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邮局时,罪业小镇的雾霭已从灰黄转为淡蓝,像是被老周的忏悔信洗去了几分戾气。陈默握着拼接好的【时之钥?中章】,手背上的时之痕持续发烫,指引方向不再是祭坛,而是小镇东侧的废弃小学 —— 那里隐约传来孩童哼唱的模糊歌声,断断续续,像生锈的留声机在重播过往。
“是安宁镇小学的校歌!” 艾文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带着久违的柔软,“我小时候在这里读过一年,我爸当年是这所学校的数学老师……” 他指着雾霭中露出的教学楼尖顶,指尖微微颤抖,“大火后学校就封了,我爸说里面有‘不该留的东西’,再也不让我靠近。”
王胖子攥着小宇写的那封信,眼眶还泛着红:“小宇的信里说‘能看见光的房间’,肯定在学校里!他当年躲进来,说不定就是想找他爸 —— 那个邮局职员不也在这教过书吗?” 他的手机还存着三年前的聊天记录,小宇最后一条私信是段模糊的视频:画面里是积灰的课桌椅,角落有个发光的柜子,配文 “我找到爸爸藏的东西了,但是有黑影在追我”。
千夏低头翻看爷爷留下的古籍,突然指着某一页:“爷爷在 1998 年的记录里写过‘小学有灵,以笔为引,以题为锁’,还画了一张符 —— 这是‘溯影符’,能让旧物显影,看到过去的片段!” 她将符咒贴在手腕,淡蓝色灵力顺着指尖流转,“刚才邮局通风口的羽毛上,除了暗影气息,还有淡淡的粉笔灰味,毒蝎应该往小学方向去了。”
陈默抬头望向教学楼,阴阳眼隐约捕捉到二楼窗户后闪过的孩童身影 —— 不是雾霭中的光点,而是带着实体的怨灵,身上穿着二十年前的蓝白校服,手里还攥着半截铅笔。“小心,里面的怨灵执念很深,” 他将时之钥别在腰间,抽出【染血的手术刀】,“先找‘能看见光的房间’,再查小宇的下落。”
一行人沿着杂草丛生的校道往前走,教学楼的铁门早已锈成废铁,门柱上还贴着褪色的红榜,上面 “1995 届毕业生名单” 的字迹依稀可辨 —— 张念念、李念安(李铁的女儿)、小宇的名字都在列,最后一个名字被墨汁涂黑,只留下 “陈” 字的偏旁。
“这名字……” 陈默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时之痕骤然发烫,像是在回应这个被掩盖的名字。千夏注意到他的异样,轻声问道:“你认识?”
“不确定,” 陈默摇摇头,推开铁门,“先进去再说。”
教学楼内部比想象中更破败:走廊的天花板漏着雨,水珠滴在积灰的地板上,发出 “滴答” 的回响;教室门大多虚掩着,里面的课桌椅东倒西歪,黑板上残留着未擦完的算式,墙角的扫帚堆里,还卡着一个泛黄的书包 —— 书包上绣着 “小宇” 两个字。
“是小宇的书包!” 王胖子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捡起书包,拉链卡住了,里面露出半截漫画书和一张皱巴巴的成绩单,数学成绩是满分,旁边有老师的红笔批注:“解题思路很特别,明天来办公室找我。” 批注日期是 1995 年 4 月 9 日,正是大火前一天。
千夏用灵力撑开拉链,里面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是小宇的字迹:“爸爸说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有‘保护我的东西’,密码是我的生日,但是黑影在拍门,我好怕。”
“办公室在三楼!” 艾文立刻指向楼梯口,“我爸当年的办公室就在三楼最里面,窗户对着操场,能看到全镇的雾霭。”
就在这时,二楼传来 “哗啦” 一声,像是黑板擦掉在地上。陈默的阴阳眼扫过去,只见那个穿蓝白校服的怨灵正站在二年级教室门口,手里的铅笔指向黑板,像是在邀请他们进去。
二年级教室的门一推开,一股粉笔灰与旧书本的气息扑面而来。课桌椅按 “4x5” 的排列整齐摆放,每个桌面上都刻着学生的名字,只有靠窗的一张桌子没有名字,桌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算术题,最后一道题用红笔圈住:“3+4x2-1=?”
“这张桌子是念念的!” 艾文指着桌面角落的 “钟形” 刻痕,“她小时候总在桌子上画她爸的钟表图案!”
王胖子凑到黑板前,上面的算式还没写完:“5x8=?”“12-7=?”“9+6=?”,最后一道题被擦得只剩 “?x?=36”,旁边用铅笔写着 “老师说,解完这些题就能回家”。
“这是密码提示!” 千夏掏出溯影符,贴在黑板上 —— 符咒发出蓝光,黑板上突然浮现出消失的字迹:“第一题在桌面,第二题在椅脚,第三题在窗外。”
陈默走到念念的课桌前,桌面的算术题 “3+4x2-1” 的答案是 10,而桌腿上刻着一个小小的 “8”;王胖子蹲下身,查看最前排的椅子,椅脚用红漆写着 “5”;艾文走到窗边,窗外的梧桐树上挂着一个旧风筝,风筝面上画着 “6x6” 的乘法表。
“10、8、5、36……” 王胖子在手机上记下数字,“这对应什么密码?办公室的保险柜是四位数,难道是 1085?”
千夏摇头,指向教室后墙的黑板报,上面贴着 1995 年 4 月的日历:“日期!大火是 4 月 10 日,念念的生日是 8 月 5 日,36 是小宇的学号 —— 密码应该是 1008!”
艾文立刻跑向三楼办公室,陈默和王胖子跟在后面,千夏则留在教室,用溯影符查看课桌椅的过往 —— 蓝光中,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画面:念念在课桌上画钟表,小宇在旁边写算术题,李念安坐在最后一排,手里攥着一张纸条,上面是李铁的字迹:“别相信戴银色面具的人。”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门上的名牌还没掉:“数学教师:艾明(艾文的父亲)”。王胖子转动保险柜密码锁,输入 “1008”——“咔哒” 一声,保险柜弹开,里面放着一个铁盒、一本教师日记,还有一张泛黄的合影:艾明站在中间,身边是小宇的爸爸(邮局职员)、张守时,还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胸前别着 “校长” 的徽章。
“这个校长……” 陈默指着照片,突然想起邮局寄件名册上的一个名字,“他叫刘正,当年是小镇的教育局长,也是火灾后第一个‘失踪’的人!”
艾文翻开父亲的日记,第一页就写着:“刘正让我改学生的成绩单,说有人要查‘体罚事件’,我不能改,那些孩子是无辜的。” 日记的中间几页被撕掉,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银色面具的人来了,他要烧了学校,掩盖刘正体罚学生致死的真相。”
“体罚致死?” 王胖子震惊地看向铁盒,里面装着一根断裂的教鞭,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迹,“这就是小宇说的‘保护他的东西’?他爸是想留下证据!”
千夏这时走进办公室,手里拿着一张从教室捡到的作业纸:“这是念念的作业,背面有她写的字:‘刘校长把小明关在器材室,小明哭着说要找妈妈’。” 她用溯影符贴在作业纸上,蓝光中浮现出恐怖的画面:一个穿校服的小男孩被锁在器材室,刘正举着教鞭抽打他,小男孩的头撞在铁柜上,鲜血直流 —— 而窗外,站着一个戴银色面具的男人,正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小明就是那个被涂黑名字的学生!” 艾文突然想起父亲的话,“我爸说 1995 年 3 月,有个学生失踪了,学校对外说他转学了,其实是……”
陈默的时之痕突然剧烈发烫,与保险柜里的铁盒产生共鸣 —— 铁盒里的教鞭发出微光,浮现出一段记忆碎片:李铁穿着邮差制服,将一个煤油桶交给刘正,刘正说:“烧了器材室,别留下痕迹,面具人会给你钱。”
“原来如此!” 千夏恍然大悟,“大火不是为了掩盖钟表店的真相,是为了掩盖器材室的尸体!李铁只是被利用的棋子,刘正和老板才是主谋!”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窗户突然被撞碎,一道黑色的身影窜了进来 —— 是清道夫的鬼婆!她手里的招魂幡一挥,无数黑色的布条缠向众人:“老板要我拿回教鞭和日记,你们这些小鬼,别碍事!”
“胖爷我早就防着你们了!” 王胖子立刻戴上【悲伤的小丑面具】,活人气息瞬间消失,绕到鬼婆身后,用小宇的书包砸向她的后脑勺,“小宇的东西,你也敢碰?”
鬼婆吃痛,招魂幡的布条失去控制,千夏趁机掏出五张净化符,掷向空中:“以我灵力,化浊为清!” 符咒化作蓝光,将布条灼烧殆尽,“你身上有小明的怨念,他一直在等你道歉!”
鬼婆的脸色骤变,后退一步:“别胡说!我只是奉命行事,那个孩子的死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 陈默握紧时之钥,金光笼罩全身,“你看这个!” 他将时之钥贴在教鞭上,教鞭的微光更盛,浮现出完整的记忆:鬼婆当年是学校的保洁员,看到刘正杀死小明,却选择沉默,还帮刘正清理了血迹 —— 而老板给了她一瓶 “能让人不老的药”,代价是永远为他做事。
“你撒谎!” 鬼婆尖叫着冲向陈默,招魂幡的顶端露出一根毒针,直刺他的心脏 —— 艾文突然挡在陈默身前,用父亲的日记挡住毒针,日记被刺穿,却也让鬼婆的动作迟滞了一秒。
“我爸当年就是因为不配合,才被老板害死的!” 艾文的眼中满是怒火,从口袋里掏出念念的铜哨,用力吹响,“我不会让你再伤害任何人!”
哨声响起的瞬间,教学楼里的光点纷纷涌向办公室 —— 有念念的蓝色光点,有小明的黄色光点,还有无数学生的光点,它们围绕着鬼婆,发出无声的控诉。鬼婆的招魂幡开始融化,她的脸逐渐变得苍老:“老板骗我!他说只要我做事,就能永远年轻……”
千夏趁机掏出 “溯影符”,贴在鬼婆的额头上:“看看小明最后说的话吧!” 蓝光中,小明奄奄一息地躺在器材室,对着门口说:“阿姨,我知道你在外面,求你帮我找妈妈,我以后会听话的……”
鬼婆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对不起!小明,对不起!我不该沉默,我不该帮刘正……” 她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钥匙,“这是器材室的钥匙,小明的尸体还在里面,我带你们去……”
一行人跟着鬼婆来到一楼器材室,门锁早已生锈,插入铜钥匙后,“吱呀” 一声打开 —— 里面堆满了废弃的体育器材,角落里的铁柜上还沾着血迹,艾文用手电筒照过去,铁柜里放着一具小小的骸骨,手里还攥着半截铅笔,正是小明的遗骨。
千夏拿出一张黄色的超度符,贴在骸骨上:“你的冤屈我们知道了,现在可以安心离开了。” 符咒发出金光,骸骨化作一道黄色的光点,缓缓飘向窗外,与其他学生的光点汇合,在教学楼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 “谢谢” 字样。
随着光点消散,办公室的保险柜突然发出 “咔哒” 一声,里面弹出一个暗格 —— 第四块时之钥碎片【算术齿轮】静静躺在里面,碎片上刻着 “3+4x2-1=10” 的算式,与念念课桌上的题完全一致。
陈默将碎片与【时之钥?中章】拼接,钥匙的金光更盛,上面的纹路开始完整:“现在有四块碎片了,还差最后一块就能组成完整的时之钥。”
鬼婆看着完整了四分之三的时之钥,突然开口:“老板的目标不是罪业之源,是时之钥!他说时之钥能打开‘归墟之门’,让他获得永生…… 他现在就在废弃医院,那里有最后一块碎片,还有小宇 —— 小宇没变成光点,他被老板关在医院的地下室,用来做‘时之痕的实验’!”
“小宇还活着?” 王胖子激动地抓住鬼婆的胳膊,“你没骗我?”
“我没骗你!” 鬼婆的眼神很坚定,“我想赎罪,我带你们去医院!但老板的手下都在那里,还有暗影之蛇 —— 它的本体就在医院的停尸间,靠吞噬怨灵成长!”
就在团队准备离开学校时,教学楼的广播突然自动响起,里面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正是老板:“鬼婆,你以为背叛我能有好下场?小宇在我手里,想要他活着,就带时之钥来废弃医院 —— 记住,只能陈默一个人来,否则我立刻杀了他。”
广播结束后,鬼婆的脸色变得惨白:“他在监听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王胖子握紧拳头,眼神坚定:“我跟默哥一起去!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冒险,小宇也是我的朋友!”
千夏点头,掏出一张 “敛息符” 贴在每个人身上:“这张符咒能掩盖我们的气息,我们可以偷偷跟过去,等机会救小宇。艾文,你对小镇熟悉,知道医院的后门在哪里吗?”
“知道!” 艾文立刻点头,“医院的后门在小巷里,通往后山,那里有个废弃的太平间,能直接到地下室 —— 我爸当年带我去过一次,说那里很危险。”
陈默看着手中的时之钥,突然想起邮局寄件名册上的 “陈” 字:“老板为什么只让我一个人去?他提到了‘时之痕的实验’,小宇的时之痕和我的一样?”
千夏翻到古籍的最后一页,上面有一张陈默爷爷的照片,照片背后写着:“时之守护者有两位,一主一副,血脉相连,方能打开归墟之门 —— 若副守护者被污染,主守护者需以自身灵力净化,否则归墟之门会被黑暗吞噬。”
“副守护者…… 是小宇?” 陈默的心跳加速,时之痕再次发烫,与医院的方向产生强烈共鸣,“我爷爷当年肯定来过小镇,他知道时之钥的秘密,也知道小宇的身份。”
鬼婆突然指向窗外,雾霭中出现一道黑色的影子,正是暗影之蛇的本体 —— 一条巨大的、由暗影构成的蛇,猩红的复眼盯着教学楼,口中叼着一个黑色的包裹,里面传来小宇的哭声:“胖子哥,救我!”
“小宇!” 王胖子想冲出去,被陈默拦住:“别冲动!这是老板的陷阱,我们按计划来,先去医院后门。”
一行人悄悄离开学校,沿着小巷向废弃医院走去。途中,千夏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蓝色的羽毛 —— 是毒蝎留下的,羽毛上用墨水写着:“医院地下室有机关,按‘3、4、9、9’的顺序按按钮,能关闭暗影之蛇的结界。”
“3499?” 艾文突然想起邮局的密码,“这是我爷爷的生日!毒蝎怎么知道?”
陈默握紧羽毛,突然明白:“毒蝎不是普通的清道夫,她可能是爷爷当年留下的人,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们。”
废弃医院的轮廓逐渐出现在雾霭中,阴森的建筑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门口挂着 “安宁镇医院” 的木牌,上面爬满了黑色的藤蔓,藤蔓间隐约能看到银色的面具图案 —— 老板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们了。
暗影之蛇的嘶鸣从医院深处传来,伴随着小宇的哭声,还有老板冰冷的笑声:“陈默,我知道你来了,时之钥带来了吗?别忘了,你的朋友和你的‘同类’,都在我手里。”
陈默的时之痕剧烈发烫,与医院地下室的某个东西产生共鸣 —— 那是最后一块时之钥碎片,也是小宇的时之痕发出的呼唤。他握紧【时之钥?中章】,对身后的伙伴说:“按计划行动,我去吸引老板的注意力,你们趁机救小宇,关闭结界。”
王胖子拍拍他的肩膀:“默哥,小心点,胖爷我会跟你并肩作战的!”
千夏将一张 “护心符” 贴在陈默身上:“这张符咒能抵挡一次致命攻击,我们会在地下室等你。”
艾文掏出父亲的钢笔:“这是我爸的遗物,能暂时压制怨灵,你拿着,说不定有用。”
陈默接过钢笔,深吸一口气,推开医院的大门 —— 里面一片漆黑,只有走廊尽头的手术室亮着灯,老板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高大,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刀尖对着小宇的喉咙,而暗影之蛇的本体,正缠绕在手术台上,猩红的复眼死死盯着陈默。
“欢迎来到我的‘实验室’,时之守护者。” 老板缓缓转过身,银色面具上的纹路开始发光,“现在,把时之钥给我,否则,你会亲眼看到你的朋友死去。”
陈默握紧时之钥,突然发现老板的左手手腕上,有一道与他时之痕相似的印记 —— 那是 “黑暗时之痕”,是被归墟之门的黑暗污染后的印记。
“你也是时之守护者?”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板发出低沉的笑声,伸手摘下银色面具 —— 面具下的脸,竟然与陈默爷爷的照片有七分相似!
“我是谁?” 老板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我是你爷爷的弟弟,陈玄!当年他选择守护归墟之门,我选择获得永生 —— 现在,该你做出选择了,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