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销册库
玄冰坊地底三层,无窗,无火,唯有千年寒泉自石缝滴落,叮咚如更漏。
这里被称作\"销册库\"——暗卫的坟场,活人的冥殿。
夜鸿的\"坟\"也在此:一排石格,编号\"丙七十九\",内藏空心砖,砖里压着他被削去的身份竹简。
夜鸢背着裂碑石,随清岚潜入寒泉道。
少年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心跳竟与水滴同速——冰冷、缓慢、带着死味。
二、空砖
石格开启,砖裂,竹简却不翼而飞。
取而代之是一枚乌木小牌,正面刻着\"夜鸿\"二字,反面嵌着半片薄金——皇家\"玄蝠内卫\"腰牌残片。
清岚眸光一沉:\"你哥从未被销册,而是被转入更深的'死籍'。
有人要用他的名,继续给皇家卖命。\"
夜鸢握紧乌木牌,指节泛白:\"那就把'死籍'撕开,让他真正下葬。\"
三、坟中人
脚步声自幽暗涌来。
十二名\"坟守\"披玄青罩袍,袍角绣白色\"冥蝠\",手持锁链镰刀,链节内藏\"寒髓\"毒刺。
为首者自报\"坟葬官·白臧\",声音像锈钉划铜:
\"销册库,只埋活人,不埋名字。
夜鸿的魂,坊主还要用。\"
夜鸢拔断钩,血沿钩刃滴落,在寒地面凝成朱冰。
\"今日,我来抄你们的规矩。\"
四、锁链对断钩
第一锁链旋至,镰刀带起弯月寒光。
夜鸢矮身贴地,断钩横扫,\"铛\"一声火星四溅,钩口咬住链节,猛力回拖——
坟守被拉得踉跄,胸口暴露,少年趁机翻腕,钩尖划过对方咽喉。
血珠尚未落地,已被冻成红雹。
第二名坟守自侧方甩链,缠住夜鸢左臂,寒髓刺扎入肉,痛感瞬间麻木。
清岚剑到,银光一闪,链节寸断,断口反卷,刺入敌人自己手腕。
两人背对背,一钩一剑,于狭窄石廊里与十柄镰刀周旋。
水滴声被金属碰撞覆盖,寒泉映出刀光,像无数弯月同时破碎。
五、坟葬官·白臧
白臧见手下接连倒地,褪下罩袍,露出腰间双短镰。
镰身嵌黑冰,寒气蒸腾成蓝雾。
\"夜鸿的骨,是我亲手放进石格;
今日,再添你一块。\"
他身形一晃,双镰划出交叉弧光,直取夜鸢咽喉。
夜鸢不避,反而迎上——
在镰锋即将触及皮肤刹那,他左手猛地扯开胸前衣襟,露出那面裂而未碎的青石碑心!
\"哥的骨,在这里!\"
碑心受寒气刺激,表层血字早凝成硬壳,此刻被黑冰镰一斩,\"咔\"地碎成数块,却露出内层另一截乌木——
正是夜鸿被抽出的\"死籍\"竹简,原藏于碑腹!
白臧微怔,镰势一顿。
这一瞬,夜鸢右腕翻勾,断钩自下而上,\"噗\"地刺入对方肩窝,顺势一带——
锁骨断裂声,清脆如冰折。
六、碑裂·骨现
白臧血洒寒泉,水滴瞬成赤晶。
夜鸢以钩尖撬开石格暗层,拖出一卷薄如蝉翼的\"死籍\"——
夜鸿之名,被赤墨重写,旁注:
\"任务:潜入霜角,未果,殉。
复用:暂存寒骨,候替者。\"
替者——指的正是夜鸢。
销册库从未打算让夜鸿安息,而是等着少年长大,继承同一副面具。
夜鸢攥紧死籍,指背青筋暴起,却仰天大笑,笑声在寒穹回荡:
\"你们要替者?好,我来了——
带着他的碑,他的名,还有你们的坟!\"
七、焚骨·寒火
清岚抛起火石,火星落进石格暗层,卷起赤蓝火舌。
寒泉遇火,化作滚滚白雾,雾中卷着灰烬,像无数挣脱锁链的魂。
死籍一页页焦卷,夜鸿的名字在火里重新显影,又迅速黯淡。
夜鸢把剩余碑石一并投进火堆,裂碑与竹简同焚,火光照亮他通红的眼。
\"哥,别再被利用——
睡吧,剩下的债,我来讨。\"
八、坟塌
火舌沿石格蔓延,触及屋顶黑冰梁。
\"咔啦啦——\"寒梁崩断,整座销册库开始塌陷。
碎石与冰屑如雨坠落,坟守被火与寒夹击,惨嚎声此起彼伏。
夜鸢背着空空的石匣——那原本是装碑的,如今盛满夜鸿的骨灰与竹简残烬。
清岚一剑劈开侧壁,拖着他跃入寒泉暗流。
身后,\"挖坟人\"终成\"塌坟人\",玄冰坊的暗面,被自己的寒火埋葬。
九、尾声·骨匣
泉眼外,雪原尽头天色微青。
夜鸢跪地,把石匣埋进一棵枯死的雪枫下,匣盖朝外,露出小小缝隙——
一缕灰白随风飘散,像给枯树系上一条轻纱。
清岚收剑,轻声问:
\"接下来?\"
夜鸢抚摸雪枫裂皮,指尖沾满霜与灰:
\"坟挖完了,该讨债。
下一站——京城玄冰坊正门,
我要他们,用整个坊,给哥陪葬。\"
雪原上,朝阳初升,
枯树与少年并肩而立,
像一面无字碑,
也像一把尚未出鞘的——
讨债刀。
下一章·预告
第162章《寒火令》
——销册库塌陷,惊动京城;
夜烛颁布\"寒火令\",
凡携骨匣入京者,
格杀,焚灰,
让无名者,永远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