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沙的光芒如同温柔的潮水般退去,将夜刹的意识从冰冷的实验室幻境拉回现实。但回归的瞬间,他并未感到轻松,反而是一个更加粘稠、令人窒息的时空漩涡将他吞没。周围不再是变幻莫测的时间通道,而是一个封闭的、不断重复的场景——正是他刚刚脱离的,那个充满消毒水气味和金属冰冷的实验室。
“实验体734号,生理指标异常!深渊之瞳活性持续升高!” 一个冰冷的、经过处理的电子合成音在房间里回荡,与记忆中别无二致。
夜刹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一张金属手术椅上,手脚被冰冷的束缚带锁住。对面,是那个眼神混乱、握着染血手术刀的少年时代的自己。年轻的夜刹胸膛剧烈起伏,左眼是一片混沌的黑暗,右眼则充满了被逼入绝境的野兽般的疯狂。
“放开我!你们这些怪物!” 少年夜刹嘶吼着,声音因为绝望而变调。
夜刹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力量被限制在了与少年时代同等的水平。卡米拉的警告在脑海中回响——“斩杀过去之影”……并非字面意义上的杀戮,而是要在精神层面、在同等条件下,战胜那个代表着自己最初痛苦与迷茫的自我。
“我不是你的敌人。” 现世的夜刹开口,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带着历经沧桑后的疲惫。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观察着这个循环。细节与记忆略有出入,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时之沙特有的奇异甜腻感,提示着这并非真实的过去,而是时间规则构建的试炼场。
“谎言!” 少年夜刹尖叫,手术刀猛地刺向夜刹的咽喉!动作快而狠辣,完全是求生本能驱使下的致命攻击。
夜刹猛地侧头,刀锋擦着他的颈侧皮肤划过,带起一丝凉意和轻微的刺痛。他能感受到少年时代那份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暴戾。那不是力量,而是无助催生的毁灭欲。
“愤怒救不了你,只会让你迷失。” 夜刹一边躲避着接连不断的攻击,一边试图用语言穿透对方的疯狂。他不再试图用力量压制,而是运用如今对战斗的理解,以最小的动作闪避格挡。手术椅成了障碍,也成了盾牌。
“闭嘴!你们都想控制我!都想得到这只眼睛!” 少年夜刹的攻击越发狂乱,手术刀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他的左眼,深渊之瞳,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旋转,散发出不稳定的吸力,实验室内的灯光开始明灭不定。
夜刹心中一震。他意识到,少年时代的自己,最大的恐惧并非疼痛,而是被掌控,被当成物品。这份恐惧,正是暴戾的根源。
一次闪避中,夜刹的目光扫过实验室的观察窗。窗外不再是熟悉的科研人员面孔,而是一片流动的、闪烁着微光的时之沙帷幕。帷幕后面,隐约可见狱牙和影织在真实时间流中焦急的身影,以及那个不断逼近的、名为“熵”的时间规则聚合体。他们的动作极其缓慢,如同定格画面,但危险的气息却穿透时间循环传递进来。
时间不多了。
“控制你的,从来不是别人,是你自己对力量的恐惧!” 夜刹猛地发力,用肩膀撞开少年刺来的手腕,手术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趁机反扣住少年的手臂,将他死死按在冰冷的仪器台上。两人近距离对视,呼吸交错。
少年夜刹剧烈挣扎,眼中是屈辱和更深的疯狂。他的左眼黑暗涌动,似乎要吞噬一切。
就在少年时代的深渊之瞳即将失控爆发的瞬间,现世夜刹的左眼不受控制地与之产生了共鸣!一股远比少年时代更精纯、更深邃的黑暗力量,如同温和的潮汐,反而包裹住了那躁动不安的雏形。少年夜刹猛地僵住,眼中首次出现了迷茫以外的情绪——难以置信,以及一丝……微弱的共鸣?循环的场景,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如同玻璃裂痕般的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