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激起层层水花。环保局的车队闪着警灯,刺破雨幕,朝着化工厂疾驰而去。
陈默坐在勘察车前,紧握着探照灯,目光如炬。
当车辆驶入厂区,排污管口翻涌着诡异的蓝沫,在雨水中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恶魔吐出的毒涎。
探照灯的光柱扫过铁门时,陈默发现铰链处有明显的切割痕迹。
就在他准备下车查看的瞬间,厂区西侧突然爆出巨大的橘红火球,热浪扑面而来。
烈焰顺着输油管迅速蔓延,宛如一条火龙,将 “电路检修” 的指示牌箭头烧得扭曲变形。
陈默心中一惊,意识到这绝不是普通的火灾,而是有人在刻意销毁证据。
他毫不犹豫地踹开燃烧着的扶贫办公室的门,一股热浪夹杂着浓烟扑面而来,几乎将他掀翻。
档案柜在高温中扭曲变形,半本《扶贫会议记录》从柜子里飞了出来,砸进窗边的积水洼。
陈默顾不上热浪灼人,快步上前,弯腰捡起那本会议记录。焦脆的纸页在污水里微微舒展,上面 “赵长贵身份证签发日期 2009 年 7 月 22 日” 的打印字映入眼帘。
然而,陈默记得祠堂族谱记载赵长贵生于 1975 年,这中间三十四载岁月的差异,在雨水中仿佛蒸腾成了荒诞的空白,让他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墙上 “扶贫先进工作者” 的锦旗,金线在高温中熔成液滴,滴落在会议记录上,将 “晚十二年” 的 “晚” 字烧出一个狰狞的焦洞。
陈默迅速撕下残页,塞进内袋,布面的灼痕透过衣服,在他胸口烙下疼痛的印记。
就在这时,他瞥见配电箱后有个身影在鬼鬼祟祟地活动。定睛一看,竟是化工厂的会计,那人正慌慌张张地将成捆的现金塞进标注着 “抗洪物资箱” 的木箱里。
随着温度升高,纸币的油墨遇热发生变化,浮起硫氰酸汞特有的荧蓝色,这一发现让陈默更加确信这里面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突然,消防水龙的方向发生偏转,高压水流如猛兽般扫射过来,冲散了钱堆。
百元钞如雪花般漫天飞舞,有几张黏在了陈默的脸上。
他伸手扯下钞票,却发现背面的扶贫金库印章正被火苗无情吞噬,墨迹混着雨水流进嘴角,那味道带着冷库蛋白粉的腥甜,令人作呕。
就在这时,赵德坤的吼叫通过消防喇叭在厂区内炸响:“保护扶贫档案!” 两名工人抬着铁柜冲进火场,柜门 “烈士抚恤金专用” 的封条在高温中卷曲起来,露出底层 “赵长贵身份备份” 的钢笔字迹。
陈默心中一震,脚下一滑,顺着满地油污向前冲去。铁柜在奔跑中轰然倾倒,柜内飘洒出的出生证明碎片如纸钱般纷飞。
陈默定睛一看,所有证明的出生年份均被刀片刮除,而那刮痕的走向,与王铁山棉袄破口的裂线完全一致,这一切都在暗示着这些看似无关的事物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暴雨愈发猛烈,浇透了陈默手中的残页。突然,纸张夹层渗出蓝黑色的粘液,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陈默将湿纸按在消防车滚烫的引擎盖上,黏液在铁皮上发出 “嗤嗤” 的蒸腾声,渐渐显影出双重图像。
表层是赵长贵在纪念馆剪彩的场景,他笑容满面,风光无限;底层则是张守田的烈士证被无情地塞进焚化炉,那一幕充满了悲凉与愤怒。
黏液蒸干处,一份生化检测报告显露出来:“井水汞污染源:1998 年 7 月 22 日倾倒入渠的化工厂废渣”,签字栏的指纹斗型纹缺失三处嵴线,这个细节与之前发现的众多线索相呼应,让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火场中,天气突变,突降的冰雹如子弹般砸下,砸碎了顶棚的石棉瓦。
陈默在瓦砾堆里艰难地翻找着,终于找到半张族谱烧片。
赵长贵名字上的朱砂已被火舌舔尽,露出下面钢笔补写的 “张振国” 三字 —— 而这,正是烈士证上登记的独子姓名。
冰雹融水漫过族谱残片,“1975” 的墨迹突然开始流动,数字 “7” 的弯钩处浮起针尖大的钢印:青河镇派出所户籍科 1998.7.22。
这个发现让陈默心跳加速,所有的线索仿佛都在这一刻汇聚,指向一个令人震惊的真相。
消防水柱的冲击力越来越大,最终冲垮了危墙。陈默攥着残页,不顾一切地扑进雨幕中。
就在这时,赵德坤的菌丝断指突然从指挥车中伸出,如毒蛇般抢过陈默手中焚烧的会议记录残本,狠狠摔进泥潭。纸灰在积水中缓缓重组,变成了抚恤金流水单。
收款人 “张振国” 的名字被泥浆覆盖,新浮起的 “赵长贵” 签名上,还悬着纪念馆铜匾的金粉碎屑,这一幕仿佛是对所有罪恶的无声控诉。
陈默在奔跑中不小心跌进暗渠,怀中的蓝黑黏液残页紧贴着渠壁的抓痕。
1444 道刻痕中突然涌出污水,将纸张泡成半透明状。神奇的是,扶贫会议记录的背面透出终极批注:“张守田遗体即赵长贵第一桶金”。
渠水倒灌进陈默的喉咙,在窒息的痛苦中,他低头看见自己染血的掌心纹路,正与渠壁 “坤” 字残痕裂成镜像,仿佛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开始转动,而他,正站在揭开真相的关键节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