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尽最后力气将那诡异干尸喇嘛杀退,王峰眼前一黑,身体直挺挺向后倒去。这才惊觉,激斗中对方那阴毒的煞气与尸瘟早已如跗骨之蛆,侵入自己肺腑经脉,此刻猛然爆发,浑身冰寒刺骨,五脏六腑如同被无数细针攒刺,连丹田内那点太阴道种都几乎被冻结。白猿慌忙上前,巨爪小心地托起他,又朝山林深处发出一声低吼。片刻后,那头巨虎的身影出现,低吼着用大头蹭了蹭王峰,眼中流露出担忧。王峰艰难地抬手拍了拍虎颈:“山林……才是你家……回去吧……等我……唤你……” 巨虎低啸一声,似有不舍,但终究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之中。白猿这才驮着意识模糊的王峰,一步步艰难地回到了他们之前在山谷中搭建的那座简陋木屋。
木屋在夜风中吱呀作响,缝隙漏进的寒气刀刮似的。王峰蜷在角落干草堆,身上破皮袄根本挡不住彻骨的冷。指尖青紫麻木,丹田里那点太阴道种死气沉沉,像个冻透的冰坨子。“咳……咳咳……”喉头腥甜上涌,他捂住嘴,暗红血丝仍从指缝渗出。
“嗷呜……”白猿发出压抑呜咽。它正小心照看着屋中央火塘上架着的一口破铁锅。锅里“咕嘟咕嘟”翻滚着一滩墨绿粘稠、不断鼓起脓泡的诡异药液——那是它依着野兽本能和模糊记忆,将三样捡来的“宝贝”胡乱丢进去熬炼:至邪的“龙煞朱果”、至毒的“尸瘟晶核”以及至补的“金参须”。三者药性猛烈冲克,在锅中疯狂对冲、撕扯,试图融合,散发出一种混合了腐臭、辛辣和药香的刺鼻怪味,弥漫整个木屋。
“吱吱!”一只肥耗子被异香吸引探头。白猿烦躁地一甩搅锅的树枝,一滴滚烫墨绿药液溅出!滋——!正中鼠鼻!那耗子连惨叫都只发出一半,整个脑袋瞬间融化塌陷,化作一滩冒青烟的黑水!
“操……”王峰看得胃里翻腾。这玩意儿……真能喝?
子时。木屋冷得如同冰窟。王峰裹紧皮袄,依旧冻得牙齿格格作响。骤然,一股源自九幽般的极致阴寒从他丹田炸开!“呃啊——!”他猛地弓身,如被冰矛洞穿!“噗——!!!”一大口粘稠如墨、散发硫磺尸腐恶臭的黑血狂喷而出,泼洒在地!
滋啦啦——!!!地面被腐蚀出无数蜂窝般的细密孔洞,嗤嗤冒出青黑毒烟!
“咳咳咳……呕……”王峰蜷缩成团,每一次咳嗽都带出大股黑血。这“日咳三升,蚀骨销魂”已成每日酷刑。午时地气引动阴毒要咳,子夜阴寒最盛咳得更凶。屋内地面早已坑洼不堪。
白猿也憔悴不堪,银灰猴毛被熏得灰败,沾满黑血痂块,唯有后腰那块金参滋养出的金斑依旧顽强闪烁。每次王峰咳到脱力,它便默默刨坑,将毒血污物埋入。
又一次咳到意识模糊,王峰颤抖着摸索怀中那本破烂《青山县志》。指尖触碰到封面上那微微凸起、如同熔金烙下的“卍”字符!
嗡……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暖流,如严冬晨光,沁入几乎冻结的心脉!暖流所过,阴寒稍退,剧痛略缓!
“咳咳……有用……”他眼中迸发厉芒,挣扎着翻开县志!目光疯狂扫视,终于停留在“黑风塔”那页的线描图——塔顶古井,井沿刻满莲瓣镇邪纹!图旁一行被血污浸染的小字勉强可辨:“……顶有古井……刻净世莲纹……引雷池……至阳水……涤阴煞……(传说)……”
雷池?至阳水?王峰死灰双眼猛地亮起!
传说?去他妈的传说!老子只剩传说能救命了!
“噗——!”又一口黑血喷出,染红书页。他猛地抬头,眼中没有绝望,只有近乎疯狂的狠戾!
“猴……哥……”他嘶哑道,以剑为杖,挣扎撑起!“咣当!”一脚踹翻那毒液翻涌的铁锅!
墨绿毒汤泼洒一地,滋滋腐蚀地面。
“走……”他拄剑佝偻,指向门外,“去黑风泽……”“老子……要搏口活气!”
白猿猛抬头,眼中爆狂喜凶光!它抄起备用参须塞进怀里,巨躯轰然站起,背对王峰蹲下!
王峰咧嘴露沾血狞笑,扑上白猿宽厚、金斑闪耀的脊背!
“嗷吼——!!!”白猿咆哮震屋,撞破木门!
残阳如血。
一人一猿决绝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如扑向深渊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