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东掌心一紧,骨串最后一块碎片应声炸裂。细小的尖刺扎进皮肉,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他没躲,反而攥得更死。关舒娴盯着他手腕上浮现的纹路,刀柄转得更快了。 “你疯了?”她声音压得很低。 “没疯。”赫东抬头看她,“只是算明白了——护身符碎一次能挡灾,碎两次能引魂,碎三次……正好够我当诱饵。” 王瞎子靠在程三喜肩上,铜铃无风自响,血从嘴角淌到衣襟也没停。“孩子,别拖。”他说,“阵眼快撑不住了。” 地面裂痕蔓延至脚边,倒计时数字跳动越来越快。伊藤健被血符墙拦在十步外,咬牙切齿却冲不过来。他掏出青铜罗盘,口中念咒,三道黑影从地底浮出,形如人却无面,直扑阵心。 关舒娴一步横跨,刀背划空,裂隙乍现。黑影撞上那道缝隙,发出刺耳嘶鸣,身形扭曲着往后退。她没追击,只回头看了赫东一眼:“你真打算用自己换时间?” “不是换。”赫东把掌心贴在地上,血渗进裂缝,“是借。借祖父的骨,借我爸留下的心跳,借你刀上的舞步图——我们三个一起,才能把门打开又关上。” 镜中祖父残影忽然抬手,指向赫东血管里游走的符文。关父镜片微闪,心跳频率骤变,与霜魂匣彻底脱钩,转而牵引阵法走向。地面星图随之调整,七处万人坑气脉共振,形成闭环。 伊藤健怒吼一声,甩出式神符纸。黑影再度凝聚,这次直冲关舒娴后背。程三喜抄起朱砂罐往前一泼,红雾炸开,式神动作一滞。王瞎子趁机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在空中凝成最后一道符墙。 “走!”王瞎子声音沙哑,“我还能撑一会儿。” 赫东没动,只盯着关舒娴:“你爸活着,但他现在是阵的一部分。要救他,得让他完成使命——你也一样。” 关舒娴握刀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转身面向镜渊,刀尖点地,脚步踏出古萨满舞步。每一步落下,地面符文便亮一分。镜中祖父与关父残影同时抬手,稳住阵眼核心。邪神气息从镜渊深处渗出,带着压迫感逼近。 赫东深吸一口气,左手按地,右手高举。血管里逆向流动的符文开始发光,与骨串残渣共鸣。他闭眼片刻,再睁眼时瞳孔灰白,声音也变了调:“七星归位,火种未灭——今日重燃!” 伊藤健脸色大变:“不可能!活体容器怎么可能反控召唤仪式?” “因为他是人。”关舒娴头也不回,“不是工具,不是祭品,是你算漏的变量。” 赫东身体绷直,额头青筋暴起。痛感从掌心蔓延至全身,他没叫,只咬紧牙关继续引导血脉中的力量。符文顺着手臂爬升,最终在胸口汇聚成一道完整印记。 镜渊震动,邪神实体轮廓初现,一只巨爪探出镜面,抓向阵心。关舒娴刀势一转,舞步加快,裂隙扩张,将巨爪卡在阴阳交界处。她喊了一声:“赫东!” 赫东猛地睁眼,双魂共鸣爆发。他主动迎向邪神注视,承受全部压力。骨碎带来的剧痛让他膝盖发软,却仍站得笔直。“来啊!”他冲着镜渊吼,“看看是谁把你从泥里刨出来的!” 邪神动作一顿,似乎被这挑衅激怒,更多肢体挤出镜面。关舒娴抓住机会,刀锋斜劈,裂隙瞬间扩大,将邪神半身吞入其中。镜中祖父残影与关父同时发力,阵眼稳固,七星连珠阵最终环正式启动。 伊藤健咆哮着冲破血符墙,却被王瞎子最后一口血符钉在原地。符文缠绕双腿,动弹不得。他挣扎着伸手去抓罗盘,却被程三喜一脚踢飞。 “腌入味还早着呢。”程三喜拍拍手,“先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东北玄学。” 赫东嘴角溢血,却笑得干脆:“听见了吗?历史不是你写的,真相也不是你烧得掉的。” 关舒娴收刀回身,走到赫东身边,扶住他摇晃的身体。“结束了?” “还没。”赫东喘着气,“这只是开始——阵启动了,但封印还没落锁。” 镜渊深处传来低沉咆哮,邪神仍在挣扎。关父心跳频率再次变化,引导阵法收缩。赫东看着自己血管里尚未消退的符文,低声说:“看来……我还真能当新阵眼。” 关舒娴没说话,只是把他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先活着再说。” 王瞎子瘫坐在地,铜铃静默。程三喜蹲在他旁边,掏出针灸包扎穴位。“老爷子,挺住啊,咱还得喝庆功酒呢。” 伊藤健瘫在地上,眼神涣散。镜中映出的日军军官影像越来越清晰,仿佛在无声控诉。 赫东靠着关舒娴,望着镜渊缓缓闭合的裂隙,轻声说:“爸,奶奶,你们看见了吗?我们做到了。” 镜面微光一闪,似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