在祖宗面前,她也只得偃旗息鼓。
王熙凤转头便吩咐平儿,让尤氏姐妹身边的眼线盯得更紧些:“她们的一举一动,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都给我记仔细了!一丝一毫都别漏!”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自秘方供奉祠堂后,尤氏姐妹反而沉寂下来。尤二姐依旧是那副病恹恹、弱不胜衣的模样,每日汤药不断。
尤三姐除了偶尔去探春、李纨处坐坐,大部分时间都守在姐姐身边,或是做些针线,神色间似乎多了几分焦躁,却并无异动。
这诡异的平静,反倒让贾琏心头那点怜惜与燥热,如野草般在无人约束的角落里疯长起来。尤二姐越是弱不胜衣、楚楚堪怜,他越是心痒难耐。
这日午后,秋阳懒懒地穿过雕花窗棂,在尤二姐厢房的地上投下斑驳光影。屋内弥漫着苦涩的药味。
二姐拥着薄衾,斜倚在床头,长发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更衬得脸色苍白如纸,唇瓣却因低热透出一点不正常的嫣红,如同雪地里落下的残梅。
贾琏坐在床边的绣墩上,目光灼灼,几乎要将那层薄衾烧穿。他俯身凑近,一股混合着药味和女子幽微体息的气息钻入鼻端。
尤二姐似乎被他的靠近惊扰,不安地动了动,裹紧了衾被。
“二妹妹今日瞧着气色好些了。”贾琏的声音刻意放得低柔,带着撩拨的意味,指尖已忍不住抬起,试探着去碰触她散落在后颈的一缕乌发。
那发丝冰凉柔滑,缠绕在指尖。他顺着发丝,指腹若有似无地滑向那段雪白细腻、引人遐思的颈项肌肤。
就在指尖即将落下的刹那!
尤二姐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撑着坐直了身体,一只手死死攥住自己微敞的衣襟领口,用力向上拢紧。
她急促地喘息着,胸脯剧烈起伏,引起一阵荡漾。
那双水盈盈的杏眼瞬间蓄满了泪水,又惊又怯地看着贾琏,如同受惊的小鹿。
“二爷!万万不可!”她声音虚弱,带着哭腔,“我……我虽命如草芥,寄人篱下,却自幼也知廉耻二字!清白女儿身,不可轻辱!”
她身体因激动轻轻抖着,泪水扑簌簌滚落,砸在贾琏的手背上,冰凉一片。
“二爷若真怜惜我这苦命人……便……便请自重!”
她轻轻别过脸,露出那段脆弱如天鹅般的颈项线条,声音哀绝,“若再相逼……我……我唯有一死以全清白!”
这番话语,配上她那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瞬间将贾琏心中那点旖旎邪念击得粉碎!
他只觉得仿佛被无形的耳光狠狠扇过,一股强烈的敬意油然而生。
好一个贞烈女子!
贾琏慌忙抽回手,连连后退两步,脸上又臊又敬:“二妹妹!快别如此!是我……是我一时糊涂!唐突了!我该死!我该死!”
他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心中对尤二姐的敬重和怜惜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日子在一种表面的平静下流淌。转眼间,贾母的忌日临近了。这也意味着,贾琏、王熙凤这一辈人的孝期将满,即将除服。
府中气氛顿时又肃穆忙碌起来。王熙凤与探春再次联手,操持起贾母忌日的祭奠事宜。
从祭品采买、法事安排、到内外宾客的接待,桩桩件件都需费心。
同时,除服在即,阖府上下都需要赶制新衣。
王熙凤自然要利用栖霞坊的便利,为贾府每个大小主子都精心准备新衣料子。
探春则协助安排针线上的活计,一时间,府中各处都充斥着忙碌的气息。
西跨院的尤氏姐妹,仿佛被隔绝在了这份忙碌之外,更显得形单影只,尤三姐眉宇间的焦躁也日益明显。
贾母忌日,在庄严肃穆的法事和亲眷的哀思中度过。
紧接着,便是隆重的除服仪式。
当象征着孝期的素服被脱下,换上常服的那一刻,贾琏只觉得身上无形的枷锁骤然卸去,整个人都轻快飞扬起来,看向西跨院的目光也愈发不加掩饰。
就在除服礼毕的当晚,王熙凤特特在人来人往的正厅叫住贾琏。
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却平静无波:“二爷,如今孝期已满,有些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贾琏心头猛地一跳,期待地看着她。
王熙凤慢条斯理地道:“我看二爷对尤家二妹妹,是真心实意的看重。她温顺懂事,模样也好,既然大嫂子托付了,咱们家也不能亏待了她。我的意思,不如就趁此机会,抬她进门,给二爷做个贵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