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谈话后，程宝珠果真隔三差五去陪皇帝说话，却不知，外面开始传流言蜚语，说当今陛下和晋王妃罔顾伦常、暗通款曲。
“陛下，按照您的吩咐散播流言出去，现在外面疯传您和晋王妃有染。”王福禀报道。
“好。老三以为朕不知道那些刺客是他安排的？哼，他敢要老子的命，老子也不让他好过！”梁佑亭眼神中透露出杀意，转而变得犹豫和不舍，“不过，到底是朕的儿子，等回了京，把他赶到封地上任吧！”
“陛下仁慈。”
“外面那些事儿，别叫她知道。”梁佑亭警告地瞥了王福一眼。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程宝珠，王福心领神会，“请陛下放心，晋王妃那伺候的人都是奴婢亲自调教的，必不会走漏风声。”
时光飞逝，一个月后，程宝珠的伤已经痊愈，整个人容光焕发，身上穿戴的各种衣裳首饰均是皇家珍品，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陛下的手笔，但是没有人敢在程宝珠面前多嘴。
解了禁的梁慕辰一出来就听说了自己的王妃和父皇的风流韵事，心下疑窦暗生，程宝珠不是喜欢他喜欢得死去活来吗？怎么会和父皇？此事有蹊跷。
梁慕辰耐住性子，回到了程宝珠住的院子，就见她捧着一箱金银珠宝发笑。
“嵌宝石花蝶珠花、金丝蝴蝶钗、赤金镶蝴蝶纹璎珞圈、羊脂白玉镯、金镶翡翠水滴耳坠……”丫鬟殷勤地介绍，还将簪子放到程宝珠头上比划，“要说呀，还是陛下最疼爱王妃，知道您爱蝴蝶首饰，送了这么多，娘娘一天换一个戴，可不要辜负了陛下的心意。”
“娘娘美若天仙，戴什么都好看。”另一个矮个子丫鬟正在整理程宝珠的衣衫，讨好奉承道。
还有个丫鬟跪着为程宝珠捶腿，接话道：“正是呢，定是娘娘太好看了，陛下一看这个首饰也配娘娘，那个也配娘娘，干脆呀，都送给娘娘！”
说完，主仆几人都笑了。
程宝珠被奉承得飘飘然，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嗔怒道：“你们几个呀，嘴甜得很，喏，赏你们了。”程宝珠大方地拿出几个金首饰赏赐给她们。
丫鬟们接了赏，个个喜不自胜，“多谢王妃娘娘！”
若说之前还惧怕这份差事，怕挑拨晋王和王妃关系掉了脑袋，现在，有银子不挣是傻瓜！陛下三天两头赏王妃，她们也能跟着捞点油水。
梁慕辰看着程宝珠笑得欢喜的模样心中冷得发寒，他怎么娶了这么个蠢货，自己院子里放了这么多颗钉子还不自知，巴巴地跳进陷阱里。思及此，梁慕辰满是对程宝珠的厌恶。
既然他那个风流爹那么喜欢程宝珠，他这个做儿子的，当然要好好孝敬父皇。
眼下，先做足了表面功夫，“爱妃，本王回来了。”梁慕辰欣喜道。
“殿下！”程宝珠听到梁慕辰的声音，转过头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站在面前，激动哭了，“你回来了！这一个月，你过得好不好？”程宝珠起身去迎，拉住梁慕辰，摸摸这里，摸摸那里，想确认梁慕辰是否安好。
梁慕辰不动声色地拨开她的手，程宝珠面色一滞，梁慕辰解释道：“关了一个月，都发霉了，莫传染给你。”
程宝珠“噗哧”笑出了声，“殿下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才不嫌弃你呢。就要粘着你！”程宝珠说着揽上了梁慕辰的手臂，梁慕辰垂下的手捏紧拳头，忍住扒拉开的冲动。
几个丫鬟也纷纷上前见礼。梁慕辰冰冷的眸子扫射了一圈，挥手：“都下去吧。”
“是。”丫鬟们战战兢兢地跑了。
程宝珠见人都走了，大胆地表露爱意，歪头靠在梁慕辰肩膀上，“殿下，你都不知道这一个月我有多想你。”
梁慕辰将程宝珠扶正了，说道：“爱妃，本王有要事请你帮忙。”
“什么？将程家的田产铺子悉数变卖？”程大富惊讶不过片刻，立马拒绝道，“这绝对不成！”
“老爷，宝珠信里说了，这都是为了晋王的大计，等到晋王登上了皇位，那宝珠就是皇后，我们就是皇后的娘家，还愁没有钱吗？”张氏劝道。
程大富宠爱张氏，但也不傻，气急败坏道：“你呀，真是把这个女儿宠坏了！谋反那是要杀头的！他晋王不如淮王有兵权、不如睿王仁善爱民、也没有六皇子那般显赫的母族作支撑，局势尚未明朗就出手，这不是去送死嘛！”
“老爷！”张氏不懂朝堂政事，但是想到自己女儿在信中苦苦哀求，她的心还是偏向女儿的，她自然希望女儿能得偿所愿，坐上皇后的宝座。
“行了，别说了，我不会同意的，我都是为了你们娘俩儿好。”程大富回绝了张氏。
张氏没得法子，回到房中心神不宁，愁眉苦脸，却不想有人找上了门。
张氏看着来人：“是你！”
男人开口道：“我知道夫人在忧心什么，我能帮您办成此事。”
夜里，张氏提了壶酒，又做了一桌子菜，说给程大富赔礼。
“老爷，妾身想过了，谋反是死罪！是妾身不知天高地厚了，请老爷原谅！”张氏给程大富斟了杯酒，拼命忍住手抖的冲动。
程大富欣慰道：“这就对了，朝堂政事那是男人的事情，你也别太宠她，该说要说，让宝丫头安心在后宅过日子，不要……惹是非，小心驶得……万年……船。”话音刚落，药效发作，程大富就晕了过去。
张氏推了推程大富；“老爷！老爷！”见男人真的晕了，张氏刻不容缓去书房拿了程大富的私印、田产铺子等契书。
张氏出来后直奔花厅。
男人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正是莫羽，程家总掌柜。
莫羽见张氏过来正要行礼，张氏急忙免了他的礼；“时间不多，这盒子里是老爷的私印还有田产铺子等契书。”
莫羽掀开盒子，确认无误，拱手道：“多谢夫人，剩下的交给我。”
天将破晓，云城码头，包工们将一箱箱银子搬上船。
莫羽站在一边和前来接应晋王心腹通气：“程家产业已悉数变卖，兑了约三千两黄金，同时按王爷要求备了一万件兵器、两千石粮草。”
那心腹黑衣黑面，看不清容貌，声音冰冷：“做得好。事成之后，你就能见到你想见的人。”
莫羽听闻神色一亮，郑重道：“恭送大人！”
等到程大富醒来时，木已成舟。程大富气得大喊：“完蛋了，我们程家完蛋了！晋王这是要造反啊！”
张氏此时也后悔自己怎么就干出了这种事情，“老爷，是妾身对不起你。”
张氏流泪满面，程大富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近十年的妻子，心知现在冲她发怒也晚了。
“现在说这些有何用？为今之计，只有出去避避风头了。吩咐下去，收拾行李，往西北走。那里连着边境，万一事情败露，我们就逃到别的国家去。”
张氏止住了眼泪，赶紧点点头，“妾身这就派人通知大家。”
程家上下一百多口人，收拾好行李，为避免引人注目，选择连夜搬走，却不想在路上遭遇了刺杀。
“什么人？”程大富骑在最前头，强压住心中的恐慌看着面前二十多个身手矫捷的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人冰冷残酷的话语响起：“来取你们性命的人！”
黑衣人们训练有素，程府的家丁完全不是对手，胆小的家丁已经趁着混战偷偷跑了。
黑衣人们手起刀落，程大富来不及避开就被一刀砍下了头颅。
“爹！”程大富的几个儿子见父亲人头落地，悲痛万分。
张氏掀开马车帘子哭喊道：“老爷！”
她不管不顾奔到了程大富面前，抱着无头尸身痛哭。
张氏背后的黑衣人手起刀落，结束了张氏的性命。
程家的几个孙辈们见大房的两位长辈都去了，心神动荡，纷纷惨死在刀下，更不用说毫无还手之力的女眷孩子们。
“爹，娘！”孩童们的哭喊声响彻天地，郊外的林子里，树叶染了红，血淋淋的现场横七竖八躺着各种尸体。
莫羽晚上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到了常去的湖边散步，等他准备回家时，就看到一伙官差匆匆赶往城外，路上还有百姓在议论：“哎哟，造孽啊，昨天晚上程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全都死光了。”
“他们得罪了哪个大官吧？”
“听说是城外赶过来卖菜的菜贩子们发现的，血流了一地，好多人当场闻到那味就吐了。”
“这程家肯定是做多了亏心事，上天看不过派人收了他们。”有嫉妒程家的人说道。
“哎哟，黄二婶，你可别乱说话，程家这些年也捐了不少银子，你小心污蔑人家被鬼缠上！”
那黄二婶脸色一变：“你说什么呢！巴不得我死是吧！”
百姓们越说越偏，甚至开始干仗。
莫羽越听越心惊，小心翼翼地抄小道跑回家，果然见家门口有几个陌生的练家子在来回走动着，他们是来杀自己的！
莫羽意识到此地不能再住了，恐怕城门口的官兵也被收买了，自己出城就是自投罗网，他偏头看向了旁边牛叔拉的粪桶，捏着鼻子就躲进了粪桶中。
牛叔拉的时候感觉比平时吃力多了，“今天怎么沉了些？”
“站住，干什么的？”城门的卫兵拦住牛二叔。
“官爷，小人是拉粪桶的。”说完牛叔主动拉开盖子，莫羽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官兵却立马盖住了盖子，“行了，臭死了，赶紧拉走吧！”
“是。”牛叔拉车拉出了城外，突然觉得内急，跑去小树林撒了泡尿。
莫羽趁牛叔不注意掀开盖子出来，又将盖子盖好保持原样，找了条僻静的小路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