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里的毒箭如暴雨般倾泻,赵衡的玄铁剑舞成一团浑圆的铁幕,“叮叮当当” 的碰撞声不绝于耳。火星溅在他玄色锦袍上,烧出一个个小黑洞,他却浑不在意,只沉声喊道:“念雪,记方位!左三步是‘丙奇’位,右五步为‘丁奇’位,踩准了!”
念雪扶着黎童,脚下踏着 “奇门步”,在箭雨中穿梭。她将父亲教的 “九宫掌诀” 捏在掌心,指尖随赵衡的提示轻点:“丙奇属火,避金箭;丁奇属火,化木机……” 每一步都踩着箭雨的间隙,软剑偶尔出鞘,挑飞几支角度刁钻的暗箭,剑穗上的银铃在嘈杂中轻响,竟成了三人默契的信号。
黎童虽中毒力未消,铁尺却仍舞得稳健,专护魏尚书周身要害:“丫头,注意头顶!‘惊门’杀局最擅上下夹击!” 话音刚落,头顶石缝中果然射出一排毒针,他铁尺横扫,将毒针尽数打落,却被针尾的倒钩划破手背,新伤叠旧伤,伤口愈发狰狞。
“爹!” 念雪心疼得眼眶发红,软剑突然变招,使出 “柳絮剑法” 的 “飞花逐月”,剑尖颤动如蝶,将头顶石缝一一封堵。这招耗力极大,她额角瞬间沁出冷汗,肋骨处的旧伤也隐隐作痛 —— 方才在御花园被蓝齐儿毒针擦伤的地方,竟在箭雨的震动下又渗出血来。
赵衡眼角余光瞥见她裙摆的血迹,心头一紧,玄铁剑猛地发力,逼退正面箭雨,侧身挡在她身前:“我来开路,你护好伯父和魏尚书!” 他剑势陡变,使出 “破山剑法” 的 “崩山式”,剑尖点地,一股气劲顺着地面蔓延,竟震得两侧箭匣暂时卡壳。
“好功夫!” 黎童赞了一声,趁机扶着魏尚书往前疾走,“这是‘以力撼势’,借《孙子兵法》‘其势险,其节短’的道理破局,殿下悟性不凡!”
三人且战且走,穿过毒箭阵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道铁闸,闸上刻着 “八门锁” 的机关,需将八枚刻着卦象的玉珏嵌入对应的凹槽才能开启。赵衡用火折子照亮闸面,眉头紧锁:“‘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锁死,少了一枚‘生门’玉珏。”
“在我这儿!” 念雪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个布包 —— 正是魏尚书塞给她的,里面除了赐婚诏竹简,还有枚温润的白玉珏,上面刻着 “生” 字,玉质通透,隐约可见里面藏着血丝。
“这是……‘血沁玉’?” 黎童瞳孔一缩,“传闻是先皇赐给完颜家的信物,怎么会在你这儿?”
念雪也愣住,展开竹简对照,赐婚诏末尾果然写着:“以完颜氏旧物‘生门玉珏’为聘,赐皇太子衡与黎氏念雪……” 墨迹未干,显然是父皇临终前仓促写就。她脸颊瞬间滚烫,捏着玉珏的手指微微发颤。
赵衡看着那枚玉珏,又看了看念雪泛红的耳根,突然伸手覆在她手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玉珏传来:“看来,父皇早有安排。”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快嵌进去。”
念雪心跳如擂鼓,依言将玉珏嵌入 “生门” 凹槽。铁闸发出 “咔嚓” 轻响,缓缓升起半尺,却在此时卡住,闸缝中突然射出一道黑影,直取赵衡后心 —— 竟是二皇子的死士首领,不知何时跟了进来!
这死士使的是柄软剑,剑势阴柔如蛇,正是《鬼谷子?阴符经》里 “阴道阳取” 的路数,专趁人不备。念雪反应极快,软剑反撩,使出 “回风舞雪”,剑穗缠住对方剑刃,同时拽着赵衡后退:“小心!是‘影剑’卫惊风!”
卫惊风冷笑一声,软剑挣脱束缚,幻出三道剑影,分别指向赵衡、念雪与昏迷的魏尚书:“太子殿下,黎姑娘,黄泉路上有伴了!” 他剑法刁钻,每一剑都奔着要害,显然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
“卑鄙!” 赵衡玄铁剑横挡,“破山剑法” 的 “镇岳式” 沉凝如山,将剑影尽数挡开。他知卫惊风剑法诡异,不敢轻敌,剑势放缓,却招招暗含后招,正是 “以静制动” 的道理。
念雪趁机扶黎童退后,软剑护在魏尚书身前,目光却死死盯着卫惊风的步法:“他在走‘伤门’位,故意露破绽引你强攻!” 她想起父亲说过,“影剑” 一派最擅 “诱敌深入”,需以 “景门” 火攻之势破之。
“我知道!” 赵衡剑势陡变,突然加快速度,“破山剑法” 的 “惊涛式” 如浪涛拍岸,剑影层层叠叠,竟将卫惊风逼得连连后退。这正是《孙子兵法》“致人而不致于人”,反将对方的诱敌计变成了自己的攻势。
卫惊风又惊又怒,软剑突然缠上玄铁剑,同时左手甩出三枚透骨钉,毒尖直指赵衡面门。这是他压箱底的 “子母连环”,剑招是虚,毒钉是实。
“小心!” 念雪飞身扑上,软剑卷住透骨钉,却被钉尾的力道带得一个踉跄,眼看卫惊风的软剑就要刺中赵衡咽喉,她想也没想,竟用身体挡了过去 ——
“噗嗤!”
软剑刺入念雪肩胛,伤口不深,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卫惊风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舍身相护。赵衡抓住这刹那破绽,玄铁剑如雷霆贯日,直取卫惊风心口,剑刃透背而出。
死士首领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剑,软倒在地。
“念雪!” 赵衡慌忙拔出玄铁剑,扶住摇摇欲坠的念雪,指尖触到她肩胛的血,声音都在发颤,“你怎么这么傻!”
“我…… 我不能让你有事……” 念雪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你是…… 太子啊……” 话没说完,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丫头!” 黎童惊呼着上前,探了探她的脉搏,松了口气,“没事,是失血加力竭,快把铁闸打开!”
赵衡这才回过神,抱着念雪,另一只手用力推开铁闸。闸后是条向上的石阶,隐约有天光透入。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念雪,她眉头微蹙,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泪珠,肩胛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襟,像开了朵凄艳的花。他突然想起初见时,她女扮男装,在演武场挥剑的模样,那时只觉这 “少年” 英气逼人,却不知卸了伪装,竟是这般让人心疼。
“走。” 赵衡抱起念雪,步伐坚定地踏上石阶。黎童扶着魏尚书跟上,铁尺敲击石阶的声响,在寂静的暗道里格外清晰。
快到出口时,黎童突然开口:“殿下,念雪这丫头…… 从小就犟,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她娘走得早,我教她习武,本是想让她能自保,没想到……” 他叹了口气,“她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殿下多担待。”
赵衡低头看着念雪苍白的脸,轻声道:“伯父放心,我会护着她。” 这话说得郑重,不似承诺,更像誓言。
出口竟是东宫的御书房,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书架上的兵书竹简上,尘埃在光柱中飞舞。赵衡刚将念雪放在榻上,就见阿古拉浑身是血地闯进来,身后跟着几个草原勇士,显然是杀出来的:“赵衡!黎念雪呢?我……” 话未说完,看到榻上的念雪,顿时急了,“她怎么了?!”
“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赵衡刚要解释,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内侍连滚带爬地进来:“殿下!不好了!邻国大汗亲率三万铁骑压境,说…… 说要为蓝齐儿公主讨说法,还说…… 还说要带走黎姑娘!”
“什么?!” 赵衡与阿古拉同时惊呼。
黎童铁尺一顿,沉声道:“定是二皇子的余党搬的救兵!他们想借邻国之手逼宫!”
阿古拉脸色煞白:“我父王最疼蓝齐儿,定是被人骗了!”
赵衡走到窗边,望着皇城之外隐约可见的狼烟,玄铁剑在手中缓缓握紧。阳光照在他年轻却坚毅的脸上,映出眼底的决心。
榻上的念雪似乎被吵醒,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嘴里喃喃着什么,没人听清。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场关乎家国、关乎情谊的硬仗,才刚刚开始。而那枚藏在念雪怀中的 “生门玉珏”,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奇异的红光,仿佛预示着什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