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敲打窗棂的声响突然变得密集,如同无数细小的鼓点,敲击着林夏紧绷的神经。她握着半块碎瓷片的手指骤然收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状的血痕。07 的警报声在脑海炸响:“检测到高危人物接近!” 尖锐的提示音让她头皮发麻,迅速将暗门掩好,贴着发霉的墙壁挪动。腐木的霉味混着血腥味直冲鼻腔,每呼吸一次,都像是在往肺里灌砂纸,呛得她眼眶发红,却强忍着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寒鸦的嘶鸣划破死寂,仿佛是死亡的前奏。冷宫后墙轰然倒塌,碎石飞溅,烟尘如浓雾般弥漫开来。林夏被呛得连连咳嗽,却死死盯着烟尘散去的方向。一个身影踉跄着跌进雪堆,那人玄色锦袍浸透血水,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刺目,苍白的脸上沾着冰碴,睫毛上也结了霜花,却死死攥着一枚破碎的玉坠 —— 正是记忆中萧凛从不离身的物件。此刻这位未来的帝王,正像受伤的困兽般蜷缩着,唇角溢出的鲜血滴落在雪地上,将洁白的雪染成妖冶的红梅。身后传来追兵的呼喝:“三皇子重伤垂死,务必斩草除根!” 那声音里透着森冷的杀意,让林夏的脊梁骨泛起阵阵寒意。
林夏几乎是下意识地冲过去,裙摆被碎石划破,却浑然不觉。原主记忆里,冷宫西角有处坍塌的地窖,是躲避搜查的绝佳地点。“这边!” 她扯住萧凛的衣袖,血腥味瞬间漫上指尖,黏腻的触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涌。萧凛猛地抬头,漆黑的瞳孔里翻涌着警惕与杀意,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随时准备扑上来撕碎敌人。但在看清她破旧的宫装时,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像是没想到在这冷宫里,还有人会对他伸出援手。
地窖里腐叶堆得齐膝深,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林夏将萧凛按进枯叶深处,自己半跪在洞口遮挡。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萧凛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一把小刷子,轻轻扫过她敏感的皮肤。追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的心脏上。火把的光晕透过地窖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冷宫常年锁着废妃,莫不是掉雪窟窿里了?” 为首侍卫踹开朽木门,刀刃在门框上擦出火星,那迸溅的火花仿佛是死神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林夏屏息凝神,用身体死死抵住洞口,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浸湿了后背的衣物,在寒冷的地窖里,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找到了!” 突然一声暴喝,林夏心脏骤停,喉咙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掐住,呼吸都停滞了。却见两名侍卫从地窖另一侧的枯井里捞出件带血的披风。“追!” 马蹄声渐远,林夏瘫坐在地,这才发现萧凛的指节深深掐进她手腕,在皮肤上留下青紫痕迹,疼痛让她忍不住轻呼出声。
“为何救我?” 沙哑的嗓音裹着浓重的血腥气,像是砂纸摩擦过粗糙的木板。萧凛撑起身子,月光穿过地窖裂缝,在他脸上投下诡异的光斑,将他的面容勾勒得更加冷峻。林夏这才看清他眼尾泛红,破碎的玉坠在掌心划出细小伤口,鲜血顺着纹路渗进 “凛” 字刻痕里,仿佛是命运的烙印。
“你是三皇子,我是冷宫庶妃。” 林夏抽出被攥住的手,从衣襟里摸出半块发霉的馒头,馒头表面布满绿色的霉斑,散发着酸臭的味道。“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多一个盟友总不是坏事。” 她将馒头掰成小块,注意到萧凛盯着食物的眼神,像极了濒死之人望着救命稻草,喉结上下滚动,却强忍着没有立刻伸手。
记忆碎片突然在脑海翻涌。原主册封大典上,年仅十岁的萧凛曾捧着贺礼颤抖行礼,母妃早逝的孩子被兄长们排挤,连袖口都沾着糕点碎屑,眼神里满是怯弱与不安。而现在,这个被皇兄猜忌、性格逐渐扭曲的皇子,正用带着血丝的眼睛,将她的面容一寸寸刻进心底,那眼神里既有怀疑,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
“你身上有药吗?” 萧凛突然扯开染血的衣襟,动作粗鲁而急切。左肋处狰狞的伤口翻着皮肉,深可见骨,箭尾的孔雀翎清晰可见 —— 这是二皇子的惯用手段。林夏瞳孔骤缩,现代急救知识与原主记忆里的草药配方激烈碰撞。她扯下裙摆布条,指尖触碰到萧凛滚烫的皮肤,却顾不上羞涩。在萧凛诧异的目光中,将捣碎的积雪草敷在伤口上,草药的清香混着血腥味,弥漫在地窖里。
“你不是寻常宫妃。” 萧凛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体温透过布条传来,灼热得像是一团火。“冷宫贱婢哪懂得这样包扎?” 林夏心中警铃大作,07 的提示适时响起:“警告!宿主出现越界行为风险。” 她强装镇定地冷笑,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在冷宫苟活,总得学些保命本事。” 说话间,故意将手腕上的旧伤疤露出来,那是原主曾经被鞭打的痕迹。
地窖外传来更漏声,一声又一声,像是时间的脚步。萧凛的呼吸逐渐平稳,陷入沉睡。林夏望着他熟睡的侧脸,月光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让他冷峻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和。突然想起 07 展示的现实资料:这个病娇皇子在现实世界里,竟是手握青铜玉坠的考古学家。玉坠上残缺的纹路,与萧凛此刻攥着的碎片惊人相似。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枚玉坠,却在即将碰到时猛地缩回,像是触碰到了禁忌。
“你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林夏轻声呢喃,声音小得像是怕惊醒沉睡的幽灵。萧凛在睡梦中呓语,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指尖无意识地摸索玉坠,嘴角却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在霉斑遍布的墙壁上,宛如蛰伏的恶兽,随时准备苏醒,撕碎眼前的一切。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萧凛已经不见踪影。地窖口留着半块风干的馒头,上面压着枚带血的孔雀翎。林夏拾起翎羽,翎管内侧刻着细小的 “谢” 字,字迹工整而有力。07 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宿主请注意,萧凛的信任值提升至 15%,但他的黑化值仍处于高危状态。” 话音未落,全息面板上突然弹出一段影像:萧凛手持长剑,浑身浴血,眼神疯狂而冰冷,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体,正是三个月后的登基大典场景。
寒风卷着雪粒灌进地窖,林夏握紧孔雀翎,翎羽上的倒刺扎进掌心,带来刺痛的清醒。三日后苏映雪的毒酒危机尚未解除,如今又卷入皇子夺嫡的漩涡。她望着掌心逐渐融化的雪水,突然想起现实世界里,自己为拿下广告提案连续熬夜的场景。那时的竞争,与此刻的生死博弈相比,简直是小儿科。
“07,调出萧凛的黑化预警节点。” 林夏将孔雀翎别进发间,碎瓷片在掌心划出细痕,鲜血顺着纹路流淌。“既然救下了他,这颗信任的种子,我就一定要让它生根发芽。” 全息面板亮起,密密麻麻的时间节点在眼前闪烁,除了登基大典,还有几个关键节点尤为醒目:七日后的皇家狩猎,萧凛将被设计陷入重围;十五日后的宫宴,他会因一首诗触怒皇帝。每一个节点,都像是悬在头顶的 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斩断萧凛的生路。
就在林夏思索对策时,地窖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她警惕地握紧碎瓷片,屏住呼吸。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有人吗?” 一个怯生生的女声响起,带着浓重的颤抖。林夏松了口气,却依然保持警惕,透过地窖缝隙望去,只见一个小宫女模样的人,怀里抱着破旧的棉被,眼神中满是恐惧与不安。
“你是谁?” 林夏冷声问道,声音在寂静的地窖里回荡。小宫女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棉被差点掉落:“奴、奴婢是奉贤妃娘娘之命,给冷宫送些东西……” 话未说完,便注意到地窖里的血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林夏心中警铃大作,苏映雪这是在试探,还是另有阴谋?她盯着小宫女的眼睛,运用情绪感知能力,察觉到对方内心深处的恐惧并非伪装,但隐隐还有一丝期待,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把东西放下,滚!” 林夏厉声喝道,故意做出凶狠的模样。小宫女如蒙大赦,丢下棉被便跑,脚步声逐渐消失在风雪中。林夏捡起棉被,发现里面藏着一张字条,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三日后巳时,承乾宫偏殿,有要事相商。” 落款处画着一朵小小的梅花,正是原主与儿时好友相认的暗号。林夏皱起眉头,这究竟是陷阱,还是转机?而在她思索时,萧凛的身影又不自觉地浮现在脑海,那个带着破碎玉坠的病娇皇子,此刻又在何处,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