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日子，说单调也真单调。
沧澜江宽得没边，窗外大多时候就两样东西 —— 江水和天。
江水有时候是墨绿的，沉得像块玉；有时候被太阳晒得发晃，跟铺了层碎银子似的，晃得人眼晕。
也就偶尔过险滩的时候，能听见江水 “哗啦啦” 撞石头，或者远远望见江边的小镇，烟囱冒着烟，看着有点人气。
叶凡基本不出房门。
把所有时间都砸在了修炼上，跟闭关似的。
上等舱的隔音是真不错，他练掌的时候掌风拍在墙上，外面都听不见啥动静；空间也够，练剑的时候能耍开，不用缩手缩脚。
他的日子过得比船上的钟还准。
天刚亮，太阳刚冒个尖儿，他就坐在窗边的蒲团上吐纳。
对着朝阳深吸一口气，鼻子里能尝到点紫气的清甜味儿，比在黑岩城吸的那些混着尘土的气纯多了。
气流顺着喉咙往下走，到丹田的时候，温乎乎的，跟喝了口热水似的，淬得神魂都清明不少。
上午就练武技。
主要是碎石掌和那套基础剑法。
练碎石掌的时候，他特意在舱壁贴了层厚布垫，掌风拍上去 “噗” 的一声闷响。
每拍一下，都琢磨着秘境里跟影阁的人交手时的感觉 —— 上次对方用肘挡他的掌，他要是当时收半分劲，就能绕到侧面打肋下。
“之前光顾着硬拼，还是太糙了。” 他一边练，一边小声嘀咕。
练剑就更慢了，有时候一个劈剑的动作，能琢磨小半个时辰。
剑穗在手腕上晃，他盯着剑尖，脑子里过着招式的变化，直到手腕运劲的时候，元气能顺着剑身 “溜” 到剑尖，才往下练下一个动作。
下午就盘腿坐床上，运转《混沌吞天诀》。
布囊里的灵石，每天捏碎一块。
灵石的元气刚出来的时候有点凉，混着江面上飘进来的水属性元气 —— 那水元气带着点腥气，凉丝丝的，被功法一引，就变成温乎的劲儿，顺着经脉往丹田走。
江面上的水元气是真足，比在黑岩城的院子里练，快了至少两成。
他能明显感觉到，丹田的元气越来越沉，跟熬稠了的粥似的，淬体九重巅峰的修为，越来越稳。
“根基得打牢点，急不得。” 他摸了摸布囊里的破障丹，那丹瓶硬邦邦的，摸了好几回都没敢拆。
上次在药铺，药老跟他说过，突破大境界跟盖房子似的，地基不牢，往上盖得越高越容易塌。
他可不想刚到开元境，就卡在那儿动弹不得。
晚上就静坐冥想。
闭着眼睛，识海里的神鼎慢慢转。
神鼎一转，白天修炼攒下的杂气就被滤掉，剩下的纯元气往肉身里渗，慢慢打磨着筋骨。
同时，脑子里过着秘境里的生死搏杀。
尤其是跟那个开元境高手打的时候 —— 对方的刀风刮在脸上，跟冰碴子似的，那股 “势” 压得他连呼吸都费劲。
“不是光靠力气大，是把元气拧成一股绳，裹着劲儿压过来。” 他琢磨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腿上画着圈。
神鼎转的时候，还能隐约感知到船上的动静。
有时候能感觉到甲板上有股沉劲儿，脚步声轻得跟猫似的，应该是船队的护卫高手；还有回听见隔壁房间 “咚” 的一声，像是练拳砸在墙上，元气波动不弱，至少也是淬体八重往上。
但他从不主动去看。
反正他是 “叶尘”，一个病秧子，跟谁都没必要打交道。
吃饭喝水都靠船上的侍者送。
每天到点，门外就会传来 “客官，送食了” 的声音。
叶凡开门的时候，总低着头，声音哑哑的：“放门口就行。”
有回侍者多问了句：“客官，天凉了，要不要加壶热茶？”
他也就 “不用” 俩字，头都没抬，接过食盒就关了门。
估计那侍者心里，早把他归成 “孤僻又难伺候的病秧子” 了。
这样正好。
时间一天天过。
叶凡的修为看着没升境界，可变化真不小。
现在握拳，能感觉到指节里的元气 “嗡嗡” 转，比半个月前沉了不少；拍桌子的时候，不用使劲，都能留下个浅印 —— 肉身比以前硬多了。
秘境里带回来的灵草，他每天煮一点，混在粥里喝。
那些灵草的药性温和，顺着粥水往身体里渗，之前在秘境里留下的暗伤，慢慢都养好了，连带着气色都好了点 —— 当然，他还是故意把脸色弄得蜡黄，没敢露出来。
不知不觉，半个月就过去了。
这天早上，叶凡推开窗的时候，发现两岸的山变了样。
之前的山还离着点距离，现在的山跟插在江里似的，直愣愣地立在两边，山缝里的树歪歪扭扭地挂着，风也比平时大，吹得船身轻轻晃。
他深吸一口气，刚要运功吐纳。
突然，丹田的元气 “冲” 了一下，跟要顶破肚皮似的！
那股劲儿来得猛，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都发白了。
“熟！这感觉上次快到淬体九重的时候见过！”
叶凡眼睛亮了亮。
气海里的元气，已经满得快溢出来了，跟蓄满了水的大坝似的，就差个口子 ——
突破的时机，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