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到底是谁的人!”士兵将蘸了盐水的鞭子抽到乔吉身上。
乔吉咬着牙,一言不发,额头上到脸颊处有一道长长的血痕,看着甚是吓人。
“你到底说不说!说不说!”
“白大人!”护卫们躬身行礼。
“问出什么了吗?”白大人身着广袖蓝袍,款款而来。
“回大人,此人嘴巴硬,不肯说。”行刑的护卫歉疚道。
白大人捻捻胡须,一双犀利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乔吉,乔吉似有所感,抬头回他一个不屈的眼神。
“倒是个有血性的男儿!”白大人狠戾一笑,“看来你很忠诚于你的主子嘛!想必你的主子也很在乎你,你才会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白大人双手交叠,冷哼一声:“来人!给他换个好找的地方,把消息透露出去。本官倒要看看,你那个好主人会不会来救你!”
“呜呜呜——”乔吉的嘴被堵住,只能发出急促的呜咽声表达自己的愤怒。
暗五最近发现,他的娇娇小姐一直在躲他。
只要他一靠近,程青萍跟兔子一样溜得飞快。
这日,程青萍打算到街上卖衣服,暗五跟着她一前一后出了门。
程青萍有心不让他跟着,故意走进一家成衣铺。
暗五在铺子门外,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人。
怎么回事?
他跑进店里,找了一圈没发现人,问掌柜的:“刚才进来的那个梳着两根辫子的姑娘呢?”
“她从后门走了。”
“后门在哪儿?”他揪着掌柜的衣领子问。
掌柜的赶紧指给他,“那个更衣间后面的衣架子穿过去就是。”
暗五急忙跑过去,掀开那堆衣服,果然有一道小门。
他眼神幽暗,歪唇一笑,敢跟他耍心眼子了,不错,有进步!
偷跑出来的程青萍特意绕到了另一条街吃吃逛逛,浑然不觉危险的靠近。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女郎,我怎么没见过呢!给哥哥摸摸!”有个二流子盯着程青萍一路了,见她始终一个人,终于在她走到人少的桥上时,忍不住动手了。
程青萍害怕的看着他,周围人行色匆匆,也没人帮她,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字:跑!
她飞快的往回跑,那二流子就跟在后面追,等程青萍跑了一段路就发现前面也有几个痞子堵在了路口。
“你们……”程青萍怒斥他们,“你们是一伙儿的!”
二流子追了上来,“小女郎,别跑呀!今儿个陪兄弟几个松快松快!”
二流子上手就要抓她,程青萍吓得浑身颤抖,抱头直接蹲在了地上。
一玄衣男子从路口后面现身,对着几个痞子一人就是一脚,用了十足的力道。
二流子惊恐地看着来人,“你是哪根葱?敢坏你爷爷的好事!”
“我是你祖宗!”暗五眼中是藏不住的煞气。
他一拳打过去,那二流子被弹飞出去,躺在地上嗷嗷叫。
程青萍虽然闭着眼,但是一直听着动静,头顶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笨兔子,没事了。”
程青萍慢吞吞抬头,就看到头顶的暗五,面无表情看着她,眼里却是藏着笑的。
明明还是那副吓人的表情,程青萍却发现自己心中生出了安稳与欢喜。
这种感觉不受控制,不妙不妙!她想逃,可是她怂!
她慢吞吞站起来,却因为蹲太久腿麻了,差点又要倒地。
突然,腰上多了一只手,暗五单手将她抱起,她下意识缩了膝盖,紧闭双眼,就感觉腿上也多了一只手。
暗五大步流星朝前走,程青萍不敢搂他脖子,结巴道:“你……你……放我……下来。”
“脑子被吓傻,怎么嘴也结巴了?”
程青萍双手无处放,蜷缩着手抓着胸口的系带,暗五注意到她的手势,“衣服都捏皱了!”
她立马放下系带,不敢再抓。
“就这么不想抱我?”暗五挑眉。
程青萍不说话,低垂着脑袋。
暗五见她不说话了,将她放了下来,“不要我抱,那你自己走。”
程青萍朝前走了两步,想起来什么,回头对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刚才,谢谢你救我。”
“我不要听这个。”暗五双手抱臂,走到她面前。
“我救了你,是不是应该有谢礼?”
程青萍点点头,“你想要什么?珍珠玛瑙……”
“那是你们女儿家喜欢的。”
“真金白银……”
“我钱够用。”
“宝剑利刃……”
“我不缺兵器。”
“那……”程青萍皱着眉思索,却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程青萍抵着暗五的胸膛,和他只有咫尺距离。
“亲我一口。”暗五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什么?”程青萍惊叫出声。
“快点!”暗五搂着她不让她走,“大家都看着呢!到了中午,这里人更多,你想被大家围观吗?”
程青萍被他这么一说,朝四处看去,只觉得路过的行人都往他们这边看。
她霎时红了脸,生怕被人看见,可是暗五还在催她。
“亲我。”男人嗓音越发低沉磁性,如同勾人的男妖精。
程青萍将手从脸上放下来,飞快地在他脸颊边啄了一口。
“好了,你放开我!”
虽然不是他想的那样,但能让小姑娘迈出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他闻言松开了手,程青萍快步往前走,生怕他又追上来。
她的心跳声越来越快,红扑扑的小脸藏在两根辫子里,比路边开的娇花还艳丽。
暗五摸了摸被她亲过的脸颊,眼神还在回味,看着低垂着脑袋的小姑娘,在她身后喊了句,“前面有棵树!”
程青萍赶紧抬头,差点撞到树上,立马从旁边绕过去,越走越快。
暗五无奈一笑,慢悠悠跟在她后面。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嗐!谁叫他好这一口,自己的媳妇儿自己护着!
“少爷。”辛夷急匆匆走进房间,“打听到乔吉的下落了。”
“你说!”程鹤年迫不及待抬眸,认真地看着他。
“知州府放出消息,说昨日抓获了一名小贼,意图盗取巨额财物,现在正关押在州府大牢里,将于后日处斩。”
程鹤年闻言先是眉头一皱,继而慢慢坐下来。
“这是一个诱饵。”程鹤年冷静分析,“白炯是想引我出来。”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程鹤年摸出怀中的账本,“我留在这里,你快马加鞭,把这个账本送回京城,交给六皇子。剩下的,他知道该怎么办。”
辛夷低头,双手接过账本,神情严肃,拱手道:“小的明白。”
“记着,回京路上低调些,这个账本一定不能离身,务必要送到六殿下手上!”
“小的一定不辱使命!”
程鹤年见辛夷消失在夜色中,眼中忧心忡忡。
他本想慢慢做假账给白炯来个偷梁换柱,但乔吉等不得,宛州的百姓更等不得!
现在,他只能祈祷白炯还没有发现他盗走了他书房密室里的账册。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
程鹤年昨日晚上一路沿着守卫最严密的地方走,发现最严密的地方是——书房。
书房周围全部都有士兵把守着,他本来寻不到机会进去。
只听一个士兵说道:“好久没玩骰子了,手痒得很!”
“二哥,就你那手气,你瞎赌啥呀!”
“说得好像你不赌似的!反正赌坊都是大人开的,我这叫把银子又还给他老人家!”
“嘿嘿!二哥这么一说,我也想赌两把了!可惜,就是手头没银子。要是天上掉下来银子就好了。”一个憨憨的声音响起。
“你想什么呢!天上怎么会掉下——哎哟!”那守卫捂着脑袋,“谁乱砸东西呢!”
“是银子!”那个憨憨的声音再度响起。
程鹤年丢了块银锭子过去。
“哎哟!还真是银子,它砸中我了那就是我的!”
“是我先发现的!”
“你们别抢啊,也让我摸摸呗!”
士兵们这一哄抢,程鹤年趁他们不注意,闪身冲进书房。
他来不及看屋内的详细陈设,直接到了书桌上翻找,桌子上堆着的都是公文还有一些晦涩的古籍。
程鹤年小心翼翼翻找,每一处找完必定要放回原位。
他找到最底下,发现了账册,翻了几页。
这账册太完美了!账面做得很干净,而且为了逼真,还特意做了几处细小的对不上账的地方,将误差范围做到了一万两以内。
若说白炯只贪了一万两,他是万万不信的。
还有哪里?他环视四周,眼神定格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花瓶上,这个花瓶有些旧,瓶口上面很光滑,一看就是经常摸过的。
他想起自己进入白塔寺弘华法师的禅房,那个密道的钥匙就是花瓶。
会有这么巧吗?
他轻轻扭动花瓶,后面的黑漆柜子真的打开了。
入目便是满室的黄金,程鹤年走进去,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左侧堆积了一箱箱黄金,右侧是一箱箱珍奇古玩,他没去管这些,直接走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张书桌,桌子上放了若干毛笔、砚台还有……账册。
他瞳孔瞬间放大,拿起那一沓册子,翻开起来,越看越是心惊。
七七八八算下来,白炯到任十二年,贪了一千万两白银!
国库尚且只有五百万两银子,他的钱竟然比国库多了一倍!
不仅如此,他还购置田产三万亩,修建奢华宅院二十处,屯粮三百万石……
程鹤年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正在这时,外面喊道:“什么人?”
不好!有人暴露了!
程鹤年来不及看完这十二年的账册,直接拿走中间一本,又看了眼周围,布置了些什么,才匆匆出了密室,将花瓶转回去。
趁着屋外都去追辛夷的时候,他悄悄溜出了书房,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