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风裹挟着潮湿的雾气扑面而来,陈沐阳握紧手中的青铜望远镜,镜片里那艘挂着葡萄牙十字旗的三桅帆船正随着浪涛起伏。船舷上堆积的锁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隐约还能听见船舱里传来的呜咽——那是奴隶贩子准备运往美洲的新一批俘虏。甲板上,荷枪实弹的士兵来回巡逻,火枪的金属部件在夜色中偶尔闪过幽蓝的反光。陈景行的手掌重重拍在了望塔的枣木栏杆上,震落的木屑混着他沙哑的嗓音:“是时候夺回他们的自由了。”
夜幕深沉,父子俩开始了周密的部署。陈景行铺开一张用羊皮绘制的海图,上面标记着船只的构造和守卫的巡逻路线。他用青铜匕首指着图上的船舱位置,对围聚的努比亚战士们说:“这里关押着俘虏,我们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控制住甲板,打开舱门。”陈沐阳则将改良后的连发手铳分发给精锐队员,这种结合东方火铳原理与非洲弹簧工艺的武器,经过反复试验,能在十步之内穿透铁甲。
破晓前的黑暗最是浓稠。二十艘用河马皮缝制的充气筏载着突袭队员,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靠近帆船。陈沐阳腰间别着手铳,背上缚着用藤蔓编织的飞爪,眼神中透着坚定。当更夫的梆子声第三次响起,他率先甩出飞爪,钩住船舷的铁环,如猎豹般敏捷地攀爬上甲板。连发手铳喷出的火光瞬间划破黑暗,两名守卫还未发出警报,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紧接着,努比亚战士们如黑豹般跃上船只。他们手持刻着神秘非洲图腾的弯刀,在月光下划出致命的弧线。战士们默契配合,有的负责吸引火力,有的专攻敌人的薄弱部位。船舱里的奴隶们听到动静,纷纷用陈景行事先藏在食物中的青铜锯条,奋力磨断身上的锁链。当舱门被强行打开的那一刻,重获自由的俘虏们发出震天的怒吼,赤手空拳地加入战斗。
控制整艘船的过程比预想中更加惨烈。奴隶贩子的头目躲在船长室负隅顽抗,他手中的燧发枪接连射出子弹。陈沐阳在冲锋时被流弹擦伤手臂,鲜血浸透了亚麻布条,但他仍咬牙冲向舱门。关键时刻,一名努比亚少年甩出套索,缠住了敌人的脖颈,将其拖出房间。当曙光染红海面时,甲板上横七竖八躺着敌人的尸体,而那些重获自由的俘虏们相拥而泣,泪水滴落在生锈的锁链上。
战斗结束后,改造船只成了新的挑战。陈景行带领工匠们拆卸船上的奴隶隔间,用从神庙废墟运来的柚木加固船体。他们仿照中国古船的水密舱设计,将船舱分隔成独立空间,既能防止沉船,又可储存物资。为了提升船只的航行性能,陈沐阳指挥众人制作新的船帆,用非洲特有的猴面包树纤维混合亚麻布,再涂抹从棕榈树提取的防水树脂。船舷两侧加装了改良后的投石机,这种结合古希腊扭力原理与非洲杠杆工艺的武器,能将装满火药的陶罐投射出百米之远。
航行准备充满了智慧与温情。努比亚的巫医们穿梭在村落中,采集了大量草药。他们将草药分类晾干,用鳄鱼皮缝制的药囊里装满了治疗晕船、外伤的特效药。村民们将新收获的谷物磨成粉,混合蜂蜜和坚果,制成便于携带的压缩饼干。更令人动容的是,许多获得自由的俘虏主动留了下来,他们用非洲特有的绳结技术编制渔网,在甲板上种植能净化空气的香草。
当船队终于启航时,尼罗河的浪花拍打着船身,仿佛在为他们送行。陈景行站在舵轮旁,羊皮卷上的星图与天空中的星座一一对应。他借鉴阿拉伯航海家的经验,用浮木和沙漏计算航速,又让努比亚的老水手通过观察海鸟的飞行轨迹判断风向。陈沐阳则带着一队人在甲板上练习海战技巧,他们发明了“跳帮钩索”,这种用青铜打造的多爪钩,能帮助战士们在两船靠近时迅速登敌舰。
跨洋航行并非一帆风顺。第五日,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席卷而来,巨浪几乎要将船只吞噬。陈景行沉着指挥,命众人将沉重的压舱石重新分配,又用棕榈纤维编织的缆绳加固桅杆。当水手们发现船蛆蛀蚀船底时,陈沐阳想起在古埃及壁画中看到的防水法,立即命人采集沥青和蜂蜡,熬制成粘稠的涂料涂抹在船底。更危险的是食物危机,淡水开始短缺时,他们利用在沙漠中学到的蒸馏技术,将海水引入特制的青铜蒸馏器,通过加热冷凝获取淡水。
经过漫长的航行,加勒比海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陈沐阳站在船头,望着远处被浓烟笼罩的岛屿,那里正是欧洲殖民者肆虐的印第安部落领地。他握紧腰间的青铜弯刀,耳畔回响着努比亚老酋长的临别赠言:“自由的火焰,应当照亮每一片被奴役的土地。”而此时,船舱里传来阵阵歌声,那是获解放的黑人用母语吟唱的战歌,歌声混着海浪声,向着新大陆的方向激荡而去,承载着对自由的渴望与救赎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