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队对残存海盗势力的清剿进入了最后阶段。凌玥亲自指挥了一次针对海盗隐藏补给基地的突袭行动。战斗激烈但顺利,负隅顽抗的海盗头目被击毙,残余势力被尽数俘虏。
战斗结束后,凌玥惯例巡视被攻克的基地,检查战利品和俘虏情况。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机油混合的刺鼻气味,破损的器械和武器散落一地,被俘的海盗们垂头丧气地蹲在角落,由士兵们看押。
她的目光冷冽地扫过俘虏群,评估着他们的价值。忽然,她的视线在一个角落猛地定格!
那里蹲着一个男人,穿着破烂的海盗制服,脸上沾满油污和血渍,看起来和其他俘虏并无不同。但让凌玥心脏骤停的是——
那张脸!
即便污秽不堪,即便眼神涣散迷茫,那头部的轮廓,那眉宇间的依稀模样……竟然和苏清河有着八九分的相似!
不,不仅仅是相似!在那一刻,凌玥几乎以为苏清河不知用什么方法出现在了这里!
但仔细看去,又有些微不同。这个“海盗”的气质更加粗粝,皮肤因常年暴露在恶劣环境中而显得更为粗糙,而且他的额头上缠绕着肮脏的、渗出血迹的纱布,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他是什么人?”凌玥指着那个俘虏,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紧绷。
负责看押的军官立刻报告:“司令,这个人是在基地最里面的一个封锁舱里发现的,发现时就已经受伤昏迷了。其他海盗说他是几个月前在一次劫掠中被他们抓来的工程师,因为技术不错就被留下了,平时不太说话,也不参与战斗,存在感很低。”
工程师?俘虏?
凌玥快步走上前,士兵立刻将那个男人拉了起来。他似乎很虚弱,脚步踉跄,抬起头,露出一双茫然又带着些许痛苦的眼睛。他看着凌玥肩上的剑星,露出一丝本能的畏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空洞的困惑。
他的眼神……和苏清河那总是温润清明、偶尔深不见底的眼神完全不同。
“你叫什么名字?隶属哪里?”凌玥盯着他,冷声问道。
男人张了张嘴,发出沙哑的声音,眉头因努力思考而紧紧皱起,额头的纱布渗出的血迹更多了:“我……我不知道……头很痛……什么都不记得了……”
失忆?
凌玥的心猛地一沉。这太过巧合,巧合得令人难以置信!
一个和苏清河如此相像的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敌人的基地里,还偏偏失忆了?
是阴谋?是苏清河安排的金蝉脱壳?还是别的什么?
无数念头在她脑中飞速闪过。她不动声色,下令道:“把他单独关押,叫军医过来,仔细检查他的伤势,特别是头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他!”
“是!”
回到旗舰,凌玥立刻调取了基地内部的监控记录和所有关于这个俘虏的零星口供。一切迹象似乎都表明,这个“工程师”确实是在数月前被海盗俘获,并且一直处于被半囚禁的状态为他们工作,直到这次战斗受伤失忆。
军医的检查报告也很快送来:头部遭受重击,有严重脑震荡迹象,导致逆行性遗忘,记忆恢复的可能性不确定,需要长时间观察和治疗。
逻辑上似乎说得通。
但凌玥心中的疑云丝毫未散。她亲自去隔离医疗舱看了那个男人。
他躺在病床上,头上的纱布已经换过,脸色苍白,睡着了。安静下来的面容,与苏清河的相似度更加惊人,几乎如同双生子。
凌玥站在床边,目光复杂地看着这张脸。如果他不是苏清河,那会是谁?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如果他真的是苏清河……那留在她身边的那个“苏清河”又是谁?目的何在?
就在这时,床上的男人似乎在梦中陷入了极大的不安,眉头紧锁,嘴唇翕动,发出极其微弱而模糊的呓语。
凌玥下意识地俯身靠近,屏息倾听。
断断续续的、含混不清的词语从他那干裂的嘴唇中溢出……
“……危险……快跑……”
“……不能……回去……”
“……月……月牙儿……对不起……月牙儿……”
月牙儿?!
凌玥的身体猛地僵住!
这个名字……这是她早已逝去的母亲在她极小的时候,对她独有的、充满宠溺的昵称!除了家族中最老的几位长辈,几乎无人知晓!就连苏清河,她也从未提起过!
这个男人……这个来历不明、和苏清河长得一模一样、重伤失忆的俘虏……为什么会在梦呓中,呼唤出她深埋心底的乳名?!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急速攀升,瞬间席卷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