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潇抱着苏青禾跌跌撞撞冲进清风观时,她的气息已微弱得几乎探不到。12阶控纹境的五行纹路如流水般裹住她的身体,五色光带轻柔地缠绕着她的四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魂核上的裂纹越来越密,火、土、木三色魂力像被戳破的纸灯,顺着裂纹一点点往外渗,落在地上化作细碎的光点。
“陈长老呢?石岩呢?谁来救救她!”王潇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五行纹路因极致的慌乱泛起紊乱,光带忽明忽暗。守观的低阶弟子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态,慌慌张张转身往内院跑,去叫陈长老和石岩。庭院里那棵老桃树还认得他——当年他还是6阶寻纹境时,常和苏青禾在树下对练;李玄风总搬着酒坛坐在树旁,用火纹烤着桃枝酿新酒;赵明会悄悄用土纹魂力种出绕树的三叶草,说要给桃树做装饰。
石岩最先赶来,他的8阶融纹境土属性魂力刚触到苏青禾的魂核,就像被烫到般猛地缩了回来,脸色瞬间发白:“不行……魂核本源碎了,大统领的化境能量还缠在里面,我的融纹境魂力一碰就被反噬,根本进不去。”他慌忙从药箱里翻出所有疗伤丹——聚魂丹、凝纹丹、复元丹,可丹药刚靠近苏青禾的身体,就被她体内逸散的黑色能量烧成灰烬,连药渣都没剩下。
王潇抱着苏青禾坐在桃树下,指尖轻轻拂过她苍白的脸颊。风一吹,粉色的桃花瓣落在她的睫毛上,她却连颤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他突然想起,在木灵森林的桃雾谷时,苏青禾曾提过木灵族的“心得传承”——那不是靠魂力强行传递力量,而是用记忆碎片编织魂纹,把自己的感悟、经历、见过的风景,藏在魂纹里,留给想守护的人。
“你说过,想看看五行实魂境的完整领域……后来你又说,控纹境的纹路光甲比实魂境好看。”王潇的五行纹路缓缓展开,12阶控纹境的光甲褪去了战斗时的凌厉,变得像桃花瓣一样温柔。他分出一缕最纯净的魂力,小心翼翼地探入苏青禾残存的魂息中,开始编织记忆碎片。
第一片碎片,是桃雾谷里的场景:苏青禾用聚金境魂力托起飘落的花瓣,火、土、木三色光带让花瓣悬在半空,她笑着回头说“你看,这样就不会让它们落在泥里了”。第二片碎片,是归墟之眼的海底:她为了挡血煞的土纹巨掌,魂核泛起裂纹,却还是咬牙喊“王潇,快封节点”。第三片碎片,是焚天沙漠的夜晚:她坐在沙丘上,看着他吸收火属性碎片,轻声说“你的五行纹路真好看,比沙漠的星星还亮”。
这些记忆化作淡金色的魂纹,像细小的藤蔓,一点点融入苏青禾的残魂。王潇的魂力在快速消耗,控纹境的光甲从五彩变得透明,可他不敢停——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把他们一起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说过的话,都变成她残魂里的微光,不让她在虚无里孤单。
“还记得李玄风总说要烤桃枝酒吗?其实我偷偷学了木灵族的酿酒方子,等你好起来,我们就去桃雾谷摘桃花酿。”王潇的声音带着笑意,又藏着抑制不住的哽咽,“赵明说要在土灵沼泽种一片三叶草,说要让那里变成绿色的,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去帮他浇水……林薇的寻纹箭术进步很快,她还说要教你怎么拓印追踪纹路,说你的聚金境魂力能让纹路更稳。”
当最后一片记忆碎片——也就是他们初遇时,苏青禾在清风观的演武场,教他怎么用木属性魂力催生幼苗的场景——编织完成时,王潇的魂力已消耗了大半,眼前阵阵发黑,差点栽倒在地。他强撑着精神,看着苏青禾的残魂微微泛起淡金色的光晕,魂核上的裂纹似乎停止了蔓延,终于松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虚弱的笑。
“王潇!”陈长老匆匆赶来,10阶聚金境后期的魂力带着浓重的担忧,“你怎么把自己耗成这样?苏丫头的事……”
“我把我们的记忆传给她了。”王潇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释然,“就算她醒不过来,也不会忘了我们一起走过的路,不会忘了她还有伙伴。”他低头看着苏青禾安静的脸,五行纹路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接下来,我要去找能重铸她魂核的办法,不管是哪里,就算是幽冥渊最深处,我也去。”
陈长老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像是看到了当年那个为了守护修真界,不惜以命相搏的五行守护者。他叹了口气,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泛黄的古老木简,递到王潇面前:“这是木灵族失传的《魂核重铸录》,我找了三十年才找到残卷。里面提过一种‘本源魂晶’,能重铸破碎的魂核,但只说在幽冥渊最深处的‘魂晶殿’里……你要想清楚,幽冥渊最深处全是14阶以上的纹界境阴魂,比大统领强十倍不止。”
王潇接过木简,五行纹路与木简上的古纹产生共鸣,淡绿色的光纹在简身上亮起。他抱着苏青禾站起身,桃树下的花瓣落了他满身,却暖不了他冰凉的指尖和发颤的心脏:“只要能让她活下去,就算是纹界境,就算是天道拦着,我也不怕。”
庭院里的老桃树轻轻晃动,落下更多粉色的花瓣,像是在为他送行,又像是在挽留。王潇抱着苏青禾,一步步走向清风观外,12阶控纹境的五行纹路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光带,像一条连接着过去与未来的路——路上有他倒下的伙伴,有他未完成的承诺,还有他要拼尽全力守护的人。
风从幽冥森林的方向吹来,带着淡淡的阴气,可王潇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他知道,前面的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危险,但只要苏青禾还有一口气,他就不会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