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京都南麓的灵植巷已亮起泛着青光的灵灯。
灵灯悬在朱红廊柱上，光晕透过镂空的灯罩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细碎的光影。
巷口停着十余艘玄铁灵舟，舟身刻着镇魔司的符文，泛着冷硬的光泽——灵舟外围拉起淡金色的禁制光幕，隔绝了围观的低阶修士，只听见光幕外隐约的议论声，如蚊蚋般嗡嗡作响。
沈夜驾着柳娘赠予的玄晶灵舟赶来，舟身泛着淡淡的珠光，在一众玄铁灵舟中格外惹眼。
他摁下灵舟的鸣笛符文，清脆的灵音划破暮色，前方拥堵的灵舟才缓缓让出一条通路。
停稳灵舟后，沈夜取出镇魔司的身份玉牌，对守在光幕旁的修士亮了亮，接过对方递来的禁尘符与护灵手套。
前者可防止自身灵力污染现场，后者能隔绝指纹，修仙界通过灵力印记追踪身份，手套可屏蔽灵力，随即迈步走进光幕。
灵植巷深处的一栋修士府邸内，灵力波动紊乱。
客厅的暖玉地面上，躺着一名身着灵纹职业装的女修，她双目圆睁，脖颈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淡金色的灵血已凝固成痂，顺着玉缝渗进地面，与玉面的光泽形成刺眼的对比。
女修约莫二十四五岁，面容姣好，即便死后，也能看出生前是个风姿绰约的女子，灵纹装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只是此刻那份精致，已被死亡的冰冷覆盖。
“次长。”张清快步迎上来，手中握着一枚记录现场的留影玉简，语气凝重：
“死者苏湄，二十四岁，是‘灵植设施会社’人事堂的修士，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死因是灵脉被法器割断，导致灵力溃散与灵血流失过多。现场无打斗痕迹，推测凶手是趁其不备动手，作案过程极快。”
沈夜点头，目光扫过现场：“可有发现？”
“现场留有两种不同的灵力残留，推测凶手为两人。他们未屏蔽灵力印记，却未留下鞋印，不算专业，应是低阶散修。屋内有被翻动的痕迹，苏湄的灵饰、灵晶都不见了，初步判断是为财杀人。”
张清递过留影玉简，“已让人去调取巷口的灵镜法阵记录，很快就能有结果。”
沈夜接过玉简，注入灵力，画面中清晰地展现出卧室的景象——衣柜里挂满了高阶灵丝袍，梳妆台上摆着数件嵌有灵晶的首饰，甚至还有一枚罕见的“凝神玉佩”。
沈夜眉头微蹙：“灵植会社的人事修士，俸禄不足以支撑这般开销。”他抬眼看向张清，“查她的人际关系，尤其是近期接触过的散修，再去灵讯司调取她的灵讯记录，重点查大额灵晶往来。”
“属下遵命。”张清躬身应下。
沈夜又在现场转了一圈，未发现其他异常，便收起身份玉牌：“后续交由你处理，有消息立刻传讯我。”
这不过是一宗普通的散修劫杀案，他能亲临现场，已是尽到了镇魔司次长的职责，没必要过多牵扯精力。
同一时间，京都西市的醉仙楼包间内，灵灯泛着暖光，桌上摆着灵酿与灵食，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与灵肉的香气。
野影坐在玉凳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对面的凌林则推过来一个玄铁箱，箱盖打开的瞬间，泛着莹白光泽的中阶灵晶映入眼帘，灵晶的光晕映得野影眼中发亮。
“野影兄，这是你的酬劳。”凌林端起灵酿，浅酌一口，语气平淡，仿佛那箱灵晶不过是寻常之物。
野影的呼吸骤然急促，指尖触到灵晶箱冰凉的外壳，心脏猛地一跳。
他本还有些犹豫——毕竟苏湄不是他杀的，是他带着小弟凌风翻窗进屋时，发现人已倒在地上，灵脉断裂，早已没了气息。
可看着满箱灵晶，那点犹豫瞬间被贪婪吞噬，他合上箱盖，将其紧紧抱在怀里，端起桌上的灵酿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滑落，浸湿了衣襟也不在意：“凌林兄，下次再有这种活，务必找我！”
凌林笑了笑，摇了摇头：“我只是替老板做事，往后怕是没机会了。你若真想走雇佣修士的路，得找个专业的中介，否则凭你自己，找不到稳定的活计。”
“我还以为凌林兄你已是中介了。”野影愣了愣，随即又笑道，“不管怎样，这次多谢了。”他心里终究有些虚——骗了昔日的兄弟，哪怕对方只是把他当工具，也让他坐立难安，只想尽快离开。
凌林起身相送：“现场……没留下痕迹吧？”
“绝对干净！”野影拍着胸脯保证，语气斩钉截铁——他根本没动手，自然不会留下痕迹。
“那就好。”凌林笑着点头，目送野影提着灵晶箱匆匆离去。
待包间门关上，凌林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捏碎一枚传讯符，语气恭敬：“老板，事情已办妥，野影那边没有起疑。”
传讯符那头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凌林连连应着“是”，挂了传讯后，他端起灵酿，一口饮尽，眼底闪过一丝阴狠——野影不过是枚随时可弃的棋子，等风头过了，便该清理了。
沈夜离开灵植巷后，并未返回柳娘的别院，而是驾着玄晶灵舟回了自己的府邸。刚激活府门的禁制，便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迎了上来，是凌薇。
凌薇身着一袭月白灵丝短衫，灵丝轻薄如蝉翼，隐约能看见内里淡粉的灵纹抹胸痕迹，下半身是条浅青流云裤，裤脚收在绣着兰花纹的流云鞋里，乌黑的短发垂在肩头，发梢还沾着点灵植院的晨露，显得愈发灵动。
她见了沈夜，眼睛瞬间亮了，弯腰躬身：“沈夜哥。”
沈夜微微一怔，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灵轨车上的画面——凌薇那只不安分的脚，还有她嘴角狡黠的笑。
他压下心中的异样，问道：“你怎么在这？”
“是大嫂让薇薇来的。”温晴从屋内走出来，身着淡紫灵丝裙，手中还拿着块擦碗布，“你说今晚要晚点回，我怕孤单，就请凌薇来陪我吃饭。”
她笑着看向沈夜，“快进来，饭菜还热着，我去给你加副碗筷。”
沈夜换好流云鞋，走进客厅。
餐厅的玉桌上摆着三副碗筷，灵粥还冒着热气，灵炒青菜泛着油光，还有一盘烤灵禽，香气扑鼻。
他坐在凌薇对面，刚拿起筷子，便感觉小腿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是凌薇的脚，她穿着双雪白的鲛绡袜，袜尖轻轻蹭着他的裤管，动作带着几分试探的调皮。
沈夜抬眼看向凌薇，她却低头扒饭，嘴角还沾着点灵粥的米粒，装作什么都没做的样子，只有那双不断晃动的脚丫，暴露了她的心思。
沈夜不动声色地挪开腿，凌薇却不罢休，干脆将两只脚都放在他的腿上，学着话本里看过的画面，用脚尖轻轻勾着他的裤脚，动作愈发大胆。
“嘶——”沈夜倒吸一口凉气，灵丝裤的布料本就轻薄，能清晰感受到鲛绡袜的柔软与凌薇脚尖的温度，他强装镇定，继续扒饭，可耳尖还是微微泛红。
“阿夜，你怎么了？”温晴端着碗筷过来，见沈夜动作僵硬，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有点累。”沈夜勉强笑了笑，抬眼瞪了凌薇一眼，可她却不怕，反而对着他做了个鬼脸，脚丫勾得更用力了。
温晴并未察觉异样，笑着坐下：“凌薇这孩子可乖了，白天在灵植院帮我打理灵草，还会陪我说话，比你这大忙人强多了。”
凌薇低下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细若蚊蚋地说：“大嫂过奖了。”
可放在沈夜腿上的脚，却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用脚跟轻轻蹭着他的膝盖。
沈夜无奈，只能任由她折腾。
约莫半个时辰后，凌薇大概是累了，脚腕微微发酸，见沈夜始终没什么反应，顿时觉得无趣，撇了撇嘴，悄悄收回了脚，专心扒起饭来。
她心里还纳闷，话本里说这样能让男人失态，怎么沈夜哥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是自己技术不好？
饭后，温晴去洗碗，凌薇主动帮忙，两人在厨房说说笑笑，沈夜坐在客厅，看着凌薇忙碌的身影，心中竟有些怅然若失——被这般娇俏的小姑娘“调戏”，倒也算是种特别的体验。
洗完碗后，凌薇提着自己的小储物袋，对两人躬身告辞：“多谢大嫂和沈夜哥的招待，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我送你。”沈夜起身，笑着说道，“这么晚了，低阶修士区不安全。”
凌薇脸色微变，连忙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她可不想单独跟沈夜待在一起，万一被他“算账”怎么办？
“听话。”沈夜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她的衣袖，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让你哥送你，还客气什么？”
温晴也附和道：“是啊薇薇，让沈夜送你，我才放心。”
凌薇没办法，只能苦着脸点头，如丧考妣般跟在沈夜身后，走出了府邸——她心里把自己骂了千百遍，早知道就不调皮了，现在好了，自投罗网！
与此同时，玄铁检察府的羁押室内，墨渊身着一身素色囚袍，坐在冰冷的玄铁椅上，头发已有些花白，昔日的威严荡然无存。
他的律师，一名身着锦袍的修士，手中拿着一枚传讯玉简，面色凝重地说道：“墨渊大人，玄天宫那边不肯接受您放弃职位的条件，坚持要按修仙界律法起诉您，指控您私吞灵晶、滥用职权。”
“呵。”墨渊自嘲一笑，眼中闪过熊熊怒火，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我为玄天宫操劳数十年，如今倒落得个这般下场，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给我。”
律师见状，连忙转移话题：“大人，留影玉简的事查清楚了——是镇魔司次长沈夜，将玉简交给了彦辰。沈夜是去年从琦玉县调回京都的，此前一直默默无闻，不知为何突然得到彦家与苏家的扶持。”
“沈夜？”墨渊猛地抬头，眼中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声音嘶哑，“是那个在玄天宫别院跪我面前的蝼蚁？”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当初一时“惜才”，给了沈夜一个机会，对方竟反手捅了他一刀！
若不是那枚玉简，仅凭私吞灵晶，他还有翻身的可能，可如今，玉简曝光，桃色丑闻加上贪污，他的修仙路，算是彻底断了！
“混蛋！”
墨渊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灵力开始紊乱——他早年修炼时落下病根，情绪激动便会灵力逆行，此刻只觉得胸口发闷，眼前发黑。
“大人，您冷静点！”律师连忙上前，伸手想帮他梳理灵力，“您若灵力紊乱引发旧疾，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沈夜……我记住你了！”墨渊推开律师，声音带着蚀骨的恨意，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满是怨毒，“若有机会，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让你魂飞魄散！”
羁押室的灯光昏暗，映着墨渊扭曲的面容，那份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整个房间都淹没。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沈夜，正驾着灵舟送凌薇回家，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报复，毫无察觉。
他以为墨渊已是阶下囚，翻不起什么风浪，却忘了，瘦死的骆驼，也可能有咬人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