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坡下的红光越来越盛,像有团烧红的烙铁埋在地里。秦老栓拽着鱼竿往前跑,铜铃 “叮铃” 响得急促,芦苇小径两侧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箭孔,弩箭擦着众人耳边飞过,在泥地上钉出串串黑点。
“铁浮屠的‘破甲弩’!” 林潇潇的火鞭如陀螺般旋转,将弩箭尽数卷落,火星溅在她脸上,映得眼神愈发凌厉,“老栓爷,您说的‘杀手锏’再不露脸,咱们就得变成箭靶子了!”
秦老栓突然停下脚步,鱼竿往地上一插,铜铃猛地炸响 ——“嗡” 的一声,周围的芦苇竟像被无形的手攥住,根根绷直如银枪,齐齐指向坡下。“来了!” 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旧伤,那疤痕蜿蜒如蛇,正是当年护着兵法残卷被铁浮屠砍的,“岳元帅说过,真正的杀器,得见血才醒!”
话音刚落,黎童胸前的双龙符突然发烫,三色龙影窜出符面,直扑红光处。岳铃的羊皮卷同时展开,红线如活蛇般缠上龙影,卷册 “哗啦” 翻到最后一页,竟露出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画着艘战船,船头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首。
“是‘撼山易’!” 岳铃指尖抚过龙首,声音发颤,“我爹说过,岳家军的旗舰‘撼山易’,当年沉在这苇荡底下!”
“不是沉,是藏!” 秦老栓往坡下纵身一跃,泥水飞溅中,他的蓑衣竟鼓起如帆,“当年元帅料到有今日,特意让战船半埋在泥里,船身裹着三层铁皮,外面再覆上芦苇,就等铁浮屠自投罗网!”
黎童拽着岳铃跟上,脚刚沾到坡底的泥水,就觉脚下猛地一沉 —— 竟是踏上了战船的甲板!双龙符的光芒映亮船身,铁皮上的鳞片纹依稀可见,每片 “鳞甲” 都刻着小字,凑近一看,全是兵法要诀:“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 正是《孙子兵法》里的句子。
“好家伙!” 陈猛抱着小炮蹭到船舷边,炮口对准坡上的铁浮屠,“这船就是座活的兵法库啊!”
铁浮屠的脚步声已到坡顶,黑压压的铁甲映着月光,像移动的小山。为首的将领挥刀直指船头:“岳家军的余孽,还敢翻旧账!今天就把你们连人带船劈成碎片!”
秦老栓突然吹了声口哨,铜铃再次响起。“撼山易” 号的龙首突然动了,双眼亮起红光,船身的铁皮 “咔咔” 作响,竟在缓缓上浮!“岳元帅的‘水龙阵’,你们也配见识?” 他从船舱里拖出杆长枪,枪杆上刻满奇门遁甲的符号,“黎小子,接枪!这‘沥泉枪’,该找个新主人了!”
黎童接住枪杆,只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遍全身,双龙符的龙影与枪杆上的符号瞬间共鸣。他想起《鬼谷子》里的 “反应篇”——“反以观往,复以验来”,猛地转身,枪尖划出个圆弧,正好避开铁浮屠掷来的铁球,顺势将枪杆往泥里一拄。
“起!”
船身突然剧烈震动,芦苇底下的泥水 “咕嘟” 冒泡,“撼山易” 号竟真的挣脱泥沼,龙首高昂,甲板上的弩箭孔 “唰” 地弹出排箭,如暴雨般射向坡顶!铁浮屠纷纷中箭倒地,铁甲被箭尖穿透,露出里面的棉甲 —— 原来这箭是岳家军特制的 “透甲箭”,专破铁浮屠的硬甲。
“好箭法!” 林潇潇的火鞭卷过箭雨,将漏网的铁浮屠拽上船甲板,一鞭抽在对方铁甲上,火花四溅中笑骂,“你们这些铁疙瘩,也配叫‘浮屠’?当年岳元帅单枪匹马挑了你们十二座营寨,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下‘撼山易’的厉害!”
她拽着岳铃跳进船舱,里面竟藏着数十张强弓,箭囊上都印着 “精忠报国” 四个篆字。岳铃抽出一支,箭头泛着幽蓝,正是淬了苇荡瘴气的 “迷魂箭”——《奇门遁甲》里说 “太阴生瘴,可惑敌心”,这箭射出去,铁浮屠定会心神大乱。
铁浮屠的将领见势不妙,挥舞长刀砍断船缆,想将 “撼山易” 被重新拖回泥沼。黎童挺枪迎上,沥泉枪的枪尖缠着双龙符的龙影,枪杆一转,使出 “回马枪” 的变式 —— 枪尖看似刺向将领心口,实则突然下沉,挑中他腰间的锁甲扣。
“咔嚓” 一声,锁甲散开,将领惊呼着坠向泥沼。黎童望着他在泥里挣扎的背影,突然想起秦老栓的话:“岳元帅说,铁浮屠的铁甲再硬,关节处也是软肋。” 这正是《孙子兵法》里的 “避实而击虚”。
秦老栓掌舵,“撼山易” 号在苇荡中穿梭,龙首时不时喷出箭雨。岳铃站在船尾,羊皮卷上的红线已与船身的阵法完全重合,她突然指着远处的火光笑道:“耶律楚材肯定在骂娘呢!他以为把铁浮屠当王牌,殊不知咱们坐着岳家军的老旗舰,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黎童望着船头的龙首,突然觉得双龙符烫得厉害。低头一看,符上的三色龙影正往枪杆上爬,沥泉枪的枪缨竟开出朵小小的红花。秦老栓凑过来,捋着胡须笑:“这枪认主了。当年元帅说,只有能让枪缨开花的人,才配用‘沥泉’二字。”
坡上的铁浮屠还在射箭,但 “撼山易” 号已冲出苇荡,驶入饮马河主航道。月光洒在船帆上,“精忠报国” 四个大字在风中猎猎作响,像在对远处的金兵宣告 —— 岳家军的魂,从未散过。
黎童握紧沥泉枪,突然发现枪杆上多了行新刻的字:“苇荡龙鸣,不是结束,是开始。” 他转头看向岳铃,她正对着羊皮卷轻笑,卷上的红线正慢慢织成个 “帅” 字。
远处传来耶律楚材气急败坏的怒吼,铁浮屠的船舰开始追来,火把连成的长龙在河面上蜿蜒,像条愤怒的火蛇。
秦老栓将酒葫芦抛给黎童:“喝一口!接下来的路,得你们自己走了。老夫这把骨头,该留在苇荡里陪元帅了。” 他突然纵身跃入水中,水面只泛起圈涟漪,那柄鱼竿浮在水面,铜铃轻轻响着,像在说再见。
黎童握紧酒葫芦,酒液辛辣入喉,却在心底烧起团火。他举起沥泉枪,枪尖直指追来的火蛇:“岳铃,掌舵!林潇潇,备箭!今天让他们见识下,什么叫‘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船帆猛地涨满风,“撼山易” 号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前方,龙首劈开浪花,在月光下划出道银亮的水痕。身后的火蛇越来越近,而船头的龙影,正一点点变得清晰 —— 那是双龙符与沥泉枪共鸣生出的幻影,像条真正的金龙,在水面上低低咆哮。
欲知后事如何,请况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