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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市的雨,下得像是要把整座城市都溺死在冰冷的水里。灰港废墟边缘,那个被油污和铁锈包裹的维修集装箱,此刻成了隔绝世界的孤岛。油灯的火苗在缝隙灌进来的寒风中疯狂跳跃,将刘天尧脸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映照得如同地狱的图腾。血,似乎已经流干了,只剩下暗沉黏腻的污渍板结在破被子上,散发出死亡特有的甜腥与铁锈混合的腐朽气味。他无声无息地躺着,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消失,像一截被雷火劈过、生机断绝的焦木。

李伯蜷缩在油灯照不到的角落阴影里,整个人缩成佝偻的一团。浑浊的老泪无声地淌过脸上深刻的沟壑,滴落在沾满油污的工装裤上。每一次外面隐约传来警笛的呼啸或搜查人员的呼喝,他枯瘦的身体就猛地一颤,如同惊弓之鸟,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瞪大,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漏出一丝呜咽引来灭顶之灾。绝望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为什么要心软?为什么要收留这个带来滔天大祸的煞星?外面是天罗地网,里面是催命阎王,他一个看仓库的老瘸子,夹在中间,连骨头渣子都会被碾碎!

就在这时!

油灯昏黄摇曳的光晕边缘,刘天尧那只搁在冰冷地面、沾满污血和机油、曾经搅动过地下世界风云的右手,极其轻微地、如同濒死蝴蝶最后一次扇动翅膀般,弹动了一下!

无名指的指尖,以一种极其诡异、非自然的姿态,痉挛似的向内蜷缩了一下!指甲刮过地面凝固的油污,发出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嚓”声!

李伯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只手!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是…是错觉?还是…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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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宫暗刃】

黄金塔顶层,“琉璃宫”宴会厅。

水晶吊灯的光芒将这里照耀得如同白昼,与窗外暴雨倾盆的黑暗形成两个世界。香槟塔流淌着金色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水、雪茄和顶级食材的混合香气。安娜·索罗斯站在人群中心,猩红的礼服如同胜利的旗帜,接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带着敬畏与谄媚的恭维。她脸上挂着完美的、无懈可击的笑容,海蓝色的眼眸扫过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计算。

千夏若头早已离席。她的位置空着,只留下那柄被她把玩过的、闪烁着寒芒的开信刀,静静地躺在白色餐巾上,像一条蛰伏的毒蛇。

安娜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把刀,心头掠过一丝极淡的、被冒犯的不悦。那个R国女人,永远像一块捂不热的冰,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她端起酒杯,优雅地抿了一口,压下那点不快。大局已定,荆棘会覆灭,K市的棋盘上,她安娜·索罗斯才是执棋者。至于千夏…不过是一把暂时借用的锋利匕首罢了。

一个侍者无声地穿过人群,将一份折叠的加密信笺悄然递到安娜贴身保镖手中。保镖迅速检查,随即附在安娜耳边低语几句。

安娜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更加明媚了几分。她对着周围举杯致意的宾客微微颔首,仪态万方地转身,走向通往私人休息室的通道。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

休息室厚重的隔音门在身后关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奢华的空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如同摘下了精致的面具。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K市被暴雨笼罩的、灯火璀璨又危机四伏的夜景。她展开那份信笺。

上面只有一行简洁的密码,经过她私人密钥瞬间转换:

“灰港西侧报亭,无名指微动。疑为神经反射或濒死抽搐。目标生还概率:低于0.7%。建议:彻底清理。”

“神经反射?濒死抽搐?”安娜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冰冷的字眼,海蓝色的眼眸深处,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骤然荡开一圈冰冷的涟漪。低于0.7%?这个数字,对于普通人而言,等同于死亡宣判。但对于刘天尧…那个如同蟑螂般一次次从地狱爬回来的男人…

她猛地攥紧了手中的信笺!纸张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寒意,从她眼底最深处掠过。斩草,必须除根!任何一点火星,都可能引燃无法预料的燎原大火!

她不再犹豫,快步走到书桌前,拿起一部造型复古、没有任何品牌标识的黑色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只有她知道号码的加密线路。

几秒钟后,电话接通。那头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片沉静的、带着细微电流杂音的空白。

安娜对着话筒,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针:

“目标A,灰港废墟。坐标已锁定。执行‘灰烬’协议。重复,执行‘灰烬’协议。不留活口,不留痕迹。”

说完,她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将卫星电话随手丢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垃圾。她重新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那片被雨水模糊的、曾经名为“灰港”的黑暗区域,红唇紧抿,眼神锐利如刀锋。刘天尧…这次,我要亲眼看着你…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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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洁间的血眼】

黄金塔底层,后厨区域。震耳欲聋的宴会喧嚣被厚重的防火门隔绝,只剩下洗碗机沉闷的轰鸣、水流冲刷的哗哗声,以及食物残渣在巨大不锈钢垃圾桶里发酵的酸馊气味。空气潮湿闷热,弥漫着油烟和清洁剂混合的刺鼻味道。

铁手背靠着冰冷的、沾满油渍的金属货架,蜷缩在堆放清洁工具和废弃纸箱的逼仄角落里。他身上裹着一件油腻的厨工外套,勉强盖住肩头胡乱包扎、还在隐隐渗血的伤口。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撕裂般的疼痛。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一阵阵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要渗出血来。耳朵却如同最敏锐的雷达,竭力捕捉着门外走廊里传来的、经过层层阻隔后依然隐约可闻的——安娜那充满煽动性和“正义感”的演讲!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毒瘤…连根拔除…”他无声地重复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尚未愈合的伤口,剧烈的疼痛才能勉强压制住那股几乎要冲破胸膛、焚毁一切的狂暴怒火!眼前晃动着阿豹在硝烟中浴血冲锋的魁梧背影、陈小川抱着那个装着他所有童年屈辱记忆的旧硬盘时苍白的脸、尧哥在病床上艰难咽下最后一口水的样子……最后,定格在窗外那片映红了半边天的、属于“灰港”的冲天火光!兄弟的血,荆棘会的骨,成了那个女人踩着上位的华丽台阶?成了她博取掌声和敬意的血腥勋章?!

“操!”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喉咙深处挤出,铁手猛地用头狠狠撞向身后的金属货架!咚!沉闷的撞击声被洗碗机的轰鸣淹没。额角瞬间红肿,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也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不能疯!不能死!尧哥…小川…钉子…他们的仇!血债必须血偿!

就在这时,杂物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厨工头儿老王那张油腻的胖脸探了进来,眼神里混杂着担忧和恐惧。他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搪瓷缸子,里面是浑浊的菜汤和几块泡软的面包。

“铁…铁手兄弟…”老王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颤抖着,“吃点…垫垫…你流太多血了…”

铁手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老王。这个萍水相逢的厨子,冒着天大的风险把他藏在这里,还送来吃的…他喉咙发堵,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艰难地点点头。

老王把搪瓷缸子小心地放在铁手脚边,又警惕地看了看门外,才缩回头,准备关门。就在门即将合拢的瞬间,老王似乎犹豫了一下,胖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终,他飞快地、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对着门缝里的铁手急促地说了一句:

“后…后巷…垃圾通道…第三个绿色垃圾桶…下面…有…有东西…或许…有用…”说完,他像受惊的兔子,猛地关上了门,落锁的声音带着慌乱。

铁手浑身一震!垃圾通道?绿色垃圾桶?有东西?老王…在暗示什么?他眼中瞬间爆发出精光!难道是…武器?通讯工具?还是…逃生的线索?无论是什么,这都是绝境中的一丝微光!

他强忍着剧痛和眩晕,挣扎着爬起来。不能等!必须立刻去查看!他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挪,如同重伤的野兽,朝着老王暗示的后巷方向,艰难地移动过去。每一步都牵动着伤口,冷汗浸透了里衣。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在他心中微弱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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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巷修罗场】

港口外围,废弃工业区。暴雨如注,将本就肮脏混乱的狭窄巷弄彻底变成了泥泞的沼泽。昏黄的路灯在风雨中苟延残喘,光线被雨水切割得支离破碎,勉强照亮脚下污浊的水洼和堆积如山的垃圾。空气里充斥着铁锈、腐烂食物和死水淤积的恶臭。

几辆沾满泥浆的面包车歪斜地停在巷口。十几个侥幸从“灰港”大爆炸和后续围剿中逃出来的荆棘会残兵,如同惊弓之鸟,缩在一处巨大生锈的锅炉管道下躲雨。他们浑身湿透,沾满泥污和血渍,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和前途未卜的茫然。有人在哆嗦着抽烟,有人抱着酒瓶猛灌劣质烈酒,有人神经质地擦拭着手里卷刃的砍刀。

为首的是个穿着花哨豹纹皮衣、顶着锃亮光头的壮汉,外号“花豹”。他灌了一大口酒,喷着酒气,对着垂头丧气的众人嘶吼,试图提振士气:

“……都他妈给老子打起精神!总部是没了!但咱们兄弟还在!手里还有家伙!只要拧成一股绳,换个码头照样能吃香喝辣!别忘了,咱们可是跟着‘血豹’阿豹哥混出来的!阿豹哥什么人物?那是能跟刘老大掰腕子的狠角色!他…” 花豹的声音突然卡住,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脸上的横肉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轰隆——!

一声并非来自天空的炸雷!是旁边堆叠的、生满铁锈的巨大汽油桶被一股狂暴无匹的力量猛地推翻、砸落!沉重的金属桶身如同失控的攻城锤,狠狠砸进泥水里,溅起一人多高的污浊泥浪!滚动的油桶带着千钧之力,瞬间将两个躲闪不及的喽啰碾倒在地!骨骼碎裂的脆响和凄厉的惨嚎被风雨声瞬间吞没!

“谁?!”

“操你妈!!”

“抄家伙!!”

惊恐的吼叫声炸开!如同炸了窝的马蜂!混混们手忙脚乱地从泥水里抓起各自的武器——砍刀、钢管、甚至还有几把老旧的霰弹枪!动作慌乱,眼神惊恐!

就在这混乱爆发的瞬间!

一道如同撕裂夜幕的黑色闪电,从巷口那盏唯一还在顽强闪烁的路灯光晕边缘,狂飙突入!

是阿豹!

雨水顺着他脸上虬结的肌肉沟壑冲刷而下,混合着污泥、暗红的血痂,还有那双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只剩下纯粹暴虐与毁灭的赤红眼眸!他根本没有任何言语!甚至没有看清目标!手中那把沾满泥泞和暗红血渍的沉重消防斧,带着要将整个世界都劈碎的蛮横力量,划破雨幕,撕裂空气,朝着那个穿着豹纹皮衣、正挥舞手臂叫嚣的“花豹”光头,当头劈下!

“死——!!!”

嘶吼声如同受伤暴龙的咆哮,压过了漫天风雨!那是积压了太久太久的血仇与暴戾的彻底释放!

花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变调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的尖嚎!瞳孔瞬间缩成针尖!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抬起粗壮的右臂,妄想格挡!

噗嗤——!!!

一声令人头皮炸裂、肠胃翻腾的恐怖闷响!

不是砍在木头上的钝声!是彻彻底底斩断骨肉筋络的、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锋利的斧刃如同热刀切黄油,毫无阻碍地从花豹抬起的右臂肘关节上方切入!劈碎臂骨!斩断筋肉!带着余威和惯性,狠狠劈进他的左肩锁骨!深可见骨!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带得向后踉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断臂处和肩头的巨大创口狂飙而出!混合着雨水,瞬间染红了周围的地面和惊呆的同伴!

“呃啊——!!!”花豹发出非人的惨嚎!剧痛让他面孔扭曲如同恶鬼!剩下的左手徒劳地想去捂住喷血的断臂,身体因为失去平衡重重栽倒在泥水里!

阿豹一脚踹开还在泥水中痛苦翻滚、惨叫抽搐的花豹,布满血丝、仇恨与狂怒的双眼已经锁定了另外几个穿着同样花哨、在刚才追杀中叫嚣得最凶、下手最狠的小头目!他们脸上那惊恐到极致的表情,如同最美味的催化剂,彻底点燃了他心中那头名为“杀戮”的凶兽!

“为——兄——弟——!!!”

阿豹的怒吼在死寂的雨巷中炸开!如同来自地狱的丧钟!他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应或求饶的机会!手中沾满血肉的沉重消防斧再次抡起!在风雨中化为一团死亡的旋风!带着纯粹的、毁灭性的力量,朝着最近的一个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逃的黄毛混混拦腰横扫过去!

“不!豹哥!饶命!!”黄毛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哭喊!

咔嚓!

斧刃狠狠劈在他的后腰脊椎上!骨头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黄毛的身体如同被折断的稻草人,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对折,上半身猛地向前扑倒,下半身还僵在原地,鲜血和内脏碎片从腰部巨大的豁口喷涌而出!他连惨叫都没能发出,瞬间毙命!

血腥味混合着雨水的冰冷,如同瘟疫般在狭窄的巷弄里弥漫开来!剩下的混混们彻底崩溃了!他们看着如同魔神降世、浑身浴血的阿豹,看着地上花豹断臂处汩汩涌出的血泉和黄毛那惨不忍睹的尸体,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被碾得粉碎!

“跑啊!!”

“魔鬼!他是魔鬼!!”

“救命——!!”

哭喊声、尖叫声响成一片!混混们如同炸了窝的蚂蚁,丢下武器,不顾一切地朝着巷子深处、朝着有光亮的地方亡命奔逃!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阿豹根本不去追那些四散奔逃的小喽啰。他的目标,是那几个核心的头目!他拖着沉重的消防斧,斧刃在泥水中犁出一道暗红的血痕,一步一步,如同索命的死神,朝着一个连滚带爬、试图翻过一堆废弃轮胎逃命的刀疤脸走去。刀疤脸惊恐地回头,正对上阿豹那双毫无人类感情、只有纯粹杀戮欲望的血红眼睛!

“不…不要!豹哥!我错了!我…”刀疤脸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阿豹猛地加速!沉重的消防斧带着呼啸的风声,由下至上,一记凶狠绝伦的上撩!

噗!

斧刃精准地劈入刀疤脸的下颌,带着巨大的力量向上猛挑!刀疤脸的整个下巴连同小半个脑袋,被硬生生劈飞!鲜血和脑浆混合着雨水喷溅在旁边的墙壁上!无头的尸体摇晃了一下,重重栽倒在泥泞中!

杀戮!纯粹的、高效的、如同机器般的杀戮!阿豹的每一次挥斧,都精准地收割着一条曾经背叛或伤害过荆棘会的生命!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狂暴!消防斧在他手中仿佛没有重量,每一次劈砍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鲜血不断泼洒在墙壁、地面和他的身上!泥泞的巷弄,彻底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然而,就在他如同砍瓜切菜般劈翻第四个目标,一个试图用霰弹枪反抗却被他一斧劈断枪管、连带砍掉半边肩膀的壮汉时,异变陡生!

阿豹的动作猛地一僵!他高举着滴血的消防斧,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中,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双被仇恨和杀戮填满的血红眼眸,瞳孔骤然扩散!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

泥泞的巷子消失了…

泼洒的鲜血变成了贫民窟肮脏墙壁上的涂鸦…

倒下的尸体变成了…变成了那些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平民!老人!妇女!甚至…孩子?!

“不…不是我…不是我干的…”阿豹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含糊不清的嘶吼!他猛地抱住头!消防斧“哐当”一声掉在泥水里!剧烈的头痛如同无数钢针在颅内搅动!那些被他刻意遗忘、深埋心底的、在ptSd发作时犯下的滥杀无辜的画面,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疯狂地涌入脑海!与眼前血腥的杀戮场景重叠、交织!

“啊——!!!!”阿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充满痛苦与混乱的咆哮!他跪倒在泥泞的血泊中,双手死死抓着头发,身体如同癫痫般剧烈抽搐!雨水混合着泪水、血水从他扭曲的脸上冲刷而下!他分不清现实与幻觉!分不清敌人与无辜!巨大的精神撕裂感几乎要将他彻底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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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灯下的抉择】

维修集装箱内。

油灯的火苗依旧在风中疯狂跳跃,将刘天尧那只刚刚蜷缩过无名指的右手映照得忽明忽暗。李伯连滚带爬地扑到刘天尧身边,枯瘦的手指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探向他的鼻息。

微弱!极其微弱!但…还有一丝温热的气流!

“尧…尧哥?尧哥你醒醒!”李伯的声音带着哭腔,压抑着巨大的恐惧和一丝微弱的希望。他手忙脚乱地解开刘天尧身上那件被血污浸透的破衣服,露出下面狰狞的伤口。伤口边缘已经有些发黑,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感染!高烧!失血!任何一样都能要了他的命!

李伯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救?怎么救?外面全是警察和联盟的人!一旦被发现…不救?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这冰冷的铁箱里?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如今像破布一样躺在这里…

他猛地想起什么,跌跌撞撞地爬到角落一堆破烂工具里翻找。终于,他摸出一个沾满油污、几乎被遗忘的急救包——那是以前工人受伤时备用的,里面只有些最基础的碘伏、纱布和几片早已过期的消炎药。

李伯咬着牙,用颤抖的手拧开碘伏瓶子,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他看着刘天尧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恐怖伤口,老泪纵横。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不知道这点微末的努力能不能从死神手里抢回一丝生机。他只知道,他不能就这么看着一个人,在他面前慢慢死去。

他蘸着碘伏的棉签,颤抖着,小心翼翼地触碰向刘天尧肩背上那道最深的、几乎见骨的刀伤…

油灯的火苗,在灌进来的寒风中,猛地向上一窜!照亮了刘天尧紧闭的眼睑下,那极其轻微、几乎无法察觉的…一次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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