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梨初看着她出来的地方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言。
那是一座坟头,还是一座熟悉的坟头,周围还零散十几座孤坟。
曾经她和桃韵还在这里与一个少年进行过一场对话。
当时少年的情真意切令人动容,可是此刻,当她从那坟头中爬出来,她却只觉得荒谬至极。
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蒋绯鸢床榻之下的密道,最终通向的竟然会是这里。
曾经经历的种种一一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却给她带来了更深的迷惘。
当初她初入京城就遇见了庄子中的少年胡阿生,后来追查线索又到了这里,胡阿生为她讲述了一个惨绝人寰的故事,她也因此找到了罪魁祸首宋原,以及幕后真凶明心会。
可以上的种种分明和蒋家没有半点关系,那蒋绯鸢的密道为何会通向这里?
现在已知蒋晗珠和她娘是清浊教人,蒋丞相是忠君爱国的好丞相,难不成作为女儿的蒋绯鸢会是明心会的人?
忠君爱国的蒋丞相养出了一群反贼?
这种猜测让叶梨初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想她需要静静。
叶梨初将原本堵在坟后的石头又放了回去,然后仔细的在周围搜索起来。
既然人是从这里离开的,那就一定会有痕迹。
但可惜的是,叶梨初寻找了许久,这里并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线索,看样子他们的离开似乎是临时决定的,外边并没有接应的车马。
难道线索就在这里断掉了吗?
她喃喃自语着,看向了周边的环境,北边是官道,南边是大山,东边走过一段路就是京城,西边是树林。
所以他们会走哪边呢?
最终她的目光定格在西边的树林,然后她径直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还算茂密的树林里,枝叶都已经泛黄,叶梨初沿着一个方向走了许久,终于发现了丝端倪。
树木间不同寻常的凌乱吸引了她的视线,她上前仔细看了看,发现邻近的几棵树干上竟然有刀剑的划痕。
看样子这里曾经历过一场战斗。
是蒋晗珠他们吗?那对方又是谁呢?
会不会是蒋绯鸢?她的脑海中突然涌起这个念头,之前她一直以为蒋晗珠和蒋绯鸢明显是蒋晗珠更胜一筹,但经过在蒋绯鸢的房间里发现的那本自传,再到密道通往胡家庄的坟头,她明显能感觉到蒋绯鸢这个人也不简单。
忽然她的视线被枯枝烂叶下的一角布料所吸引,她走过去用剑挑开,看清那竟是一方锦帕。
锦帕?她上前捡起来,看着上面熟悉的纹路和绣花,从衣襟里拿出了另外一块一模一样的。
正是上次桃韵交给她的,她还记得桃韵说过它很重要,但之后她研究过,且一无所获。
如今却又见到了另一块一模一样的。
她将两张锦帕放在一起,感受着它们微妙的触感,鬼使神差般将它们放在阳光下,透过光影,两张锦帕上的流光合二为一,为叶梨初展现了一幅特别的景象。
看着那有些熟悉的线条,叶梨初再一次沉默了。
又看见熟悉的地图,她已经从开心到麻木又到警惕了。
按照封昭晏所说,这份地图很多人都在找,但为什么她感觉这些东西像上赶着一样,时不时就在她眼前冒出来一个。
从最开始的金钥匙,到后来的神医谷谷主令,再到东洲岛印章,然后就是这两块锦帕。
就像是有人特意将这些送到她的面前,能做到这些的,是命书吗?
可明明它在最初的时候,连不让她吃下那颗毒药的能力都没有……啊,也许是骗她的呢?
那它最终的目的是希望她完成地图的拼凑,去到这个地方拿到宝藏?
那问题又回到了最初,宝藏究竟是什么?
叶梨初深深的叹了口气,将思绪再次压下,转而再次观察起眼前的战场。
根据此处的痕迹来看,在经过打斗之后他们似乎分开了,地上也没有血迹,她再一次失去了线索。
最终叶梨初无功而返,这一次她走的是官道,直接从城门进入京城。
回到宁王府之后,她并没有立刻去见萧衍,而是先回到房间理了理思路。
这次的线索繁杂又细碎,她还得想想怎么和萧衍汇报。
这一整理就到了第二天,她再一次站在了萧衍的面前。
此时的萧衍已经恢复了正常,没有叶梨初上次见他时的颓废与偏执。
叶梨初将整理好的信息大致告知,萧衍听后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太子已经回来了,父皇让吏部尚书周大人暂代丞相一职。”
萧衍的语气平缓,但叶梨初也能感觉的出他并不高兴。
看来这个周大人与他的关系并不太好。
若是萧衍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拍案而起,他与周大人的关系何止是不好,周大人简直就像一条太子的疯狗,为了护住太子的位置,死死的盯着他咬。
叶梨初站在下首等着他的下文,但其实萧衍只是随便发发牢骚,因为皇帝的身体愈发不好,他继位无望,所以此时的他很焦灼,却又不知道与谁去说。
而叶梨初几次的建议,让他下意识想将这些说给她听,并希望她给出出主意。
但叶梨初一个连朝堂上人脸都认不全的暗卫,又能给他什么建议?
“王爷,蒋丞相这边……”
叶梨初还想说说具体情况,但萧衍将她的话打断,“好了,蒋丞相已死,他对我也没什么用了,这件事既然父皇不让我插手就随他去吧。”
叶梨初对于萧衍的反复无常很是不解,之前让她去查的时候他不是这样说的啊?这人怎么说变就变,但他不想听她也只能就此止住话题。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叶梨初转身,就见钱如意冲了进来。
他甚至连门都没敲,这可不符合他一直以来的严谨形象,所以叶梨初很是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
钱如意像是没看见她一样,直接凑到了萧衍的身边,声音急切,“殿下,有急事。”
萧衍看了叶梨初一眼,想说什么,但钱如意已经在萧衍的耳边小声嘀咕了起来。
叶梨初眨了眨眼,微微侧了侧耳朵,却只能听见只言片语。
“幽州……铁矿……青栀……没了……”
叶梨初:???
青栀出事了?说起来她真的有好久没见过青栀这个人了,没想到……
砰!
叶梨初一惊,抬眼看去,是萧衍,他整个人十分不好,眼睛赤红一片,一看就是处于盛怒之中。
“殿下,殿下,您消消气。”
钱如意为他顺着后背,试图安抚他。
但萧衍明显平静不下来,叶梨初试探着开口,“王爷?”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萧衍赤红着眼向她看了过来,那眼神似乎要将她挫骨扬灰一样。
叶梨初有些怔愣,这是怎么了?
“本王自认待你们不薄,尔等简直欺人太甚,鎏金阁名不符实,该死,该死!”
通过他的只言片语,叶梨初似乎捕捉到了什么,钱如意又低声说了几句,萧衍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仍旧看着叶梨初,一字一顿,“青栀叛逃了,还带着本王的铁矿。”
“啊?”
叶梨初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她看着还死死盯着她的萧衍,心道她这是遭了无妄之灾,被迁怒了。
“我记得燕回不是和青栀在一条线路上?何不让他去支援?”
叶梨初本想提出个方案,让他别将视线总放在她身上,可谁知……
“燕回早已叛变,已经被诛杀了。”
……简直平地惊雷,燕回又是什么时候叛变的?
啊,她想起来了,之前杀三皇子的时候是桃韵和燕回联手的,啧,她这个死脑子,将这一出忘了。
萧衍见她被噎住,冷笑一声,“本王当初选的三大主卫,竟然叛变了两个,就连你的副卫也叛变了,本王能问问为什么吗?”
他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语气柔和却带着森森寒意。
在他的逼问下,叶梨初整个人显得弱小又无助,她一个外地人,她哪里知道啊?她也很慌的好不好?
她无助的张了张嘴,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会不会是宁王府风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