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纪委办公楼的三层办公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电脑屏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默坐在办公桌前,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屏幕上是纪委内部的 “行政记录查询系统”—— 刚成立的金广发专项调查组,需要更多实锤证据,而土地审批、环保测评这类行政文件,就是最硬的 “铁证”。
“先查宏远矿业 2020 年拿的湿地周边地块,” 老吴站在旁边,手里翻着之前的调查笔录,“当时赵天雄说是‘招商引资重点项目’,但咱们查不到完整的审批流程,说不定金广发在里面动了手脚,用了违规的审批通道。”
周若雪也凑过来,指着系统里的企业名录:“还有金广发控股的‘鑫源环保’,去年给化工厂做的环保复测报告,数据跟咱们实地检测的差太多,肯定是伪造的,调出来对比一下就能坐实。”
陈默点点头,在系统搜索栏输入 “宏远矿业 2020 城西湿地地块审批”,点击提交。
系统加载的进度条慢慢往前走,办公室里只有鼠标点击声和打印机的低鸣 —— 所有人都等着看这份关键审批文件,只要能找到金广发干预审批的痕迹,就能把他从 “财务投资人” 的伪装下揪出来。
突然,进度条停在 98%,屏幕 “唰” 地一下变黑,像突然断电,却又没有完全黑屏 —— 几秒钟后,一行冰冷的红色宋体字在屏幕中央缓缓浮现,字体不大,却刺得人眼睛发疼:“警告:权限等级不足,目标风险系数过高。建议变更调查方向。”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打印机都像是被吓住,停了下来。
陈默握着鼠标的手一紧,指节泛白 —— 他用的是纪委专项调查组的权限,按规定,省内所有行政记录都能调阅,就算是涉及省级干部的资料,也只是需要二次审批,从没有过 “权限不足” 的提示。
“这是……‘烛龙’?” 老吴的声音带着惊讶,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烛龙” 系统 —— 陈默只在纪委的培训课上听过一次,说是省里为了保护敏感行政信息,专门开发的 “系统安全卫士”,就像给行政记录装了个高级门禁,只有达到一定级别、且经过严格审批的查询,才能通过。
平时这系统几乎不露面,只有遇到 “极高风险目标”—— 比如涉及国家级机密、或者可能引发重大连锁反应的调查对象时,才会触发预警,直接拦截或提示权限不足。
“金广发居然能触发‘烛龙’预警?” 周若雪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她之前跟着父亲接触过不少行政系统,却从没听说过哪个商人能让 “烛龙” 出手,“他到底是什么背景?难道不只是走私和盗掘文物这么简单?”
陈默没说话,试着关闭警告窗口,重新输入 “鑫源环保 化工厂 2023 环保复测报告”,点击提交 —— 结果和刚才一模一样,进度条走到末尾就黑屏,红色警告再次出现,连文字都没改一个。
他又试着查金广发个人的出入境记录,甚至是他早年在省内注册的公司信息,无一例外,全被 “烛龙” 拦了下来,理由都是 “权限不足,风险过高”。
“不对劲,” 陈默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烛龙’的规则是要么直接拦截,连警告都没有,要么提示需要更高权限审批 —— 像这样只给警告,还建议‘变更调查方向’,太反常了,像是有人在背后控制着系统,不想让咱们查,又没打算完全封死这条路。”
老吴皱着眉,从抽屉里翻出一本泛黄的系统操作手册,快速翻到 “烛龙” 相关的章节:“你看这里写的,‘烛龙’的预警等级分三级,红色是最高级,理论上应该直接冻结查询账号,限制登录 —— 咱们现在还能正常操作系统,只是查金广发相关的不行,说明这不是系统自动触发的预警,是有人手动设置了‘定向拦截’,专门针对金广发的调查。”
“手动设置?” 陈默心里一沉,能手动操作 “烛龙” 系统的,至少是省一级的高层,甚至可能涉及更上面的人,“金广发的后台居然硬到能调动‘烛龙’?那咱们之前查到的铀矿石走私、文物盗掘,会不会只是冰山一角,他还跟更高层的人有勾结,做了更危险的事?”
周若雪突然想起父亲的笔记,她赶紧从包里翻出来,翻到最后几页,里面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几乎快被擦掉:“2022.3,‘烛龙’动了,某矿案压下”—— 这行字她之前没在意,现在想来,父亲当年查的 “矿案”,说不定就和金广发有关,也是因为触发了 “烛龙” 预警,才被迫中断,甚至被灭口。
“我爸当年肯定也遇到了‘烛龙’,” 周若雪的声音带着颤抖,“他写的‘矿案’,就是金广发的黑矿!”
陈默让技术科的刘科长远程连接他的电脑,检查 “烛龙” 预警的来源。刘科长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预警是从省政务云的核心服务器发出来的,有加密的操作日志,但我破解不了 —— 权限太高,需要省里的‘密钥’才能查看是谁触发的预警。”
“看来硬查是不行了,” 陈默关掉电脑,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烛龙’既然提示‘变更调查方向’,咱们就顺着它的提示来,不直接查金广发,从他的关联企业下手,找那些没被‘烛龙’保护的下游公司。”
老吴立刻明白过来:“比如给宏远矿业做工程的建筑公司,给化工厂运废料的运输队,这些小公司没资格触发‘烛龙’,查他们的财务往来和业务合同,照样能找到金广发的线索 —— 就像绕着大树挖树根,不直接砍树干,照样能把树放倒。”
周若雪也点头:“我去查‘鑫源环保’的合作方,他们去年给化工厂做复测,肯定有第三方检测机构参与,找那个机构的负责人,问问是不是被金广发的人威胁,才改了数据。”
陈默站起身,看着窗外的省纪委大楼,心里清楚 ——“烛龙” 预警不是结束,而是提醒他们,金广发的背后藏着更庞大的力量,这场调查比他们想象的更危险。
但同时,“烛龙” 没有完全封锁路径,反而提示 “变更调查方向”,又像是有人在暗中给他们留了条路,不想让调查彻底中断,这种矛盾的态度,让整个局面变得更加复杂。
“不管背后是谁在操作‘烛龙’,咱们都不能停,” 陈默拿起桌上的调查组名单,眼神坚定,“金广发犯的罪,涉及走私、盗掘、污染,还有可能牵扯更高层的腐败,就算有‘烛龙’挡着,也要把真相挖出来,给苏瑾、给周叔,给所有受害者一个交代。”
当天下午,专项调查组兵分五路,分别去查宏远矿业的下游合作企业、鑫源环保的第三方机构、金广发早年的合作伙伴,甚至是他在国外的关联公司的国内办事处。
没人再碰纪委的行政系统,却用更 “接地气” 的方式,一点点靠近金广发的核心。
陈默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墙上的线索板 —— 金广发的名字被红笔圈在中央,周围新贴了十几家关联小公司的名字,像一张慢慢收紧的网。
他知道,“烛龙” 预警只是这场硬仗的开始,接下来还会遇到更多阻力,但只要他们不放弃,顺着线索一步步走,就算是有 “烛龙” 守护,也终有一天能揭开金广发的所有秘密,让 “太阳先生” 的网络彻底崩塌。
而那行冰冷的红色预警,反而让他更加确定,他们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