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的黎明带着戈壁特有的凛冽,将黑石山的轮廓刻得愈发清晰。沈砚秋站在矿洞外的高坡上,展开昨夜从残敌手中缴获的据点分布图,指尖落在最后一个红点上——地图标注此处为“乱石峡”,位于黑石山与戈壁交界地带,峡谷内布满嶙峋怪石,还有几处天然岩洞,正是藏匿的绝佳地点。
“沈公子,向导说乱石峡入口在西侧沙丘后,峡谷内岔路极多,像个天然迷宫。”秦十三牵着马走来,他肩头沾着昨夜对峙时留下的尘土,“我昨夜审问了俘虏,他们说这里藏着叛军最后的二十多人,还有之前没来得及运走的武器和粮草,由一个外号‘黑狼’的小头目统领。”
沈砚秋点头,目光扫过身旁列队的护卫:“阿罗憾带三十名草原勇士,从峡谷东侧的攀岩道绕到后方,堵住残敌退路;秦十三带二十名商队精锐,随我从正面进入峡谷;顾长风,你带五名学徒和十名护卫,在峡谷口设立临时医疗点,备好担架和伤药,若有弟兄受伤,立刻接应。”
“我还是跟你们一起进去吧。”顾长风上前一步,肩头的麻布已拆去,只留下淡淡的疤痕,“峡谷内地形复杂,万一有弟兄重伤,等抬到谷口恐怕会延误救治。我跟着队伍,能随时处理伤口。”他指了指腰间的药箱,“药都备齐了,不会给大家添麻烦。”
沈砚秋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终究点头应允:“那你跟在队伍中间,务必跟紧,切勿擅自行动。峡谷内光线暗,碎石多,小心脚下。”
众人收拾妥当,朝着乱石峡进发。此时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洒在沙丘上,将沙粒染成暖色调,西侧沙丘后隐约可见峡谷入口,黑色的岩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周边的金色形成鲜明对比。向导牵着骆驼走在最前面,手中挥舞着木棍,拨开路边的骆驼刺,嘴里哼着草原小调,试图驱散几分紧张气氛。
抵达峡谷入口,只见两侧岩壁陡峭如削,中间仅容两人并行,岩壁上垂着干枯的藤蔓,脚下布满松动的碎石,行走时发出“嘎吱”的声响。“大家小心,紧跟前面的人,别踩空了。”沈砚秋高声叮嘱,率先走进峡谷。
峡谷内光线昏暗,只有顶端的缝隙漏下零星阳光,照亮空气中浮动的尘埃。两侧岩壁上布满深浅不一的洞穴,有的仅容一人弯腰进入,有的则黑黢黢地看不到底。秦十三手持火把,走在队伍前方,火光摇曳间,映得岩壁上的影子忽明忽暗,平添几分诡异。
“沈公子,你看这里!”一名护卫指着岩壁下的痕迹,那里有新鲜的脚印,还有散落的干粮碎屑,“应该是不久前有人经过。”
顾长风蹲下身,指尖捻起碎屑闻了闻:“还是新鲜的,没有发霉,估计离残敌据点不远了。大家放慢脚步,注意隐蔽,别惊动了他们。”
队伍继续前行,约莫半炷香后,前方峡谷豁然开朗,出现一片小型空地,空地上堆着几袋粮草,旁边的岩洞里传来隐约的说话声。沈砚秋示意众人停下,悄悄挥手部署:“秦十三,你带十人绕到岩洞左侧,堵住洞口;阿罗憾那边应该快到了,等听到西侧动静,咱们就从正面进攻。”
众人屏息等待,片刻后,西侧传来草原勇士的呼喝声,岩洞中的说话声瞬间停止,紧接着传来兵刃碰撞的脆响。“冲!”沈砚秋一声令下,率先朝着岩洞冲去。岩洞内的残敌早已备好弓箭,见有人冲来,立刻射箭反击,箭矢擦着岩壁飞过,发出“咻咻”的声响。
“用盾牌挡住!”秦十三大喊一声,护卫们立刻举起盾牌,形成一道屏障,缓缓逼近岩洞。沈砚秋趁机翻身跃起,挥剑砍倒一名守在洞口的残敌,其余护卫紧随其后,冲进岩洞。
岩洞内空间不小,分为几个岔洞,残敌们分散在岔洞内负隅顽抗。一名护卫被箭矢射中大腿,踉跄着倒地,顾长风立刻冲过去,从药箱里取出止血药敷在伤口上,用麻布快速包扎:“能站起来吗?先退到外面去!”
就在这时,岔洞深处传来一声怒吼,一个身材粗壮的壮汉挥舞着开山刀冲出来,正是俘虏所说的“黑狼”。“敢闯老子的地盘,找死!”黑狼怒吼着,刀势凌厉,朝着沈砚秋砍来。沈砚秋侧身避开,挥剑反击,两人的兵刃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黑狼力气极大,沈砚秋渐渐有些吃力,额头渗出冷汗。顾长风在一旁看得心急,忽然瞥见旁边有块松动的石块,立刻用力推了一把,石块滚落,正好砸中黑狼的膝盖。黑狼吃痛,单膝跪地,沈砚秋趁机一剑抵住他的咽喉:“投降吧!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黑狼看着围上来的护卫,又看了看洞口被草原勇士押着的残敌,终于扔下开山刀,不甘地怒吼:“我认栽!”
众人清理岩洞时,在最深处的岔洞里找到了大量武器,还有几箱从商旅那里劫掠来的丝绸和玉石。“这些都是被叛军抢走的货物,等回去后,交给北庭官府,联系失主认领。”沈砚秋看着堆积的丝绸,语气带着几分释然,“终于把最后一批残敌清剿了,以后商旅经过北庭,再也不用怕被劫掠了。”
顾长风正给一名受伤的草原勇士处理伤口,闻言抬头笑道:“是啊,从烽烟初现到现在,折腾了这么久,总算能安心了。等回去看看医疗站的伤员,若是他们恢复得好,咱们就能尽快出发西行。”
夕阳西下时,众人押着俘虏,带着缴获的物资,走出乱石峡。夕阳的光芒洒在峡谷岩壁上,将黑色的岩石染成金红色,远处的胡杨林如燃烧的火炬,戈壁滩上的丝路古道在暮色中蜿蜒伸展,隐约能看到轮台城的炊烟。
“沈公子,你看!”秦十三指着远方,只见一队商旅驼队正缓缓走来,驼铃声悠扬,穿透暮色,“是往来的商旅,他们终于敢走这条道了。”
沈砚秋望着驼队的身影,心中满是感慨。顾长风走到他身边,并肩而立,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宁静。“等回到轮台城,咱们好好休整几日,然后就带着商队出发。”沈砚秋轻声说,“去龟兹看乐舞,去于阗寻玉石,把中原的丝绸卖到西域,再把西域的好物带回中原。”
“好。”顾长风点头,目光望向远方的驼铃,“这条路,咱们会一直走下去。”
队伍缓缓朝着轮台城进发,驼铃声、脚步声与俘虏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在暮色中的戈壁滩上回荡。北庭的最后一处隐患已除,烽烟彻底散尽,丝绸之路重归太平,而沈砚秋与顾长风的西行之路,才刚刚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