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林奈接收了小八传来的信息流,庞大的数据涌入脑海。然而,理解之后,她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抽象感扑面而来——字面意义上的抽象。
“主神们……是概念神!?”
林奈失声低语,只觉得三观受到了冲击。
概念神,顾名思义,“我思故我在”。
只要概念神自身认为其存在有意义,那么祂便无法被彻底抹去。因为“存在”本身即是意义,而这份意义又支撑着祂们亘古长存。
“可我一直都坚信‘物质决定意识,意识是物质的反映’啊……”
林奈痛苦地捂住额头,感觉认知的根基都在摇晃。这简直是在挑战她长久以来的唯物主义信念。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理论或许只适用于人类视角,根本无法解释神明这种超然存在的原理。也许,从她重生为魔斯拉那一刻起,那份纯粹的唯物信念就已经开始松动了。
“那管理局里有多少位主神?”林奈追问。
概念的意义无穷无尽,但管理局里的主神总不可能有无限个。
【不是这样的,管理局内没有主神。】小八的回答简洁而神秘,【主神是绝对中立的存在,祂们从不主动参与任何纷争。】
“那我呢,宿主们和主神又有什么联系呢?”林奈指了指自己,“我可是有立场、有喜恶的。”
主神们不管纷争,但作为宿主的她,有着自己的善恶标准。
【奈奈,】小八耐心解释,【主神管理局只是隶属主神们的众多工作机构之一。而我们主神管理局,包括你在内所有管理局编外宿主们,都属于‘混沌中立’阵营。】
混沌中立阵营?林奈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也就是说,还有其他阵营的机构存在?”
“那其他阵营也会有系统和宿主吗?”她紧接着追问,眉头微蹙。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她不喜欢自己的世界里出现不可控的、来自其他阵营的变量。
【理论上,同一个世界内不会出现不同阵营机构相撞的情况。】小八的语气变得严肃。
【但也不排除极小概率的意外。】
【每个阵营都有其领域管辖的范围,越界行为是严重违规的。就像现在,你所待的每一个世界都被打上了主神管理局标记,即这些世界就是主神管理局的领域。】
它进一步阐述:
【一旦同一个世界内被不同阵营的机构同时介入,会有概率会引发席卷整个世界的阵营战争。因为各方机构因为主神存在总会保持同一水平,所以最终结果,要么是一方惨胜,世界元气大伤走向末法时代;要么是双方同归于尽,世界归零重启。】
【而世界的消亡是主神们绝对不愿看到的局面。所以几乎默认敌对阵营的机构,比如‘秩序善良’与‘混沌邪恶’就不会同时出现在同一世界。此外,带有‘中立’标志的阵营则是游离其中。】
就在小八话音落下的瞬间,林奈脑海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一丝极其突兀的异样感飞速掠过。得益于强大的记忆宫殿能力,她成功捕捉到了这稍纵即逝的念头碎片。
“桐生战兔?”
为什么突然会想到他?是有什么东西在暗示她吗?
……世界消亡?
是了!
创世神桐生战兔的起源世界,不就是一个险些被大战彻底毁灭的世界吗?如果不是桐生战兔在最后关头成神创造了奇迹,那个世界恐怕早已灰飞烟灭。
一个大胆的猜想如同闪电般劈开迷雾!
“小八,”林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又带着一种近乎笃定的直觉,“创世神桐生战兔的起源世界……是不是一个曾经被阵营战争摧毁过的世界?”
她不知道这个猜测准不准,但刚才那个突兀的念头,极有可能是她体内的创世神格在冥冥中给予的提示。
【这……】小八明显迟疑了一下,似乎在飞速检索庞大的数据库,【我的资料库里……好像没有明确记载这件事。】
【奈奈,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可以立刻打报告向上级申请查阅档案。虽然我现在的权限等级可能不够,但是申请应该能批下来,到时候去升级一下就行了。】
小八的语气带着不确定,但它也承认:
【不过……你这个猜想,听起来倒不像是空穴来风。假面骑士的世界线通常稳定性很高,很少出现世界毁灭级别的灾难。创骑起源世界的那场浩劫,确实透着古怪。】
“我想知道。”林奈的声音斩钉截铁,眼神异常坚定。这个答案,对她理解创世神格,甚至理解这个多元宇宙的规则,可能至关重要。
【明白!】小八立刻回应,【申请已提交,预计一天后就能收到管理局反馈,到时候我可能要离开两三天。】
林奈微微颔首,识海深处,小八的声音随即沉寂下去,只留下满室寂静和窗外呼啸的风雪声。
第二天,天光微亮,林奈便在自己的系统空间里好一通折腾。她将那些金光闪闪、能量内蕴的锻造材料,无论大小形状,一股脑儿地团吧团吧,真真是一点渣滓都没剩下,全数打包塞进了一个特制的巨大麻袋里。
那麻袋鼓胀得如同小山丘,沉重得超乎想象。林奈深吸一口气,小小的身体绷紧了,双手死死攥住粗糙的袋口,腰身弓起,用尽全身力气拖拽着。
麻袋与锻刀房外的石板地面摩擦,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刺啦——刺啦——”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泥沼里,留下深深浅浅的拖痕。她的小脸憋得通红,额角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闪着微光。
好不容易挪到那扇熟悉的、泛着金属冷光的锻刀房门口,一股熟悉的、几乎能灼伤睫毛的滚滚热浪便猛地扑面袭来,带着铁锈与熔岩的气息,瞬间蒸干了皮肤上的湿意。
门内,大秦寺正全神贯注于炉火。他还穿着那件熟悉的亚麻坎肩,肌肉线条在炉火映照下如铜浇铁铸,小麦色的皮肤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他单手紧握一把长柄铁钳,稳稳夹住一块烧得通体炽白、仿佛快要滴落熔浆的金属块,另一只手已握紧沉重的锻锤,手臂肌肉贲张,正要落下千钧一击。
门口传来的异响让他动作骤然一滞,那凝练的气势被打断。
他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不用想就知道还能有谁会在他的锻刀房里这么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