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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烈日高悬,仿若一轮燃烧的巨球,将炽热的日光毫无保留地倾泼在历山广袤而裸露的土地上。那日光如汹涌的浪潮,无情地炙烤着大地,蒸腾出一种近乎沸腾的沉寂。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燥热,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放进了巨大的蒸笼,所有的生机都在这酷热中被压抑得几近无声。

舜,此时正站在历山的田地里。他双手紧紧地握紧了锄柄,那锄柄在他的掌心磨砺出一道道痕迹,却也被他的汗水浸得发亮。日复一日,他重复着开垦的动作,锄头高高举起,而后带着千钧之力深深嵌入褐黄坚硬的土中,奋力翻动,每一次都带起湿润清新的泥土腥味。这股泥土的气息,在这干燥灼人的空气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像是一种顽强的抗争,一种对新生的渴望。

这片土地,野性未驯,它像是一头沉睡的巨兽,千百年来按着自己的节奏沉睡与苏醒。而如今,在舜的手下,它正一寸寸地苏醒过来。每一次锄头的起落,都是舜与土地的对话,都是他用坚韧的意志和勤劳的双手驯服这头巨兽的努力。他的手臂肌肉早已绷得如盘结的树根,条条青筋暴起,那是力量与坚持的象征。无数汗水顺着他的脊梁沟壑如蛇一般蜿蜒流淌,浸透了他仅存的一件单薄麻衣。麻衣紧紧地贴覆在他的皮肤上,勾勒出他那饱经风霜却又无比强健的身躯轮廓。

他粗糙的手掌上布满了厚厚的茧子,那是岁月与劳作留下的勋章。然而,在这层层厚茧之中,有几处迸开了细小的裂口,渗出血珠。那血珠沾上锄把,却又瞬间被汗水无情地洗去,只留下淡淡的痕迹。那隐隐的刺痛,仿佛是土地对他的考验,又像是在无声地提示着他与土地之间的契约:用血肉交换收成,在这片土地上挥洒汗水与热血,收获生存的希望;但同时,也要承受那永不可更改的孤寂。在这空旷的田野间,舜独自面对着土地,无人能真正体会他内心的挣扎与坚持,他的孤独如同这茫茫的大地,无边无际。

“舜君!”远处田埂上有人高喊,声音打破了这沉闷的寂静。那声音带着喜悦与激动,在空气中迅速传播开来。“村西头那几口小井又见水了,引水的小沟也都通开了!”

舜听到呼喊,缓缓抬起被汗水刺痛的双眼。汗水流进眼里,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但此刻他已无暇顾及。他望向远处,只见层层叠叠的新居屋舍逐渐显出形状,那错落有致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暖。袅袅炊烟从屋顶升起,柔软地在空中弥散交融,仿佛一幅宁静而美好的画卷。这画卷,是他和族人努力的成果,是他们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的希望。

他抹了一把眼前的汗雾,汗水浸入细小的伤口,带着盐分的辛辣刺激,让他不禁微微皱眉。但随即,他嘴角艰难地弯了一弯,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他轻声说道:“水是活气,有了水,人心就真的安稳下来了。”

此地曾是虎狼藏匿、荆棘遍布的僻壤,弥漫着阴森与死寂的气息。狂风呼啸而过,卷着沙尘,似要将世间一切生机吞噬。

舜,这位心怀壮志与仁善的勇者,踏入了这片荒芜。他的身躯高大而坚毅,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他深知,要改变这片土地,需要无尽的努力与耐心。每日清晨,当第一缕曙光还未完全驱散夜的阴霾,舜便扛起锄头,踏入这片荆棘丛中。他的双手,粗糙而有力,紧紧握住锄柄,一下又一下地挥动,将那些盘根错节的荆棘斩断,将坚硬的土地翻耕。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背脊被此地阴冷的雾浸透,寒意深入骨髓,但他从未有过一丝退缩的念头。

日复一日,舜的努力渐渐有了成效。随着他不断地开垦,这片土地不再如往昔那般狰狞。而他的良善与开凿能力,如同暗夜中的明灯,吸引着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这些人被舜的精神所打动,纷纷加入到开垦的队伍中。渐渐地,人气汇聚,一个小小的村落开始在这片土地上萌芽。简陋的房屋错落有致地搭建起来,袅袅炊烟开始在这片曾经死寂的天空中升起,为这片土地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活力。

舜站在村落的中央,望着眼前忙碌而充满希望的景象,心中却并未感到全然的轻松。无数双寄予感激与希冀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这些目光本应是温暖的力量,可舜却感到后背的那股子沉冷,久久无法散去。他清楚地感到两种力量在内心深处激烈地撕扯着。聚拢的人心给予他前进的动力,大家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对他的信任,推动着他不断前行,为这个新生的村落谋划未来。然而,在心底深处,有一个黑暗无底的空洞,如同隐匿在深渊中的巨兽,执拗地拉坠着他的灵魂。那是一个任何暖意都无法填满的深渊,里面藏着他对未知的恐惧、对责任的重压,以及对未来不确定性的迷茫。

又是一个烈日高悬的正午,阳光毫无保留地灼烧着大地。舜独自在田间劳作,粗糙的掌心里,汗水与泥土糅合为粘稠的印迹。他直起身,望向远处刚刚搭建好的几间茅屋,屋顶上炊烟柔曼升起,那本该是一幅温馨而美好的画面。可舜却无心欣赏,他默默收回目光,落到腰间的水壶上。水壶里的水,是这个干旱时节无比宝贵的资源,每一滴水都承载着生存的希望。舜没有去饮那宝贵的水,只是更紧地握住了锄柄,让掌心裂口处传来的清晰痛楚稍许驱散心头的沉重迷雾。那痛,竟有几分奇异的清明,让他在纷繁的思绪中,短暂地寻得一丝宁静。

终于,舜扶着锄头坐定在田垄边一颗巨石投下的狭长阴翳里。他感到极度的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劳累,更是心灵上的煎熬。他解开水袋,刚沾湿焦渴的双唇,却瞥见田垄深处几只乌黑的乌鸦盘旋起来,落在一块刚刚翻耕过的泥土上,细长的喙开始急切地啄食着什么。舜心中一惊,定睛一看,那竟是他清晨播种下去的黍米种子!

“嗬!去——”舜猛地站起身,双手用力挥舞,厉声驱赶着那群聒噪的乌鸦。声音在闷热的空气中回荡,带着几分愤怒与疲惫。

鸟儿惊惶失措,扑棱着翅膀慌乱飞起,翅膀扇动的声音打破了午后的寂静。它们掠过荒草坡,带起一阵尘土。几片黑羽飘飘荡荡地落入刺目的阳光里,宛如点点墨渍,在炽热的光线中显得格外醒目。

舜望着乌鸦飞走的方向,呆呆伫立。此刻,他胸腔里却仿佛被什么沉重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闷痛不已。那黑鸟凌乱的翅影,竟在眼底化作另一幕寒彻骨髓的旧景,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将他淹没在痛苦的回忆之中。

那也是一个暑气蒸腾的午后,时光仿佛回到了遥远的童年。那时,父亲瞽叟严厉地训斥了他一番后,便责令他独自留在田中干活。小小的舜,在烈日的炙烤下,早已饿得头晕眼花。汗水不停地从额头滚落,打湿了他破旧的衣衫,却无法缓解那令人窒息的炎热。

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虚弱地倒在田埂上。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意识也逐渐消散。昏沉中,头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舜费力地抬起眼皮,便是这样凌乱盘旋的几道黑影。乌鸦,它们嗅到了虚弱的气息,如同鬼魅般低徊着,冷眼盘旋在舜的上方。长长的喙,喙尖在刺目的阳光里闪动着死亡般锐利的光点,仿佛随时都会落下,啄食他这具毫无反抗之力的躯体。

舜感到一阵绝望,黑暗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他觉得自己将要彻底坠入那冰冷的黑暗深渊,永远无法逃脱。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双小手费力地拉扯起他孱弱的身躯。那双手,小小的,却充满了力量,带着无尽的温暖与关怀。舜努力睁开双眼,看到了妹妹那满是担忧的小脸。妹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嫌弃,只有心疼与焦急。

在妹妹的帮助下,舜渐渐恢复了些许力气。而那双唯一向他伸出的援手,如今又在哪一方天地的寒暑里呢?舜常常这样问自己。时光流转,曾经的苦难并未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散,反而如同一颗颗坚硬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后来,父亲阴沉地责骂他竟然擅离田地,全然不顾他在烈日下的艰辛与痛苦,只字不提幼妹奔波受苦才将他救起的事。父亲的话语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舜的心。后母更是嫌恶这瘦弱如鸟的身影占据了她们兄妹不该有的位置,她的厌弃如同烙印,每一瞥都加深一层。后母的眼神冰冷而无情,仿佛舜是一个多余的存在,是家庭的负担。

而那个叫作“象”的同胞弟弟,曾经那张稚嫩的面庞,却在后母的影响下渐渐学会了将后母眼底的寒霜化为恶毒的攻击利器。那双酷似后母的眼睛里,凝滞不化的冰冷如同寒冬的坚冰,此刻仿佛穿透遥远的荒年和山野,又一次狠狠攥住了舜的心脏。

在这个家中,舜似乎从未感受过真正的温暖与关爱。他总是小心翼翼地活着,努力迎合着家人的要求,却始终得不到认可。每次看到父亲的严厉、后母的厌弃和弟弟的恶意,他的心就像被无数根针深深刺入,疼痛难忍。

长大后,舜离开了那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家,独自踏上了漂泊的旅程。他在山林间穿梭,与野兽为伴,学会了如何在艰苦的环境中生存。他的身体变得强壮,意志也越发坚定,但心中的伤痛却始终无法愈合。

有一次,舜在山中遇到了一场罕见的暴风雨。狂风呼啸,大雨倾盆而下,山路变得泥泞不堪。舜艰难地在雨中前行,突然,他看到一只受伤的小鸟在泥沼中挣扎。那只小鸟的羽毛湿透了,翅膀也受了伤,它拼命地扑腾着,却始终无法挣脱泥沼的束缚。

舜心中一动,仿佛看到了曾经无助的自己。他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小鸟捧起。小鸟在他的手中颤抖着,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舜轻声安慰着它,用自己的衣服为它擦拭身上的泥水,然后从自己的行囊中找出一些草药,为小鸟处理伤口。

在舜的悉心照料下,小鸟渐渐恢复了生机。它在舜的肩头欢快地跳跃着,叽叽喳喳地叫着,仿佛在向舜表达感激之情。望着这只重获新生的小鸟,舜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一刻,他仿佛明白了,即使生活充满了苦难,但只要心中有爱,就能找到一丝温暖与希望。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舜。当他好不容易在山林中安定下来,开始新的生活时,父亲瞽叟和弟弟象却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一次,他们的眼中依旧充满了恶意。

瞽叟冷冷地看着舜,说道:“你这个不孝子,离开家这么久,也不知道回去看看。如今家里有难,你必须回去帮忙。”舜心中明白,所谓的“家里有难”不过是借口,他们只是想再次利用自己。但他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心中还是涌起了一丝不忍。

舜跟着父亲和弟弟回到了家中。家中依旧破败不堪,后母看到他回来,眼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深深的厌恶。象则在一旁冷笑,眼神中满是算计。

原来,家里欠下了一笔巨额债务,瞽叟和象想让舜去承担。舜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地承担起了所有的债务。他努力工作,四处奔波,终于还清了债务。但他的付出并没有换来家人的感激,反而让他们变本加厉。

象自小养成的刁钻刻薄,犹如冬日里的寒风,时刻刺痛着舜的心。他总在父母耳边挑拨离间,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舜身上。舜的父亲瞽叟,性格严厉且偏听偏信,对象的话深信不疑;后母则在一旁随声附和,对舜的遭遇不闻不问。

舜立在自家那片贫瘠的田地里,望着干裂成无数碎块的土地,眉头紧锁。日头高悬,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烤得大地滚烫。这片土地,就像一位垂垂老矣、失去生机的老者,在连年的旱灾下,已许久未曾孕育出像样的作物。

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弯下腰,双手紧紧握住锄头的木柄。那木柄因常年使用,表面被磨得光滑无比,却也在这粗糙的劳作中,将细微的木刺扎进他的掌心。他咬紧牙关,猛地将锄头高高举起,狠狠刨进脚下那干硬如石的泥土。

“噗”的一声闷响,锄锋破开了表层的地皮,带出一小片尘土。舜能感觉到锄头切入泥土时那股巨大的阻力,仿佛大地在顽强地抗拒着他的开垦。但他没有丝毫退缩,一下又一下,重复着这个简单却又无比艰辛的动作。每一次锄头落下,都像是他与命运的一次抗争。

汗水从他的额头、脸颊不断滚落,在布满尘土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深色的痕迹。这些汗水滴落在干涸的土块上,瞬间便被滚烫的土地吸收,连一丝水渍都不曾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舜的双臂渐渐酸痛起来,每一次挥动锄头都变得愈发艰难,可他依旧不停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这片土地翻耕好,说不定今年就能有个好收成。

不知过了多久,当舜再次挥动锄头时,那锄头突然撞上了土里一块坚硬的东西,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锄锋在硬物上猛地打滑,巨大的冲击力顺着木柄迅速传来,震得他虎口微微发麻,手臂也一阵酸麻。这突如其来的阻滞让他不得不停顿下来。

舜皱了皱眉头,缓缓放下锄头,俯下身去。他伸出那双满是老茧、伤痕累累的手,小心翼翼地扒开锄头周围的湿土。泥土在他的指尖滑落,带着一丝温热。随着泥土被一点点拨开,一件被泥土包裹大半的石器渐渐显露出形状——那是一个残破的石犁头。

石犁头的边刃磨损得圆钝不堪,显然经历了漫长岁月的磨砺。一角还带着明显的崩裂痕迹,那参差不齐的断面,像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舜轻轻伸出手指,抚过被岁月打磨光滑又最终裂开的石面。那冰冷的触感,如同地下的根脉,丝丝缕缕悄然缠紧了他的心房。

不知为何,那破裂的石面,竟莫名像极了他无数次试图弥合却只有失望的伤痕累累的家。他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家中的场景:父亲瞽叟的盲目固执,继母的尖酸刻薄,弟弟象的骄纵任性。这个家,就像这破碎的石犁头,看似完整,实则千疮百孔,充满了矛盾与纷争。

舜无数次想要改变这一切,用自己的善良和宽容去化解家人之间的隔阂,就如同试图修复这破碎的石犁头一般。可每一次努力,换来的都是更深的伤害和无尽的失望。想到这些,舜的心中涌起一阵悲凉,那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让他在这炎炎烈日下,也不禁微微颤抖。

此时,暮色如墨汁滴落水中,迅速在四野洇开。黄昏的寂静,如同一张巨大的网,无声无息地笼罩着这片土地。劳作了一日的人们陆续收拾农具归家。他们的身影在渐暗的天色中显得有些模糊,但那粗犷的笑声,妇人呼唤稚子的声音,夹杂着疲惫而满足的叹息,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这些声音,原本是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声响,可此刻在舜听来,却像是隔着一层厚障壁,嗡嗡地响,却无法抵达他耳畔那方寂然的区域。他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那些欢声笑语,只会更加凸显他此刻的孤独与凄凉。

田地里,人们的身影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暮色之中。只剩下舜的身影还留在那片开始变得温驯的土地上。最后一点天光映照在他弯下的腰背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如同被遗弃于旷野中的一块孤石,孤独而又无助。

舜抬起头,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这片被暮色笼罩的天空。此时,一只离群的小鸟闯入了他的视野。那小鸟扑棱着略显单薄的翅膀,正孤零零地从田垄那头挣扎着飞过,在这空旷寂寥的天地间,显得那样突兀、疲惫而惊惶。它小小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顽强。那双小小的翅膀奋力拍打着空气,每一次扇动都仿佛用尽了它全部的力气。被压低的翅膀仿佛不堪重负,每一次振动都带着一种挣扎的意味,似乎下一秒就会坠落。

舜的目光定定地追随着它孤单的剪影,鸟儿的每一次振翅,都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攫住了他深藏于肺腑深处的某种东西。那翅膀每扇动一次,他胸腔里某种坚固了一整天的东西便颤抖一分,然后“咔嚓”裂开。这只小鸟,就像是他自己命运的写照,在生活的狂风暴雨中独自挣扎,努力寻找着一丝生存的希望。

鸟儿终于消失在更深的远方暮色里,舜喉头猛地一哽。长久以来默默支撑全身的堤坝,终于在一瞬间彻底崩塌。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般涌上心头。

荒年里的冻饿交加,是他童年最深的伤痛。那时,大地荒芜,颗粒无收,饥饿如同恶魔一般紧紧纠缠着每一个人。舜和家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饥饿的感觉如影随形,啃噬着他们的身体和意志。他曾无数次在睡梦中被饥饿惊醒,望着空荡荡的锅灶,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父亲那冰锥般的命令,像一道道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父亲的严厉和冷漠,让舜在这个家中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每一个命令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舜只能默默服从,哪怕心中有再多的委屈和无奈。

继母那刻薄怨毒却从不落在他身的视线,让舜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知道继母对他心怀不满,那冷冷的目光背后,藏着无尽的厌恶和算计。虽然继母的恶意没有直接施加在他身上,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却时刻笼罩着他,让他在这个家中如履薄冰。

弟弟象肆无忌惮的推搡和井口那倾泻而下的无情冻土,更是让舜的心彻底寒了。象从小就被娇惯,性格跋扈,时常对舜进行欺负。那次,在井口边,象的推搡让舜险些丧命,井口那倾泻而下的冻土,仿佛要将他永远掩埋在黑暗之中。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人性的丑恶和无情。

然而,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也有一丝温暖的光芒。那是幼妹的手,在他幼年差点被乌鸦啄食时,那唯一伸出的、属于幼妹的颤抖小手。那只小手虽然稚嫩,却充满了力量,给予了舜生存的希望。可是,如今那双小手,又在何方呢?

酸楚的热浪猛地涌上鼻腔,又狠狠地冲向眼眶。四十年的光阴重负,被遗忘于山野的委屈,被聚落繁华所映衬出的孤魂似的自己——所有这一切,突然在暮色四合中失去了重量,也扯掉了忍耐的伪装。

舜缓缓地蹲下身子,双手抱头,任由泪水肆意流淌。这些年来,他一直默默地承受着一切,努力地生活,试图用自己的善良和宽容去化解家庭中的矛盾。可是,这一切的努力似乎都显得那么徒劳。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远方聚落的喧嚣声。那是人们庆祝丰收的声音,欢声笑语在空气中回荡。舜抬起头,望向远方那灯火辉煌的聚落,心中五味杂陈。他曾经也渴望能够融入那个繁华的世界,渴望得到认可和尊重。可是,如今他却觉得自己与那个世界格格不入,自己仿佛是一个被遗忘的孤魂,在这山野之间独自徘徊。

积压了三十载的悲情。那些过往的痛苦回忆,如汹涌的潮水,不断冲击着他精神的堤防。

瞬间,这股压抑已久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骤然掀翻了他精神的所有堤防。舜停下手中的农具,嘴唇微微翕动,喉结急促地滚动着,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又被什么东西紧紧地哽在喉间。许久,一个破碎的音节终于艰涩地挣脱了束缚,从他那干裂的嘴唇间溢出。

初起时那颤抖的吟哦尚显生涩,声音轻得如同微风拂过树叶,似乎仍在理智的边缘徘徊。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过往的种种画面:小时候,他渴望得到父亲的关爱,却总是换来冷漠的眼神和无情的打骂;后母的尖酸刻薄,弟弟的骄纵跋扈,都像一把把利刃刺痛他的心。然而,即便如此,他对父母的思念却从未断绝。

这微弱的吟哦,渐渐像是被自身压抑的洪流所裹挟冲毁,声音愈来愈大,愈来愈清晰地倾泻在暮色笼罩的田野上:

“涉彼历山兮崔嵬,

有鸟翔兮高飞。

思父母兮历耕,

日与月兮往如驰。

父母远兮吾将安归?”

那最后的诘问,在暮色里带着撕裂空气般的震颤,饱含了某种无声的嚎啕。这声音猛地撞击到旷野的尽头,又狠狠弹回,最终重重砸在他自己的心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沉重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那泣血的音符在空旷的田野间来回震荡,每一个字都如烧红的钢针,扎在发声者的心尖,也刺入听闻者的骨髓。

舜终于无法自持,那佝偻了半生的脊梁猛地绷紧,仿佛想要挣脱命运的枷锁。他的双眼圆睁,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不甘。然而,紧接着,又像是被抽去了一切支撑,他的身体深深弯了下去,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一声沉闷的呜咽,终于从胸膛深处炸裂开来!那哭声起初低沉、压抑,像是闷雷在阴云中剧烈翻滚,撕扯着他整个胸膛。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抓住身边的泥土,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

继而,这哭声终于挣脱了所有束缚,变得惨烈凄怆,如一把锈蚀的锯子在人心上来回拉扯。舜再也顾不得什么,他放声痛哭,将心中所有的委屈、痛苦、思念都随着这哭声宣泄出来。他想起自己无数个孤独的夜晚,对着星空默默祈祷,希望父母能够回心转意;想起自己在田间辛勤劳作,只为了能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却始终得不到理解和认可。

此时,远处的山峦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寂静,仿佛也在为舜的遭遇而默哀。田野里的庄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似乎在低声诉说着对舜的同情。

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被强忍的意志阻拦,像是冲破堤坝的洪水,冲决而出,恣意横流。那泪水顺着他饱经风霜的脸颊滑落,瞬间打湿了那张刻满岁月痕迹的脸庞,滴滴砸落在他脚下那片熟悉而又亲切的土地上。

几个扛着耒耜晚归的邻人,正沿着田埂缓缓走来。他们谈笑着一天的农事,享受着这夕阳下的宁静。忽然,舜那压抑已久的哭声传入他们耳中,几人猛地站住了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们循声望去,只见舜跪在深耕后松软而肥沃的黑土上,双肩剧烈地颤抖着。那哭声,像是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饱含着无尽的痛苦与委屈。邻人们彼此交换着震骇、难以置信的目光,他们无法想象,一向坚强如铁的舜,究竟遭遇了怎样的磨难,才会如此崩溃痛哭。

继而,他们的目光化作了深深的怜悯。舜的一生,太过坎坷。自幼母亲早逝,父亲瞽叟糊涂昏聩,继母和弟弟象又屡屡对他心怀恶意,想尽办法迫害他。然而,舜从未有过丝毫的怨恨,始终以一颗宽容善良的心对待家人。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独自承受着生活的重重压力,却从未放弃过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这片土地的热爱。

此刻,看着夕阳下独自崩溃的舜,邻人们心中满是不忍。他们静静地站在田埂上,无人发出半点声响,生怕惊扰了舜的宣泄。也无人敢走上前去安慰,因为他们知道,此时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舜需要的,是尽情地释放心中的痛苦。

舜的哭声在暮色里奔流,仿佛是天地间最悲凉的乐章。他宽阔颤抖的双肩,承载着三十载风霜的撕裂声。那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天地初开时,宛如那第一声惊心动魄的哀号,足以使草木垂首,让暮色凝结。田野里的草木,像是感受到了舜的悲伤,在微风中不再摇曳,而是低垂着枝叶,仿佛在为他默哀。原本缓缓流动的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般,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沉重的哀伤之中。

舜跪在地上,泪水混合着泥土,浸透了他那件粗陋的麻衣。他的双手,那双因常年劳作而变得粗砺无比的手,紧紧地抓入泥土深处。他抓得那么深,指甲根里再次渗出了鲜红的血,与泥土、泪水交融在一起。那滚烫的泪,似乎是要把半生郁结的寒冰,以及所有无解的委屈,统统融入这片给予他劳作和认可的土地之中。

这片土地,是他的希望,是他的慰藉。在这里,他挥洒汗水,收获了庄稼,也收获了邻人们的尊重与认可。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他的心血;每一株新芽,都承载着他的梦想。在这片土地上,他忘却了生活中的种种苦难,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他像一个迷途已久、精疲力竭终于卸下所有包袱的旅人。这些年来,他在人生的道路上艰难前行,背负着太多的责任与压力,心中的委屈和痛苦如影随形。而此刻,他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伪装,任凭胸中翻涌不息的情感,伴着这沉沉暮色尽情流淌。

哭声渐渐嘶哑,转为一种无声却震动心弦的抽噎。舜的身体仍在微微颤抖,他的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思绪却飘向了远方。他想起了小时候后母温柔的笑容,那是他生命中最温暖的记忆;想起了父亲的冷漠与继母的恶毒,那些痛苦的过往如噩梦般缠绕着他;也想起了自己在这片土地上辛勤劳作的日日夜夜,每一次播种,每一次收获,都让他感受到生命的坚韧与美好。

天空毫无预兆地黑得如被泼了浓墨,那黑色迅速蔓延开来,仿佛一只无形巨掌骤然捂住了太阳残留的血痕。刹那间,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昏暗之中,压抑的氛围让人心生恐惧。

紧接着,一道苍白刺目的电蛇蓦然撕裂了厚重的天幕。那闪电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巨剑,直劈向远处起伏的黧黑山脊。闪电过后,雷声几乎是立时追赶到,沉重的巨吼如同天神擂动战鼓,轰然滚过整个低垂的平原。那雷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都震碎。

几颗巨大的雨滴挟着风势狠狠砸落下来,敲打在舜躬伏的脊背上。先是几滴,那雨滴打在身上,带着一股让人猝不及防的力量。转瞬之间,雨滴就变成了噼里啪啦的一片,打在人身上生疼。继之竟以倾盆之势,白茫茫连天接地。整个村落瞬间被狂暴的雨幕吞没,眼前只剩下一片模糊的雨雾。

村头的桑树上,那几片新吐的嫩叶在风雨中绝望地颤抖着。它们努力地想要抓住枝头,可狂风和暴雨却毫不留情。最终,嫩叶还是被无情地撕离了枝头,随着风雨四处飘零。

“舜君——舜君——快回啊!”田埂对面的几个人再也无法站立,在震耳欲聋的雷声和瓢泼大雨里嘶声力竭地呼喊。雨水从他们脸上冲刷而下,分不清是雨是泪。他们的声音在狂风暴雨中显得那么渺小,却又充满了焦急与担忧。

舜缓慢地抬起他那张泥水和泪水纵横交错的脸。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哀伤,那双被无边痛楚揉搓后却显得异样平静的眼睛穿透重重雨帘,望向村口的方向。在那里,有他心中最牵挂的人。

一个瘦小的身影逆着风雨的方向蹒跚而来,一步一滑地向他靠近,泥浆溅满了粗布裤腿。

“舜君……”细弱的声音在风雨雷霆中艰难挤出,“……雨太大了,回去躲躲吧,别……别淋坏了身子……”声音被狂风扯断,显得无比渺小。

舜艰难地在风雨中站立,雨水顺着他那满是伤痕的脸颊流淌,混入脚下泥泞的土地。

他望着那几乎被风雨淹没的熟悉身影,心中猛地一震。那竟是老聃伯家那个因饥荒而逃难来的小儿子阿土。平日里,阿土总是沉默寡言,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在人群中安静地存在着。可此刻,这个瘦小的孩子竟独自奔进了这毁灭般的暴雨之中,那小小的身影在风雨中显得如此单薄,却又带着一种决然的勇气。

舜的喉咙里滚动着破碎的余音,他想说些什么,却被狂风瞬间卷走了话语。他想起了阿土一家初到历山时的情景。那是饥荒最为严重的时候,老聃伯带着一家老小,一路乞讨来到这里。阿土当时瘦得皮包骨头,眼神里满是恐惧和迷茫。舜和乡亲们一起,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们,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大家相互扶持,共同对抗着生活的苦难。

如今,看着阿土在这狂风暴雨中奔跑的背影,舜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忽然向着这白茫茫的雨幕、向着这片曾给过他苦难又给过他慰藉的土地、向着这风雨中向他伸出援手的瘦小身影,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嘶吼!

这嘶吼声仿佛积攒了舜一生的痛苦与无奈。他自幼便经历了无数磨难,父亲的偏见,继母的刁难,弟弟的陷害,一桩桩一件件,如同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然而,历山这片土地也给了他希望。在这里,他学会了耕种,结识了善良的乡亲,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真挚的情感。

这声嘶吼穿透了雷声雨幕,仿佛某种郁结的灵魂终于挣脱了最后的桎梏。带着巨大的释然与难以言喻的荒凉,直向那墨黑低沉、雷霆翻涌的天穹撞去!周遭瞬间寂静了一息,雷声都仿佛为之一滞。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有舜的嘶吼声在天地间回荡。

随即,舜用那双沾满泥土与裂口血痕的手,在倾泻如注的雨幕中,极其缓慢而沉重地支撑起自己。他的双手因长期劳作而布满老茧,又在这场灾难中被划破了无数道口子,鲜血混着雨水,顺着手臂流淌下来。每一次用力,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但舜没有丝毫退缩。

他的脊梁一寸寸挺直于肆虐的风雨之中,那宽厚的身形似乎承载了天地的重量。历山的风雨,生活的苦难,都在这一刻汇聚到了他的身上。然而,他又仿佛在将这重量彻底地卸入大地。他深知,自己不能倒下,这片土地需要他,乡亲们需要他。

雨水冲刷着他脸庞的泥泞与泪痕,露出底下磐石般坚毅而安然的轮廓。他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再看历山的荒野,目光只是穿透狂暴的雨幕,投向无边无际的远方,像是对虚空倾吐着什么。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梦想,那个在苦难中依然熠熠生辉的梦想。他希望有一天,历山的人们能够过上富足的生活,不再受饥饿和苦难的折磨。

大雨倾盆而下,如天河决堤一般,无情地冲刷着这片他亲手开垦、也亲手浇灌过血泪的土地。

田垄对面,站着几个人,他们是舜的亲人和邻人,平日里与舜一同劳作,见证着舜为这片土地付出的一切。在这震天撼地的雷雨轰鸣中,他们的身影显得如此渺小。豆大的雨点打在他们身上,生疼生疼,狂风几乎要将他们吹倒。然而,他们的目光却紧紧地锁定在舜的身上,仿佛被那一声嘶吼与这个挺立的身躯攫住了魂灵。

舜站在雨中,狂风肆虐着他的衣衫,雨水顺着他的脸颊、身躯流淌。他的眼神中透着无尽的哀伤与坚定,那是一种历经沧桑后对天地、对苍生的悲悯。他想起了这些年的艰辛,为了让人们过上安稳的生活,他付出了太多太多。他曾四处奔波,为百姓解决纷争;他曾带领众人抵御自然灾害,守护这片家园。而如今,面对这无情的风雨,他心中的痛苦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

田垄对面的几个人,不由自主地、一个一个地跪倒在泥泞的湿地里。狂暴的雨鞭无情地抽打着他们的身体,雨水和泥土糊满了他们扬起的脸,但那脸上的神情,混合了前所未有的敬畏与一种几乎被震慑的悲悯。他们深知舜的伟大,也看到了他此刻所承受的痛苦。在这狂风暴雨中,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舜的敬意与心疼。

当又一道惨白的电光撕裂天幕,瞬间照亮田野时,那耀眼的光芒仿佛穿透了人们的灵魂。所有人喉间竟不约而同地迸出一声呼喊:“舜君——!”这呼喊在风雨中显得如此微弱,随即被接踵而至的雷声无情吞噬。但那呼喊声中蕴含的情感,却如同顽强的种子,又反复顽强地从雷声的缝隙里钻出来。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呼喊,最终在铺天盖地的雨声中汇聚成模糊的一片悲声,仿佛这片土地和他耕作之上的人们一同发出的悲鸣回响。

舜对风雨之外的呐喊浑然不觉。他只是仰面承接着那天河倒泻般的冰冷洪流,任凭它在脸上奔流,仿佛一种神圣的洗礼。他微微张开口,任由雨水涌入,冲刷过喉咙深处似乎仍有余烬灼烧的哽咽伤痕。那些曾经的苦难、委屈、无奈,此刻都随着雨水在心中翻涌。被洗净的,不只是躯壳的狼狈;冲刷而至的,仿佛是将这天地间最粗砺的尘埃与最滚烫的苦痛,一同灌入灵魂深处,强制与骨血融合的过程。

风雨激荡不休,他挺立于其中,那深长的呼吸如同古老的飓风,正一点点平复。

泥泞的田埂彼端,一个矮胖的轮廓连滚带爬地奔了过来。那正是邻人陈伯,湿透的葛衣紧紧贴在他肥胖的身躯上,每一步都溅起大片浑浊的泥浆。他在几步开外猛地刹住,大口喘着粗气,雨水从他的脸上、下巴不断滑落,融入脚下的泥地。

“舜…舜君!”陈伯不顾一切地嘶喊起来,声音被狂风暴雨撕扯得断断续续,仿佛风中飘零的残叶,“官…官差!朝廷…朝廷派了大官差来了!说…说是尧帝使者,正在聚落里候着您呐!”

一声惊雷劈过,那后面半句便彻底被埋葬在震耳欲聋的轰鸣里。

舜伫立在狂澜般呼啸的雨幕中央,雨水在他坚毅的脸上纵横交错,仿佛时间都凝结了一瞬。他缓缓低下头,目光终于离开那片无垠的虚空,深深地落在自己一双沾满湿透泥土、指甲缝里渗着血丝的大手上。这双手,曾不知疲倦地挥动农具,驯服了最坚硬的土地;这双手,曾凭借着智慧与毅力,引来清泉润泽干涸的农田。此刻,它们静默地摊开在苍天倾倒的大雨里,感受着指尖泥土冰冷而真实的厚重。

风雨喧嚣如涛,聚落的灯火在远处雨雾中明明灭灭,模糊得如同旧梦里已逝的故乡柴门。在这混乱与迷茫之中,一种更为宏大、更为混沌的声响,却在这天地间无休止的震动中悄然凝聚。那声音,像是地脉深处沉埋万载、终被大雨叩醒的低吟,诉说着大地深处不为人知的秘密;又仿佛是被淋湿翅膀的鸟群在悬崖下酝酿的无声俯冲,充满了未知的力量与决心。这不可抗拒的涌动之声,正从舜的掌心,缓缓漫过全身。

舜的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深知,尧帝使者的到来,必然会打破这平静的田园生活。他默默转身,迎着风雨,向着聚落走去。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坚定,泥水在他脚下飞溅。

当舜踏入聚落时,尧帝使者正站在聚落中央的空地上。使者身着华丽的朝服,尽管被雨水打湿,却依然难掩其尊贵之气。他身后跟着一队威风凛凛的官差,个个神情严肃。

“舜君,”使者高声说道,声音在风雨中依然清晰有力,“尧帝听闻您的贤德之名,特派我前来,请您即刻进京,辅佐尧帝治理天下!”

舜微微皱眉,看着使者,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我不过是一介农夫,何德何能,敢劳尧帝如此看重?”

使者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光芒:“舜君不必谦逊,您在这一方土地上,带领众人开垦农田、兴修水利,百姓安居乐业,您的贤能早已传遍四方。尧帝求贤若渴,正需要您这样的人才。”

舜心中暗自思索,他眷恋这片土地,眷恋与乡亲们一起劳作的日子。然而,尧帝的征召又岂是能轻易拒绝的?他望向四周,乡亲们纷纷围拢过来,眼中满是不舍与期待。

“舜君,您去吧,”一位老者颤巍巍地说道,“这是天大的好事,您若能在尧帝身边,必能为天下百姓谋更多的福祉。”

舜看着乡亲们质朴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最终,他点了点头,应下了使者的征召。

数日后,舜告别了乡亲,踏上了进京之路。一路上,他望着沿途的山川田野,心中感慨万千。曾经,他以为自己的一生就会在那片小小的农田里度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今,命运却将他推向了一个更为广阔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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