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棠家住在和西区的堆城附近,距离地铁站还算近,纪亚孝家住在大沽南路的中心地段。
荀康带着纪亚孝来到顾小棠家小区对面的家具市场那里,因为已经晚上八点多了,那里的人都已经下班回家,基本也很少有人经过那里。
“看来你已经提前踩好点了啊,既然你上来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荀康见亚孝朝自己冲了过来,不急不慢地点了一支烟,亚孝的攻速十分快,荀康非常从容地躲过了他的攻击:“冲动、急躁是你的缺点,直到现在还没改掉你的这个臭毛病啊?我好歹也是你的学长,咱们这么久不见,你就不想跟我好好聊聊吗?”
亚孝一边动手一边跟他嚷道:“一看到你!我就想起当初被你坑的那些同学和学长!就连君实哥,也是你这个王八蛋供出来的!再加上!...再加上你指使人袭击池宿!”
随着亚孝速度越来越快,荀康一味的躲闪也觉得有些吃力了。就在亚孝一拳挥空的时候,荀康抓住了亚孝的手臂一拉,用烟头直接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被烫到的亚孝想要后退,可荀康怎么会给亚孝这个机会,他上前一步,光凭右拳就在亚孝的身上连打好几拳,最后一脚将亚孝踹开。
“你说我指使人去袭击池宿?你有什么证据?当初你怪我供出班君实?警察都找上门了,我无依无靠的,只得配合人家调查,我有什么错?就算是这样,班君实不也没事吗?”
亚孝重新站了起来,他将嘴里的血吐了出去,这一次他并没有向刚才那样莽撞地冲上去,而是在原地调整呼吸,重新摆正姿势准备发动下一次攻击。
做下这么多令人恶心的事,竟然还像没事人一样用平静的口吻说出来,就好像荀康做的这些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亚孝根本不理解为什么荀康要坦然地说出这一切,若不是因为他,事情怎么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在温柔乡呆久了,果真令你的水平下降得非常厉害啊。以你现在的程度,别说我了,就连炎汲你都打不过。要知道,终日享受在温柔乡的人,与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的人,可是有本质区别的哦。”
亚孝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重新朝着荀康冲了过去。调整好状态的亚孝使出浑身的力气向荀康发动着猛烈的攻击,仅仅不到三秒的时候,亚孝一口气挥出了十几拳。
这一次,荀康除了格挡住了比较致命的几拳外,也被亚孝打得后退了一步。亚孝趁着两人距离接近想使出自己的得意技“铁山靠”,然而荀康俯下了身子对着他的腰眼就是狠狠一拳。
荀康的这一拳又准又狠,亚孝不光是疼,就连呼吸也被打乱了。即便是这样,亚孝咬紧牙关继续与荀康死磕,两人都舍弃了防御开始互殴。不过十多个回合,亚孝明显感觉力不从心。
其实从上次在地下拳馆的时候,亚孝就明显感觉到自己退步了很多,平常除了学习就是围绕在顾小棠身边导致他疏于锻炼。原本自己和荀康的差距并没有多大,可这次基本被他全程压着打。不利的局面使得亚孝更加急躁起来,出拳踢腿都明显乱了。
可荀康根本就不会因为亚孝的失误而留手,他出手反而越来越重,虽然他的身上也遭到了亚孝不少的攻击,比起亚孝而言,简直是天差地别。
双方又互捶了十来个回合,亚孝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荀康根本没有在意亚孝仍旧大笑着用脚狠踩亚孝的身体:“怎么了?这就不行了?刚才谁跟我吹牛逼的?凭你这种杂碎也想干掉我?哈哈哈哈哈哈,纪亚孝!别以为你仗着有班君实的撑腰,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我不是照样将你踩在脚下了嘛!”
不知道荀康究竟是累了,还是亚孝一声不吭的样子使他失去了兴趣,荀康因大笑而扭曲的面孔重新洋溢起诡异的笑容:“今天我可是给你机会了!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争气!就让我这个学长给你留下冲动的教训吧!”
说着,荀康就想掰断亚孝的胳膊。
正准备动手之际,只听后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应该就在前面!咱们快去!”
荀康意识到自己已经受了伤,如果万一遇见了比较难对付的人,恐怕会交代在这里,于是朝亚孝吐了口唾沫后转身跑开。
来的人是炎汲和常巩,与亚孝分别后,两人不死心,正打算去滨河边上转转,没想到顾小棠打了电话过来。
电话中顾小棠的语气十分焦急,她在窗边看书的时候,清楚听到了亚孝的喊声。
听到这个消息,炎汲与常巩对视了一眼,他们从彼此的目光中都看到了恐慌的神情。
两人找了好半天,来到了家居城这里,离好远就听到了打斗声。等他们走近一看,纪亚孝已经浑身是伤地倒在了地上。
看见纪亚孝这副惨相,炎汲冲过去将他扶起,亚孝已经失去了意识,见到纪亚孝受这么重的伤,常巩立即拨打了急救电话。
“究竟是谁?谁把亚孝打成这个样子的?”
炎汲死劲咬着牙,已经把自己的嘴角咬破了,常巩也是头一次见炎汲生那么大的气,他思考了一阵说道:“整个高中圈乃至于整个中学圈,能够将亚孝伤到这种程度的人几乎寥寥无几啊。咱们和十三中目前是休战状态,职专那边也不会轻易对纪亚孝动手的啊?难道是荀康手下?公冶锋?”
“不会!公冶锋有多大能耐咱俩心知肚明,他刚刚才脱离咱们兴华联合,怎能再去招惹十三中?据我所知,纪亚孝上半个学期基本非常低调,并没有惹事。除了我这个对手之外,他更不会有其他仇家!难道是其他兜底校做的?现场的痕迹来看,并没有很多人啊,咱们快到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人影从他身边跑开......究竟是谁?滨津市竟然还藏着这么厉害的人吗?”
不到五分钟救护车就赶到了,急救人员将亚孝抬到了担架上,炎汲和常巩也跟着上了车。
经过抢救,亚孝没过多久就脱离了危险,只不过还在昏迷,大夫说亚孝身上全都是挫伤,还有脑震荡的迹象。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池宿和班君实连同亚孝的父母也来到了医院。
大夫将亚孝的父母请到了病房内,对亚孝身上的伤势做一个解释。炎汲见池宿看上去没受到刀伤的影响,于是问道:“我们分开的时候,亚孝去了顾小棠家附近,之后接到顾小棠的电话说亚孝在她家楼下大叫了起来,出于不放心便让我俩过来帮忙。等我们到达现场的时候,亚孝就已经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了。你的伤势怎么样?”
池宿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他在观察窗口看着昏迷不醒的亚孝,随后对众人说道:“这个荀康真的很有本事啊,三个多小时前,警察在核实情况的时候,他还在外地,现在就已经回来了,并且直接将目标定在了亚孝的身上。”
卧槽?我怎么没想到?不过不能够啊,刚被警察核实完了信息后,荀康就杀了一个回马枪吗?
还有,他为什么一回来就能精确地找到亚孝的位置?
看到炎汲与常巩一脸茫然,池宿慢慢道来:“荀康既然暗地里积蓄实力,他在滨津市自然也有情报网。我下午被捅的事件一定在滨津市中学圈闹得沸沸扬扬,这不是咱们想隐瞒就行的。我被袭击,作为十三中的同学一定会首当其冲地出来。咱们这几个小时的行动恐怕都掌握在荀康势力的监视之下,既然掌握了动向,刚好警察也因为核实情况证明了自己不在滨津市。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会杀一个回马枪,让你们措手不及,使局面更加混乱。他是在赌你们的总长何腾,会不会趁十三中遭到重创之际会不会开战。可他赌错了,因为行华联合都是堂堂正正的人,不像他没有道德下限......”
池宿的话说到了一半,炎汲与常巩就不由得暗自佩服池宿的头脑:好家伙!这家伙不仅实力极强,脑子根本就不在腾哥之下啊!除了长相以外,他放在哪几乎都是妥妥的主角待遇啊!
“所以荀康打了一个时间差,袭击完了亚孝之后就跑了。通过我这大半年的时间观察,在滨津市能打败亚孝的人不出十个,其中也包括你炎汲。别看你在我身上吃过不少亏,可目前来看亚孝的实力明显不如你......”
炎汲被池宿夸后脸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池宿继续说道:“别不好意思,我说的是实话。你的努力,和亚孝居于安逸,形成了正比,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老班,你回想一下,以亚孝真正的实力,他与荀康的差距会那么大吗?如果亚孝在没有退步的情况下与荀康对打,你觉得他俩谁会赢?”
“这还用觉得?一定是荀康啊,当初我也是跟他交过几次手,他十分不好对付。不过你猜得没错,即便荀康能够拿下纪亚孝,也会受相当重的伤,不会在炎汲他们赶到之前就逃跑了。”
班君实的话证实了池宿的猜测,炎汲万万没想到,亚孝竟然退步这么多,亏了自己还一直将他视为想要超越的目标。
注意到炎汲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池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继续说道:“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亚孝今天被袭击,面对如此的惨败,如果他还不能重新振作,那他就真的无药可救了。说实话,亚孝早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了,只不过来得稍微有些晚,但还不算迟。你说对吗?炎汲。”
池宿的话打动了炎汲,还真别说,池宿的一番话直接安抚住了炎汲激动的情绪。这一点除了何腾以外没有人可以做到,在彼此互相争执之间,炎汲的心里恐怕默默认可池宿了吧?
见到池宿此时有如此大将之风,班君实也是欣慰一笑。常巩这时候问道:“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池宿打量着常巩,用手指捅了捅他的伤患处,常巩被他捅了几下觉得身上的伤还是那么痛。
他万没想到池宿没正经一会儿,又开始拿自己开玩笑,常巩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对池宿道:“你干什么啊,不知道我受伤了?还故意拿手指戳我!”
“眼下的形势,无论是兴华联合,还是另一方势力,都没有再战的可能了吧?”
意识到池宿要说什么,炎汲惊愕地说:“难道你想?”
“老班,这就需要你出面了,明天找个时间跟腾哥谈谈呗?眼下,即便是双方养好了伤,估计也得一两个月起步了,到时咱们开战你们还要不要高考了?荀康这个隐患没有解决,咱们就算打也心里不踏实啊?”
班君实赞同地点了点头,池宿分析得对,现在的局面,实在不适合大动作了。由于荀康的行为,又引起了警察的高度重视,现在如果双方再有什么冲突,无非是往枪口上撞而已。
对于池宿的提议,炎汲与常巩没有表态,因为他们没办法替何腾做主,后面就等班君实与何腾的会谈结果了。
从病房出来后,亚孝父母来到池宿身边,见池宿一只脚穿着鞋子,另一只脚穿着拖鞋,匆忙套着外套,睡衣的扣子还系错了地方。
池宿上前问道:“叔叔,亚孝的伤势,大夫怎么说?”
“倒是脱离了危险,只不过要醒来,需要一两天的时间......池宿,我听亚孝说,你今天也受伤了?不碍事吧?”
池宿挤出笑容道:“比起亚孝的伤,我那点儿就和猫挠的一样。叔叔,对于今天的事,您打算怎么办?”
亚孝的父亲纪冠捷听后眉头一轩,他见池宿意有所指便道:“小宿啊,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你们这些高中生能控制得了的。接下来,我打算给警方施加压力......”
池宿见此摇了摇头道:“没用的,对方做事滴水不漏。我觉得,我们自己的事还是自行处理最好。若亚孝醒来得知您为了他做这么做的话,搞不好亚孝也会闹脾气。”
池宿跟自己交谈的样子,像极了当初上学时候的池笙,面对池宿的时候,总有一种莫名的信赖感掺杂在其中。
“小宿,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以往你们这些学生,血气方刚有力气没处使,偶尔打打架什么的,我都可以容忍。我刚仔细看了一下亚孝的伤势,对方可是下了死手,如果不是炎汲他们及时赶到,恐怕对方都想打断亚孝的手脚了。这已经完全超出小孩子打架的范畴了,明摆着是故意伤害!”
见说服不了亚孝的父亲,池宿又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亲手将那个人抓住,而不是依靠警察。我明白,您或许不理解我们的世界,可是如果我们不那么做的话,后面的学生会争相效仿他们的做法。到时候怎么办?我今天作为代表出来跟您谈这件事,不是阻止您利用法律维护亚孝的合法权益。您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只不过,我请求您,留给我们能自行处理的空间。”
池宿讲到这里,纪冠捷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后对池宿说道:“你父母不在,我不能眼看着你身陷危险之中啊。”
池宿走到了自己的伙伴身边自信地说道:“叔叔,不会的,因为我有他们呢,不光是他们,还有很多没有现身的伙伴。想必您在看球赛的时候大多都见过吧?他们是值得我将后背交付的同伴。”
看到池宿这副神情,纪冠捷的眼神模糊了,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自己在学校与池笙相遇的场景。当然他俩都不是不良生,池笙自小鬼点子极多,每当他做出决定的时候,纪冠捷虽然嘴上不饶人,可是下一秒就果断站在池笙的身边,支持他。
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也是如此。
池宿刚才的样子与小时候的池笙重叠了,纪冠捷揉了揉眼角道:“好吧!我明白了......一定要注意安全。你们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说完,夫妻两人便去医院24小时商店买住院用品。
炎汲与常巩也被刚才池宿如同演讲般的话感染了,池宿在说出自己的后背能交给他们的时候,他们只觉得胸口发热,好像要喷发出来似的。
可向来傲娇的炎汲,嘴上就不承认早已认可池宿这件事:“你在那自说自话了是吗?真打起架来,有破绽连你我都揍!”
池宿转过身,笑道:“好啊,你俩回去可当心点儿,别一没留神被人围了,到时候可就偷袭不了我了。”
两人相视而笑,随后炎汲跟常巩和班君实两人打招呼后便离开了。
从刚才池宿与纪冠捷的谈话中,班君实了解到属于池宿的时代已经来临了,接下来先将荀康这个障碍排除,之后便是与何腾、马煜为首的兴华联合进行决战。
下面就要看池宿怎么安排了,他是否能够成功打破这个局面。班君实心里越来越期待池宿了,然而此时,他的心里也是暗自下了一个决心,只不过目前还没到时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