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雪在赵衡怀中只觉天旋地转,并非因 “百日醉” 余毒,而是他胸膛的温热隔着锦袍传来,龙涎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竟让她忘了挣扎。直到御花园的朱漆角门撞入眼帘,她才猛地回过神,推搡着要下来:“放我下来,好多人看着……”
赵衡低头看她,眸中似有星光流转,非但没放,反而抱得更紧:“怕什么?你是我认定的人。” 话音刚落,角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火把如长龙般涌来,为首的将领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启禀太子殿下,邻国公主阿古拉率五千骑兵押境,说…… 说要讨回‘被拐走的未婚夫’!”
“未婚夫?” 赵衡眉峰骤挑,念雪心头也是一咯噔 —— 她女扮男装时,曾在边境与阿古拉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为借粮草,随口认下 “兄弟” 名分,怎料这公主竟当了真?
正怔忡间,阿古拉已带着亲卫闯了进来,她身披银甲,红裙猎猎,手中长鞭直指念雪:“黎小子!你敢骗我!说好打完仗就跟我回草原完婚,竟藏在东宫做缩头乌龟!还有你,大胤太子,抢我未婚夫,当我阿古拉好欺负吗?”
念雪又羞又急,挣扎着落地,刚要辩解,阿古拉的长鞭已如毒蛇般卷来,鞭梢带着破空声直取她面门。这一鞭势大力沉,显是草原上的 “裂马鞭法”,念雪不敢怠慢,足尖点 “离位” 避开,软剑出鞘,挽出三道剑花 —— 正是 “柳絮剑法” 中的 “风摆荷”,剑势轻柔却暗藏锋芒,逼得阿古拉不得不挥鞭自保。
“你这骗子!” 阿古拉怒喝,长鞭回旋,竟使出 “苏秦背剑” 的变式,鞭身缠向念雪手腕。念雪暗道不好,这招她在兵书里见过,乃 “以柔克刚” 之后,急忙变招,剑走 “乾位”,如鹰击长空般直刺阿古拉腋下空门。这正是《孙子兵法》“避实击虚” 之后,阿古拉果然收鞭护胁,攻势一滞。
赵衡见状,横剑挡在两人中间:“阿古拉公主,误会一场,念雪是女儿身,何来‘未婚夫’之说?”
“女儿身?” 阿古拉愣住,随即狂笑,“太子当我三岁孩童?她分明是……” 话未说完,念雪已解下发带,青丝如瀑布般垂落,她摘去束胸,露出玲珑身段,虽未言语,已是最好的证明。
阿古拉的笑容僵在脸上,长鞭 “啪” 地掉在地上。她身后的草原勇士们也炸开了锅,交头接耳间满是惊诧。突然,阿古拉抓起一名亲卫的弯刀,翻身跃上战马:“我不管!她骗了我,你们大胤就得给我个说法!五千骑兵已围了西城门,不给我满意的答案,今日就踏平东宫!”
“公主三思!” 念雪上前一步,软剑归鞘,“当日借粮之事,是我不对,我愿随你回草原谢罪,只求你退兵,莫要伤了两国和气。” 这正是《鬼谷子》“抵巇” 之术 —— 察觉缝隙便填补,方能化险为夷。
赵衡猛地攥住她手腕,掌心滚烫:“不准去!” 他看向阿古拉,眼神冷冽如冰,“大胤虽不愿动武,但也不惧战。公主若执意兵戎相见,我赵衡奉陪到底!”
阿古拉被他眼中的决绝震慑,一时竟说不出话。就在这时,刑部方向突然火光冲天,一名侍卫连滚带爬奔来:“太子殿下不好了!蓝齐儿勾结二皇子旧部,在天牢放了火,还…… 还劫走了独眼狼!”
“废物!” 赵衡怒喝,转身对念雪道,“你在此稳住阿古拉,我去天牢!”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等我回来。”
念雪望着他疾驰而去的背影,心头一紧。阿古拉却突然冷笑:“好一出苦肉计!想趁我不备调开太子?没门!” 她突然扬鞭指向念雪,“黎念雪,敢不敢跟我打个赌?你我各带十人,在演武场比三场,你赢了,我退兵;我赢了,你跟我回草原!”
这正是草原的 “赌约制”,按《孙子兵法》“兵以诈立”,阿古拉是想逼念雪显露真本事,再趁机寻隙。念雪看了眼天牢方向的火光,又看了看阿古拉身后跃跃欲试的勇士,毅然点头:“好!但我有一个条件 —— 若我赢了,你需将二皇子与蓝齐儿勾结的证据交出来,那是你们草原商队截获的,对不对?”
阿古拉瞳孔骤缩 —— 她没想到念雪竟连这事都知道。那日边境相遇,念雪随口问过的草原商路,原来早埋下伏笔。这丫头,竟是个深藏不露的角色!
演武场上,火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极长。第一局比骑射,阿古拉的 “穿云箭” 百发百中,念雪却以 “奇门遁甲” 的 “八门定位法” 算准风速,三箭皆中靶心红心,竟比阿古拉还多出半寸。
第二局比摔跤,阿古拉的 “草原跤法” 刚猛直接,念雪却以 “九宫步” 游走,避开锋芒,趁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时,轻轻一推便让她摔在软垫上 —— 这正是 “以逸待劳” 之术。
阿古拉又惊又怒,第三局竟直接抽出弯刀:“这局比生死!” 刀光如匹练般劈来,带着草原儿女的悍勇。念雪不敢再留手,软剑使出 “柳絮剑法” 的终极式 “飞花逐月”,剑势如潮,却在触及阿古拉咽喉时骤然停住。
“你输了。” 念雪收剑,声音平静,“但你若交证物,我可当作没赢过。”
阿古拉盯着她的剑,突然将弯刀掷在地上:“好!我服了!” 她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这是二皇子通敌的密信,你们大胤的家事,我不管了!” 说罢翻身上马,却又回头道,“黎念雪,若那太子敢负你,草原永远有你的位置!”
念雪握着羊皮纸,望着天牢方向的火光渐渐平息,心中却莫名不安。赵衡怎么还没回来?正想派人去看,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却见赵衡一身是血地走来,玄色锦袍被划开数道口子,脸色苍白如纸。
“赵衡!” 念雪冲过去扶住他,指尖触到他腰间的伤口,竟在流血!
赵衡却笑了,抬手拂去她颊边的乱发:“别怕,抓到蓝齐儿了…… 只是,二皇兄他……” 话未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在念雪的裙摆上,像绽开了一朵绝望的红梅。
远处,更夫敲了三更的梆子,夜色浓得化不开。念雪抱着赵衡,只觉那温热的血烫得她心口生疼,而天边,一颗流星拖着长尾坠落,不知是吉是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