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峡方向的冲天烈焰,并未因“岩鹰”小组的撤离而减弱,反而愈演愈烈,将半个天际映照得如同白昼,滚滚浓烟如同狰狞的巨柱,诉说着那场发生在恶魔巢穴深处的最终清算。
时间稍稍回拨,当“岩鹰”带领小队主力潜入仓库核心区,与敌特展开生死搏斗,并最终由“岩鹰”本人冒死冲入火场夺取毒株样本时,他预先布置的炸药已然进入了倒计时。这些炸药并非随意安放,而是经过“岩鹰”这位爆破专家的精心计算,其目的绝非仅仅引发火灾,而是要达成三重效果:彻底摧毁所有生物战剂、确保建筑结构完全坍塌掩埋一切、并制造足够大的动静吸引注意(为撤离创造条件)。
炸药被分置于几个关键节点:一是集中存放生化容器区域的承重柱下,二是备用发电机组所在位置,三是通往可能存在的暗室或通风管道的入口处。引信采用了一种简陋却可靠的延时装置,留给他们的撤离时间窗口极其有限。
因此,当“岩鹰”抱着滚烫的保温箱从火海中踉跄冲出,队员们刚刚将他拖离危险区域,甚至来不及为他处理伤口时——
第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从仓库地基深处传来!仿佛一头巨兽在地下咆哮!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如同狂暴的鼓点,猛烈炸响!
轰!隆隆隆——!
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轻易地撕裂了仓库的屋顶和墙壁!储存着大量生化容器的那片区域首当其冲,承重柱在爆炸中粉碎,天花板轰然塌落,将那些标着骷髅头的金属罐、玻璃器皿瞬间砸碎、掩埋,随即被汹涌而来的烈焰吞噬!高温足以破坏大多数病原体的蛋白质结构,物理摧毁则确保了再无残留。
备用发电机被炸毁,燃油泄漏,引发了二次爆炸和更猛烈的燃烧,火舌疯狂舔舐着一切可燃物,将那些培养动物的笼子、实验记录台、以及日军特务的尸体一同卷入火海!
剧烈的爆炸还触发了仓库内部可能存在的、日军为紧急销毁证据而预设的某种装置(或许是小型燃烧弹或燃料罐),引发了连锁反应,使得火势在瞬间失去了所有控制,达到了惊人的温度和高强度。
烈焰如同拥有了生命和意志,咆哮着,奔腾着,将它所触及的一切都化为灰烬和焦炭。那不仅仅是火焰,更是正义的怒吼,是对反人类罪行的终极净化。玻璃在高温下熔化,金属扭曲变形,那些精心培育的恶魔种子,在它们企图肆虐人间之前,便在这突如其来的、毁灭性的烈焰中被彻底终结。
冲天的火光和连绵的爆炸声,成为了重庆那个夜晚最令人恐惧和瞩目的焦点,也成为了“岩鹰”小组和丐帮勇士们最悲壮的背景板。它不仅吞噬了恶魔的巢穴,也照亮了那些为摧毁它而浴血奋战、甚至献出生命的身影。
这烈焰,是一场葬礼,为那些被当作武器的、扭曲的生命形态送葬;也是一座丰碑,铭刻着反抗者以血肉之躯对抗绝境的不屈与勇气。
当林闻溪等人在远处巷战中听到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看到那映红天际的火光时,他们心中涌起的不仅是任务达成的悲壮欣慰,更有对留守断后战友最终命运的无尽揪心与哀恸。他们知道,那烈焰之中,埋葬的不仅是敌人的罪恶,很可能还有那些没能及时撤出的弟兄的英魂。
而对于正在赶来的军统特务和后续调查人员而言,这片如同炼狱般的火场则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无法逾越的障碍和谜团。冲天的大火和随时可能再次爆炸的危险,使得他们根本无法靠近现场进行勘查和搜救(即便他们想),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在火中燃烧、坍塌、化为乌有。所有可能的物证、痕迹,都在这种极致的毁灭中被抹去。这给何敬之、崔副科长等人试图罗织罪名、追查真相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直至天明,大火才因可燃物燃尽而渐渐熄灭,留下的只有一片冒着青烟、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残垣断壁和扭曲金属,以及一个深不见底的、充满了灰烬和残骸的巨坑。曾经隐藏着无数罪恶和危险的恶魔巢穴,已然被彻底从地图上抹去,只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焦土。
烈焰焚尽了恶魔巢,完成了一次至关重要的物理清除,暂时斩断了伸向重庆的一支致命毒爪。它用最暴烈、最彻底的方式,宣告了正义的审判,尽管这审判的过程,充满了牺牲与血色。而这牺牲换来的短暂安全与宝贵时间,能否被充分利用,接下来的斗争,依然漫长而艰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