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归来的喜悦尚未散去,严峻的现实便摆在眼前。那遁走一线的归墟行者如同悬顶之剑,其散播的污染更可能已悄然渗透。玉虚宫主传来的讯息也证实了这一点,近两日,已有数名不同门派的弟子出现心神躁动、灵力滞涩的症状,虽不严重,但迹象可疑。
“必须尽快找出所有被污染的‘信标’,在其引发更大乱子前清除掉。” 严若菲当机立断,“玉虚宫虽在排查,但范围太大,我们需用自己的法子。”
“观主有何打算?” 玄素问道。
严若菲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明月身上:“明月,你觉醒净化之力,对归墟秽气感应最为敏锐。但逐一探查效率太低,需以道法辅助。”
她转向白芷:“四师妹,取‘无根水’、‘辰砂’、‘百年桃木芯粉’来。”
又对玄素道:“大师兄,准备‘显形符’、‘追踪符’基材,我来绘制。”
最后看向青玄:“三师弟,你以先天八卦推算玉虚宫内气机最为淤塞或异常之处,缩小范围。”
众人领命,立刻行动起来。星辉苑内,一时间仿佛回到了青云观日常处理事务时的场景,只不过地点换成了昆仑仙境,面对的危机也更为宏大。
白芷很快取来所需材料,无根水盛于玉碗,澄澈剔透;辰砂艳红,蕴含纯阳之气;桃木芯粉散发着淡淡的驱邪清香。
严若菲净手焚香,于院中石桌上铺开符纸。她屏息凝神,指尖蕴灵,蘸取特制朱砂,笔走龙蛇,一道道结构繁复、笔意古拙的符箓在她笔下迅速成型。她绘制的是加强版的“显形符”与“气机追踪符”,符胆之中,更融入了一丝自身星辉之力,使其对归墟异气的洞察力远超寻常。
另一边,青玄已然取出他的宝贝罗盘和几枚古旧铜钱,口中念念有词,手指掐算不停,周身气机与昆仑地脉隐隐沟通,推演着异常气机的方位。赤练在一旁看得无聊,干脆帮着白芷研磨药材,只是那力道稍大,差点把药臼捣穿,被白芷没好气地瞪了一眼。
明月则好奇地看着严若菲画符,她觉醒月灵之力后,对能量流动更加敏感,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笔落下时,灵力的汇聚与符文的生成,那是一种不同于巫月教巫术的、更加中正磅礴的道家法理。
符成,严若菲将数张“显形符”焚于盛有无根水的玉碗之中,又加入辰砂与桃木芯粉,最后,看向明月:“明月,借你一滴指尖血,蕴含一丝净化本源即可。”
明月毫不犹豫,用银针刺破指尖,挤出一滴殷红中带着淡淡月华的血液,滴入碗中。
嗡——!
玉碗中的符水瞬间荡漾起一圈奇异的涟漪,水质变得如同琉璃般通透,其中有点点星辉与月华交织流转。
“此乃‘星月辨邪符水’。” 严若菲解释道,“以此水泼洒或感应,但凡沾染归墟秽气之物,必显异状。”
这时,青玄也推算完毕,指着罗盘上几个微微颤动的位置:“观主,据此推算,这几个方位气机最为晦涩,可能性最大。分别是‘藏经阁’偏殿、‘炼丹房’外围材料库,以及……‘宾客苑’西区的水源附近。”
“事不宜迟,分头行动。” 严若菲将符水分装几个小玉瓶,递给众人,“玄素、白芷,你们去藏经阁偏殿。青玄、赤练,去材料库。我与南往、明月,去水源处。一旦发现异常,以‘传讯符’联络,切勿打草惊蛇,更不可擅自接触污染源。”
众人接过符水,神色肃然,立刻出发。
严若菲、南往道人与明月来到宾客苑西区,这里有一处引来的山泉,汇聚成潭,供应着部分区域的日常用水。潭水清澈,看似并无异样。
严若菲取出玉瓶,倒出几滴星月辨邪符水,弹入潭中。
符水融入,起初并无变化,但数息之后,靠近潭底泉眼的位置,一丝极其淡薄、几乎无法察觉的紫黑色气丝悄然浮现,如同水中污迹,缓缓扭动,与清澈的潭水格格不入!若非符水显化,根本无人能察!
“果然在这里!” 明月低呼,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气丝中蕴含的令人不适的湮灭意志。
“污染源头在泉眼深处,需将其逼出或净化。” 南往道人观察后道。
严若菲沉吟片刻,对明月道:“明月,你以净化之力笼罩此潭,防止秽气扩散。南往,烦请你以剑气封锁四周,勿使气息外泄。我来起坛,行‘净天地神咒’,彻底净化此源。”
两人点头,立刻行动。明月走到潭边,双手交叠置于胸前,“月神泪”散发出柔和而浩大的月华清辉,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整个水潭笼罩,潭中那丝秽气仿佛受到压制,扭动得更加剧烈,却无法突破月华封锁。南往道人则并指如剑,霜华剑气分化万千,细密如网,将水潭周围空间暂时隔绝。
严若菲则于潭边空地,脚踏罡步,手掐印诀,布下简易法坛。她取出数张新绘的“净天地神符”置于坛上,又以桃木剑引动自身星辉。
这一次,她并未全力引动周天星力,而是将咒力范围严格控制在水潭之内,以免动静过大。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
低沉而清晰的咒文响起,坛上净天地神符无风自燃,化作道道清辉融入虚空。严若菲桃木剑指向水潭,引动咒力!
潭水仿佛沸腾起来,那隐匿在泉眼深处的秽气被咒力强行逼出,化作一团翻滚的紫黑色雾球,左冲右突,但在明月净化之力的压制和南往剑气封锁下,无处可逃。星辉咒力与月华净化之力交织,如同熔雪消冰,那雾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变淡,其中的湮灭意志发出无声的哀鸣,最终彻底消散于无形。
潭水恢复了之前的清澈,甚至因经历了星月之力的洗涤,更显灵秀。
严若菲撤去法坛,微微颔首:“此处的隐患已除。”
几乎同时,玄素、青玄那边也相继传来讯息,藏经阁偏殿几卷被动了手脚的古籍、材料库中几块被污染的矿石,也都被他们以类似方法找出并处理掉。
首战告捷,众人返回星辉苑汇合。
“看来这行者果然在暗中布局,若非明月归来,我等洞察其手段,后果不堪设想。” 玄素心有余悸。
“这才只是开始,” 严若菲神色并未放松,“它能污染水源、典籍、矿石,就能污染更多东西。而且,它本体隐匿,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明月握紧小拳头,眼神坚定:“不怕!有观主姐姐的符法,南往哥哥的剑,还有我的净化之力,我们一定能守住!”
传统的道法,结合新生的净化之力,在这昆仑之巅,成为了对抗归墟阴影的第一道坚实壁垒。然而,所有人都明白,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第一百零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