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驱散阴霾,祠堂内外死里逃生的村民们愣了片刻,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痛哭与欢呼。几位当地道士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对着严若菲三人纳头便拜。
“多谢上师救命之恩!”
严若菲虚手一扶,一股柔和的力量便将众人托起。“分内之事,不必多礼。”她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村民和几乎力竭的道士,对白芷(虽未亲至,但严若菲自有手段)远程吩咐了几句,随即取出几瓶普通的固本培元丹药,交由那为首的老道士:“分予众人,可稳心神,恢复元气。”
老道士千恩万谢地接过。
“此地阴兵过境,根源不除,恐再生祸端。”严若菲对南往道人和赤练道,“我们需找到源头,彻底净化此地地脉。”
南往道人微微颔首,目光投向阴煞之气最浓郁的方向:“军阵煞气与亡魂怨念汇聚于一点,似有异物镇压,方形成此等持久不散的鬼域。”
赤练摩拳擦掌:“管它什么东西,劈了便是!”
三人不再停留,辞别村民,循着那阴煞源头而去。
越往深处,阴兵的数量和凝实程度愈发惊人,甚至开始出现骑着骷髅战马的鬼骑统领。但在严若菲那近乎法则层面的星辉净化之下,一切阻碍都如同阳光下的露珠,触之即散。
最终,他们在一片地势低洼、遍布嶙峋怪石的古战场遗址中心,找到了源头。
那是一个直径约十丈的漆黑深坑,坑内翻滚着粘稠如墨的阴煞液体,无数痛苦扭曲的亡魂面孔在其中沉浮、哀嚎。深坑上方,悬浮着一柄断裂的、锈迹斑斑却散发着冲天煞气的青铜古矛!古矛的矛尖正对着深坑,不断抽取着坑中的阴煞与怨念,又将其转化为更精纯的鬼域力量,扩散开来。
“是上古战场的‘阵眼’!这柄凶兵吸收了无数战死者的煞气与怨念,经年累月,已成本地阴脉的核心!”南往道人一语道破关键。
“让我来!”赤练见状,不等严若菲吩咐,早已按捺不住的雷元全力爆发!她深知此等凶物非蛮力可毁,直接动用了目前掌握的最强雷法——掌心凝聚出一枚人头大小、内部有紫色雷龙游走的恐怖雷球,就要掷向那青铜古矛!
“且慢!”严若菲出声阻止。
赤练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她。
严若菲走上前,凝视着那柄凶兵和下方的怨气深坑,缓缓摇头:“强行摧毁,固然能毁去凶兵,但其中蕴含的千年煞气与无数亡魂怨念瞬间爆发,足以将方圆百里化为死地。需以疏导、净化为主。”
她深吸一口气,怀中圆满圣物“开元”清辉大放,不再局限于护身或小范围净化,而是与她自身道境彻底融合!
她双手缓缓抬起,结出一个玄奥无比的法印,口中清吟,声震四野: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八方威神,使我自然……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按行五岳,八海知闻……凶秽消散,道炁长存!急急如律令!”
此为道教八大神咒之一——净天地神咒!但此刻由身合圣物的严若菲诵出,威能何止倍增!
随着咒文响起,她周身爆发出无穷无尽的璀璨星辉,不再是柔和的清光,而是化作了席卷天地的神圣风暴!星辉风暴以她为中心,向着那凶兵与深坑,向着整个鬼域,浩荡奔涌!
星辉所过之处,那粘稠的阴煞液体如同被投入净化熔炉,迅速变得澄清;其中沉浮哀嚎的亡魂面孔,脸上的痛苦与怨毒渐渐消散,化作平和,最终如同得到超度般,化作点点纯净的灵光升腾而起,消散于天地间。
那柄凶戾的青铜古矛在星辉风暴中剧烈震颤,发出不甘的嗡鸣,其上的锈迹与煞气如同被剥离般层层褪去,最终显露出古朴苍凉的青铜本体,煞气尽消,“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变成了一柄凡铁(古物)。
笼罩方圆数十里的灰黑色阴云被彻底驱散,久违的阳光重新洒落在这片饱受磨难的土地上。焦黑的地面恢复了泥土的颜色,枯萎的草木虽未立刻重生,却已焕发出一丝微弱的生机。
整个鬼域,被彻底净化!
赤练看得心驰神往,喃喃道:“这就是……圣物圆满的力量吗……”
南往道人看着沐浴在星辉中、宛如天地主宰的严若菲,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深知,此时的严若菲,在对付阴邪秽物方面,其手段已近乎道,远超同侪。
净化完毕,星辉内敛。严若菲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显然如此大范围的彻底净化,消耗亦是巨大。她取出一枚白芷特制的回元丹服下,调息片刻。
“此间事了,回去与天师府交接便可。”她平静道。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之际,一道传讯剑光破空而来,精准地悬停在严若菲面前。剑光中传出的,竟是天师张玄胤亲自留下的神念信息:
“严师侄,江北之事辛苦。昆仑墟有变,灵气异动加剧,恐与‘归墟之秘’及圣物宿命相关。玉虚宫发来金帖,邀天下有道之士共商。请速归天师府,与我等一同前往昆仑。”
信息简短,却字字千钧。
昆仑墟,玉虚宫!那是道教传说中的圣地,亦是上古遗留的洞天之一,等闲绝不开启。如今竟发帖邀请,可见事态之严重。
严若菲与南往道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终于……要到这一步了吗。”严若菲轻声道。圣物圆满,因果自来。归墟之影,昆仑之约,一切都指向了最终的谜底。
“回天师府。”她没有任何犹豫。
青云观的下班之路,再次被引向了一个更加宏大、更加未知的舞台——昆仑之巅。
(第八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