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那股阴冷暴虐的气息便如决堤的洪流，自那滴小小的玉露中轰然席卷而出！
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那滴承载着生与死的玉露，便化作一道流光，径直射向苏九璃的眉心！
“九璃！”
“不好！”
裴砚与顾道全同时惊呼，却已然来不及阻止！
“嗡——！”
静室之内，以苏九璃的床榻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能量涟漪猛地扩散开来！
刹那间，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她体内引爆。
一股是生命玉露带来的，如同春日暖阳般浩瀚磅礴的生命精元，另一股，则是那阴冷、凶戾，仿佛要吞噬万物的凶煞之气！
躺在床榻上的小狐狸，那小小的身躯瞬间绷得笔直，雪白的皮毛根根倒竖，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悲鸣！
她小小的身体，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惨烈的战场！
神裔血脉本能地抗拒着那股污秽的凶煞之气，却又疯狂地渴望着那股精纯的生命本源。两种力量的撕扯，让她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九阳融雪阵，起！”顾道全目眦欲裂，嘶声怒吼。他双手掐诀，须发皆张，整个人的气势攀升到了顶点。
静室地面上，早已刻画好的阵法纹路陡然亮起刺目的金光。顾清晏将一株株散发着灼热气息的阳属性灵药投入阵眼，药力瞬间被蒸腾、引导，化作一道道纯阳暖流，源源不断地涌向床榻，试图压制那股凶煞之气的阴寒。
“天地有灵，言出法随……佑其心，守其神，固其本，安其魂……”沈砚秋清丽的嗓音也随之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与力量。她的言灵之力化作一层柔和的光晕，笼罩在苏九璃身上，尽力维系着她那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的心神火种。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只是杯水车薪！
真正的战场，在无人能见的识海深处！
苏九璃的神魂空间内，早已不是往日的平静。这里电闪雷鸣，空间壁垒上布满了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一头华丽尊贵的金色神凰虚影，正与一道不断蠕动、变幻，凝聚着世间所有负面情绪的细小黑色凶兽虚影，进行着最原始、最血腥的撕咬与吞噬！
神凰每一次挥动翅膀，都会带起漫天神火，灼烧着那黑影。
可那黑影却诡异无比，仿佛没有实体，神火穿身而过，虽能消弭其一丝气息，却无法造成致命伤害。反而，它每一次反扑，每一次撕咬，都在疯狂地吞噬着神凰虚影的力量，污染着这片神圣的识海！
金色神凰的哀鸣声，在神魂空间中回荡，它的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不行！这样下去，九璃会被活活耗死！”裴砚站在床边，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流出都毫无所察。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苏九璃的生命气息正在飞速流逝！
必须做点什么！
必须！
电光火石之间，两句话猛地在他脑海中炸响！
一句，是药万古临走前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你或许会是它……新的饲养者。”
另一句，是刚刚顾道全所言：“位格极高的力量……神圣之力！”
新的饲养者？
神圣之力？
裴砚的脑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
他的力量，或许不如传说中的佛门圣光、道门紫气那般纯粹神圣，但他拥有独一无二的东西！
九界说书人系统！
以及，那些由他说书而显化，承载着万民信仰之力的书魂！
赌一把！
不，这不是赌！
裴砚眼中闪过一抹前所未有的疯狂与决绝。
他猛地在床边盘膝坐下，看着顾道全和沈砚秋，声音沙哑却坚定：“顾院首，砚秋姑娘，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不要打断我！守住阵法！”
说完，他不等两人回应，双目一闭。
下一刻，他将自己的一缕神识，毫不犹豫地探入了苏九璃那片狂暴混乱的识海！
“疯了！你这是在找死！”顾道全失声惊呼。
将神识探入一个正在被凶煞之气侵蚀的识海，这与主动将自己的灵魂送入绞肉机何异？稍有不慎，裴砚自己的神魂都会被那凶煞之气污染、吞噬，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然而，裴砚已经听不到了。
他的神识刚一进入，一股冰冷、暴虐、混乱的意志洪流便迎面冲来，几乎要将他的意识瞬间冲垮！
“系统！”裴砚在心中狂吼，“发动‘气运掠夺’！发动‘书魂显化’！目标锁定——凶煞之气！”
他要做一个过滤器！一个转换器！
既然这凶煞之气无法被直接消灭，那就将它从九璃的身体里“引”出来！引到自己身上来！
【叮！指令确认！正在执行……】
随着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裴砚的神识陡然爆发出一种奇异的吸力。
他没有去触碰那正在哀鸣的金色神凰，而是像一个旋涡，直接对准了那道嚣张狂暴的黑色凶兽虚影！
“吼！”
那凶兽虚影似乎察觉到了新的“食物”，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竟真的分出一缕黑气，朝着裴砚的神识扑来！
与此同时，裴砚的身后，光影变幻！
一尊面容狰狞，不怒自威，身穿判官袍的巨**相轰然显化，正是钟馗！他手持降魔剑，对着那扑来的黑气怒目而视，浩然正气如天河倒灌！
另一侧，一个身背剑匣，豪气干云的道人虚影浮现，正是燕赤霞！他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一道璀璨剑光随之斩出！
《聊斋夜话》书魂，显化助战！
这还不够！
随着裴砚的意志，更高远，更宏大的气息开始弥漫。
一幅模糊的画卷在钟馗与燕赤霞身后缓缓展开，画卷之上，仿佛有三位盘坐于九天之上的道祖虚影，眸光淡漠，俯瞰众生。更有大地之母的慈悲气息流淌，神圣威严，镇压一切邪魔！
《封神传》书魂，神威镇压！
这两股力量一出，那不可一世的凶兽虚影猛地一滞，仿佛老鼠见了猫，天生便被克制！
有效！
裴砚心头狂喜，随即忍受着神魂被撕裂的剧痛，加大了掠夺的力度！
他以自身神魂为“管道”，以说书人系统为“熔炉”，疯狂地将那凶煞之气从苏九璃的识海中“抽”了出来！
这个过程凶险到了极点！
每一缕凶煞之气流经他的神魂，都像是用最酷烈的寒冰与烈焰在反复灼烧、切割他的灵魂。裴砚的身体在现实中剧烈颤抖，脸色惨白如纸，七窍之中，竟隐隐有血丝渗出。
“裴砚！”沈砚秋惊呼，心疼得无以复加。
“守住！”顾道全死死盯着阵法，牙关紧咬，他知道，现在是真正的生死关头，任何一丝打扰，都可能让两个年轻人万劫不复！
在裴砚不惜代价的疯狂努力下，苏九璃识海中的那道黑色凶兽虚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抽”离、削弱。
大部分凶煞之气被裴砚引入体内，再被系统那霸道无比的力量强行镇压、炼化，最终化为一缕缕极为特殊的、灰黑色的气流，储存在系统空间之中。
而残余的最后一丝，也是最精纯的一缕凶性，则被那缓过劲来的金色神凰虚影，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猛地一口吞下！
炼化！同化！
这一刻，破而后立！
随着最后一点凶煞之气被彻底吞噬炼化，苏九璃的体内，仿佛有一轮太阳轰然炸开！
“啾——！”
一声清越、高亢，充满了无上威严的凤鸣，响彻整个太医院的上空！
万丈金光自静室中冲天而起，驱散了夜幕，将半个京城都映照得亮如白昼！
床榻之上，小狐狸的身影在金光中迅速拉长、变化。
光芒散去，一位绝色少女静静地躺在那里。她肌肤胜雪，青丝如瀑，五官精致得仿佛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
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初时带着一丝迷茫，随即，金色的流光在眼底闪过，清澈、纯净，却又比以往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霸道与威严。
她的目光，越过了一旁心神激荡的顾道全和沈砚秋，最终，落在了那个盘坐在床边，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的青年脸上。
所有的威严，所有的霸道，在看到那张脸的瞬间，尽数化为了似水柔情与深入骨髓的依赖。
“裴砚……”
她轻声呼唤，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却宛转动听，仿佛能唤醒世间所有的美好。
就在她开口的瞬间，她光洁的眉心处，一个极淡的印记一闪而逝。那印记主体是华丽的金色神纹，但在神纹的最深处，却又缠绕着一丝微不可察、却又顽固无比的黑色丝线，神秘而妖异。
几乎在同一时间，裴砚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那久违的提示音。
【叮！宿主成功净化\/转化“初阶凶煞之源”，解锁特殊天赋“煞气化用”！】
【苏九璃神裔血脉发生未知变异，解锁与宿主的特殊羁绊——“祸福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