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之事已了,玉虚宫主与张天师亲自相送,感念青云观力挽狂澜之功。严若菲婉拒了留在玉虚宫担任长老的邀请,只一句“青云观还需人守着”,便带着众人,依旧是施展缩地成寸,踏上了归途。
离了昆仑地界,周遭灵气渐复寻常,那连日紧绷的心神也不由自主地松弛下来。就连赤练,也不再整日琢磨雷法,反而对路边新冒头的野草来了兴趣,研究着能不能用来改进火药(被白芷严厉制止)。
行至一处山清水秀的河谷,众人决定稍作休整。青玄闲不住,捡了根树枝,就在河滩沙地上写写画画,复习他的先天八卦。明月则好奇地蹲在旁边看。
这时,一位背着柴火、面色愁苦的老樵夫从旁经过,看见青玄在地上画的卦象,虽看不懂,却觉得莫名玄奥,犹豫了一下,上前拱手道:“几位道长,小老儿瞧你们是有真本事的,能否……能否帮小老儿解个心事?”
众人目光看向严若菲。严若菲微微颔首。
青玄立刻来了精神,脸上堆起职业笑容:“老丈请讲,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老樵夫叹了口气:“唉,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前些日子跟人去了南边跑生意,说好半月便回,这都过了一个月了,音信全无。他娘在家急得天天掉眼泪,我这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青玄眼珠一转,笑道:“老丈莫急。音信不通,问卜最宜。不如你随口说一个字,贫道为你测上一测,看看吉凶。”
老樵夫将信将疑,看了看旁边的河水,道:“就说这‘河’字吧。”
“河字……” 青玄沉吟,手指在沙地上将那“河”字写了出来,边写边道:“老丈,测字一道,观其形,察其意,更要结合你所问之事。你问子嗣远行,‘河’字,左水右可。”
他指着“水”旁:“水主流动,奔波之象,与你儿子远行相符。但这水势平缓,并非急流险滩,说明途中应无太大凶险。”
他又指向“可”字:“‘可’字,从丁从口。丁者,人丁也,正应你儿子;口者,音信、关口之象。这‘丁’在‘口’中,看似被困,但‘可’字本身又有许可、可行之意。依贫道看,你儿子并非遭遇不测,而是可能被某件事情或某个关卡暂时绊住了脚,脱身不得,故而延误了归期,也难通音信。”
老樵夫听得入神,连忙问:“那道长,可知是为何事所阻?何时能归?”
青玄微微一笑,掐指算了算(其实是做样子,主要靠对字形的分析),道:“‘河’字水旁,与财货相关(古代漕运多走水路)。‘可’字开口,或有口舌、文书之争。想必是你儿子的生意在结算或文书契约上出了些岔子,需要时间厘清。至于归期……”
他看了看河水流动的方向和速度,结合字理道:“水向东流,时序属春。‘可’字谐音‘克’,需些许时日克服难关。快则三五日,慢则不过一句(十天),必有消息,人亦当平安归来。”
老樵夫虽不全懂,但见青玄说得头头是道,心中焦虑去了大半,连连道谢,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非要塞给青玄。
青玄却摆手推辞了,正色道:“老丈,解惑而已,不必如此。回去宽慰家人,静候佳音便是。” 这一刻,他倒真有几分出尘道人的风范。
老樵夫千恩万谢地走了。
明月眨着大眼睛,崇拜地看着青玄:“三师兄,你好厉害!一个字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
青玄得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小意思,小意思。这测字之法,重在触机与联想,结合事理人情,倒也不全是虚的。”
严若菲在一旁静静看着,并未插话,眼中却有一丝赞许。青云观的道法,本就该用在帮助这些寻常百姓解决烦恼上,而非终日追逐那些打生打死的大事。
休憩完毕,众人再次上路。几日后,途径一处城镇时,听闻那老樵夫的儿子果然在十天后安然返回,确如青玄所测,是因一批货款的票据问题被耽搁了,虚惊一场。老樵夫一家还特意到当地道观为青云观上了香火。
听闻此事,青云观众人相视一笑,继续向着那熟悉的、等待着他们“下班”与“上班”的青云山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