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殿内，气氛因为那一句那句“揽月手华而不实”而降至冰点。
那位天圣堂的青年才俊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最后在几位同门长辈的眼神示意下，才悻悻坐下，但看陈岚的眼神，依旧像要吃人。
楚枫岚和萧易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周围那些大佬们的目光，像无数根小针扎在背上。他俩像两只受惊的小鹌鹑，紧紧挨着陈岚这座“沉默但可靠的大山”。
趁着新一轮的宝物展示开始，众人的注意力被暂时吸引过去，萧易才偷偷扯了扯楚枫岚的袖子，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道：
“我的老天爷……楚师妹，木前辈他……他平时也这么……这么‘直言不讳’吗？”他差点把“语不惊人死不休”给说出来。
楚枫岚也是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小声道：“我……我也不知道啊！以前在学院，前辈话很少的，最多就是指点我剑法哪里不对……谁知道他点评起别人家的绝学来，这么……这么‘一针见血’！”她找了个相对文雅的词。
萧易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下可好，咱们还没进天圣堂的门，先把里面的天才给得罪了。以后要是真进去了，怕不是要天天被穿小鞋？”
楚枫岚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一眼旁边依旧老神在在、仿佛刚才只是点评了一道菜咸淡的陈岚，低声道：“前辈自有他的道理吧……不过，刚才那位师兄的揽月手，我看着确实挺厉害的啊，漫天掌影，灵气逼人，怎么到前辈眼里就……就成‘华而不实’了？”
萧易挠了挠头，努力回忆：“我光顾着看热闹了，就觉得气势很足。不过前辈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那掌影虽然多，但好像有点……虚？就像……就像我小时候用树枝搅和水面，看着波纹挺多，其实没啥力道？”
“对对对！”楚枫岚眼睛一亮，“就是这种感觉！还是萧师兄你观察仔细！不像我，光看花哨了。”她有点不好意思。
萧易被夸得有点飘，嘿嘿一笑：“哪里哪里，我也是瞎琢磨。不过话说回来，楚师妹，你看那边瑶光圣地的仙子们，那身法，那气质，啧啧……”他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不远处那群白衣胜雪、清冷出尘的女子。
楚枫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群仙子个个容貌秀丽，举止优雅，周身仿佛有月华笼罩，确实令人心折。她忍不住对比了一下自己，虽然也算清丽，但跟这些仙子比起来，好像……缺了点仙气？她下意识地挺了挺背，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端庄一些。
“好看吧？”萧易还在那啧啧称奇，“听说瑶光圣地的‘月影步’独步天下，不知道跟楚师妹你的‘流云步’比起来怎么样？”
楚枫岚白了他一眼：“萧师兄，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把风雷剑诀练到不像打铁一样吧！刚才看你跟人切磋，雷声是挺大，就是准头差了点，差点劈到旁边看热闹的赵管事。”
萧易脸一红，梗着脖子道：“那……那是意外！对手太滑溜了！再说了，赵管事不也没事嘛，还夸我气势足呢！”
“是是是，气势最足萧师兄。”楚枫岚忍不住抿嘴笑了。
两人在这边小声斗嘴，紧张的心情倒是缓解了不少。
这时，高台上展示的一件宝物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那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名为“同心环”，据说佩戴者在一定范围内能心意相通，协同作战时威力倍增。
“哇，这个好！”萧易眼睛放光，压低声音对楚枫岚说，“楚师妹，你说咱们要是有了这个，以后联手对敌，岂不是更默契？我主攻，你策应，天衣无缝啊！”
楚枫岚也有些心动，但看了看那玉镯下面标着的一长串让她眼晕的灵石数目，吐了吐舌头：“萧师兄，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赚够买这对镯子的零头吧。我看把你卖了都不够。”
萧易顿时蔫了，哀叹道：“唉，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啊。以前觉得在天迦学院咱们也算富有了，到了这儿才知道，咱们就是俩穷光蛋。”
一直沉默听着他俩嘀咕的陈岚，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淡淡道：
“外物终究是辅助。默契，是打出来的，不是戴出来的。”
两人一愣，随即恍然。楚枫岚乖巧点头：“前辈说的是。”心里却想：前辈说得对，但……那镯子真的很好看啊！
萧易则挠头傻笑：“嘿嘿，前辈教训的是。我就是过过眼瘾。”
正说着，台上又开始竞拍一种能快速恢复真气的稀有灵丹“回元丹”，引得各方势力争相出价，场面十分火爆。
萧易看着那价格一路飙升，咂舌道：“我的乖乖，这一颗丹药，够咱们在天迦学院食堂吃一年了吧？”
楚枫岚深有同感地点头：“还得是顿顿加灵兽肉的那种。”
陈岚闻言，瞥了一眼那丹药，轻轻摇了摇头，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点评道：“火候过了三分，杂质多了两成，下品。”
楚枫岚和萧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得，在木前辈眼里，这被抢破头的宝贝，又成次品了。
萧易忍不住小声吐槽：“前辈，在您眼里，是不是就没啥能入眼的宝贝啊？”
陈岚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目光扫过全场那些为奇珍异宝而疯狂的人们，淡然道：
“最好的宝贝，是你们自己。”
楚枫岚和萧易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明悟。是啊，依赖外物，终究是下乘。唯有自身强大，才是根本。
就在这时，一名侍者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放着一枚散发着淡淡寒气的玉简。
“木先生，这是隔壁桌玄诚子前辈命人送来的，说是他青岚宗独门的‘凝神静气’法门，请您品鉴指正。”侍者恭敬地说道。
显然，那位青岚宗的太上长老被陈岚的气度折服（或者说吓到了），想借此示好。
陈岚看都没看那玉简，只是对侍者微微颔首：“替我谢过玄诚子道友，心领了。”
侍者躬身退下。
萧易看着那枚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简被原封不动地端走，心疼得直抽抽：“前辈……那可是青岚宗的独门法门啊！就这么……退回去了？”
陈岚瞥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平淡：“他的路，不适合你们。贪多嚼不烂。”
楚枫岚拉了拉萧易的衣角，示意他别再多嘴。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位木前辈，不仅实力深不可测，这“视金钱如粪土，视秘籍如草芥”的境界，更是高得没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