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宴,觥筹交错,人群熙攘。
徐姨娘给在朱姨娘身后侍奉的兰蕊一个眼色,兰蕊接收到信号,压下心底的恐慌,对朱姨娘说道:“姨娘,那韩夫子说近日三少爷的功课有些问题,大爷近日忙碌恐顾及不上,想请您过去商量。”
朱姨娘面色一顿,“有这种事?”
“奴婢见韩夫子还挺着急的,姨娘最是怜惜三少爷,所以虽然不合规矩,奴婢斗胆劝姨娘商量一二,就在后花园的凉亭,奴婢在外守着,若是有个什么动静,姨娘唤我便是。”
“这……”朱姨娘心下觉得不对劲,又说不上来,那边兰蕊已经紧张地汗都快滴下来了。
朱姨娘犹豫道:“那还是去看看吧。”
“是。”兰蕊对徐姨娘点头示意。
那边,韩廷被周绍灌了特制的酒,眼神迷离,醉态明显,周绍心知药效要发作了。于是,周绍趁韩廷不注意,悄无声息地将字条放在韩廷的案桌上。韩廷闹了一会儿,拿起下一坛酒的时候就发现了压在底下的字条,上面写着:后花园凉亭一叙,有事相商。
韩廷皱着眉头看着字条,这……不是兰心的字迹吗?周绍在一边问道:“韩夫子,可是吃醉了酒?要不要去外面醒醒酒。”
韩廷连忙收起字条,神色不自然道:“是有些醉了,你们继续喝,我去去就来。”
韩廷着急忙慌地赶到凉亭。夏日的凉亭四周裹上了防蚊纳凉的纱帐,方便主子们在此处歇脚。薄薄的白纱被微风带起,飘舞纷飞,亭子中立着一道身姿曼妙的影子,影影绰绰,透露着一股朦胧之美。走近了还能闻到女子身上熟悉的兰花芳香,韩廷的心连带身子一下就热了,头昏脑胀地冲进亭子,一把抱住了女子。
“韩廷,你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朱姨娘被吓了一大跳,拼命挣扎起来,男子充耳不闻,抱住怀中的娇软深吸一口气:“兰心,我好欢喜,你心里是有我的。”
“韩廷,你清醒点!我是程家的姨娘,不是从前那个朱兰心了。”朱姨娘气急败坏道,试图唤醒韩廷。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韩廷终是止住了乱动的手脚,悲哀地看着朱姨娘。
“兰心,我们的从前那么美好,为什么你就嫁给他人了呢!”韩廷哭着啜泣,像个无助的孩子。
“韩廷,忘掉过去吧!”朱姨娘心如死灰道。
“如何能忘?兰心,你我青梅竹马之谊,两家之间就隔着条巷子,我们一同玩耍、一同长大,甚至私定终身,这些你怎么忍心忘掉?”韩廷一声声质问,双手掐着女人的双臂大力摇晃。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的爹爹当年也陷入窘境,再没收入我们全家都要饿死,我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弃我的亲人于不顾,你明白吗!”朱姨娘崩溃喊道,“我们已经结束了,没有可能,放手吧!”
韩廷被吼得一愣一愣,眼前女子只是绝情道:“我要你放手!”
“对不起,是我醉酒失态了!”韩廷落寞地松了手。
正在两人拉扯间,远处似乎有人的过来,本来躲在暗处放哨的兰蕊心中恐慌,纠结无比,终是迅速跑到了凉亭外,喊道:“姨娘,有人来了!”
凉亭内两人慌张无比,这处凉亭没有别的入口,只有那一条小路可以过来,怎么办?朱姨娘四处张望,目光瞄准了一处低矮的围墙,“那里有处矮墙,快,韩廷你架着我们踩上去。”
朱姨娘和兰蕊踩着韩廷肩膀攀上了围墙,待两人消失不见,韩廷立马拍拍肩膀上的脚印,装作若无其事、醒酒散步的样子在这园中走动。
徐姨娘本来盘算着让程元年带着弟弟妹妹们去她房中领中秋礼物,不经意地路过凉亭,发现朱姨娘和韩廷的奸情,哪知人都经过了,只有韩廷一人在此处闲逛。
“韩夫子怎么在这儿?”徐姨娘福身行礼,众位学生在中秋佳节瞧见了夫子,想起被学业支配的恐惧,心情不甚好,面上还是行礼问好。
韩廷找了个借口道:“今日心情好,多喝了几杯,来醒醒酒。”
徐姨娘眼神掠过韩廷肩膀上还带着点灰的印子,心下了然,面上和气道:“那我还要带孩子们挑选礼物,就先走一步了,再会!”
“徐姨娘慢走。”韩廷恭敬道。
“妹妹,听说你不舒服,我来看看你。”徐姨娘找了个借口立马往朱姨娘院子里赶来。
“姐姐,不碍事。怎劳烦你亲自跑一趟。”朱姨娘经过刚才一事,还心有余悸,神色疲劳。
徐姨娘观她神态没有不自然之处,又见兰蕊躲闪她的目光,知道自己还没来晚,兰蕊这小贱蹄子,等着瞧!
“看来兰蕊没有伺候好你,妹妹就是太宽厚,才让底下这些奴才蹬鼻子上脸,伺候你不上心!”徐姨娘半开玩笑道。
“姐姐说笑了,谁不知姐姐是这程府待下人最好的主子,妹妹可没有姐姐那本事!”
“那可不一定,妹妹不如把兰蕊送来给我调教几天,保管还你个做事妥贴的丫鬟。”
兰蕊恐惧到了极点,扑通一声下跪:“徐……徐姨娘抬爱,兰蕊今后一定用心侍奉姨娘,不敢劳徐姨娘赐教。”
“我只是说说而已,你这丫鬟倒是忠心!”徐姨娘撇去茶盏上的浮沫,悄悄下了把粉末到茶杯里,将茶递到了兰蕊面前,“赏你喝的!”
朱姨娘催促兰蕊接道:“兰蕊,快接着呀!徐姨娘泡的茶清润甘甜,你有福了!”
“多……多谢徐姨娘。”兰蕊颤着身子接过茶水,手抖得不像话,哪知徐姨娘不给她接茶的机会,就着杯子将茶水灌到了兰蕊口中,脸是温和的,手却是狠戾的,兰蕊被迫喝下了。
徐姨娘唇角勾起一抹笑:“这是我新调制的茶,兰蕊,你可要用心品味,说话做事都掂量清楚后果,莫要让朱姨娘还为你操心!”
兰蕊知道那杯茶被下了药,又听这话明显是徐姨娘在威胁她,她惊惧不已,忍着眼泪,叩首谢道:“多谢徐姨娘赐茶!”
徐姨娘笑容满面,一双眼睛却冰冷异常,看着兰蕊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