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脆响像冰棱砸在青石上，甲壳瞬间崩裂，暗红色的粘稠汁液顺着巨人嘴角淌下，滴在地上时滋滋冒泡。
只是一口，红蜈蚣已被拦腰咬断。
那能扛住火炮攻击的硬甲，根本抵不过火焰巨人恐怖的咬合力，于巨人来说，现在的红蜈蚣更像是烤得脆了点点薯条。
巨人喉头滚动着咀嚼，被咬碎的虫躯刚咽下去，就化作无数细密的红流，顺着莫洋周身泛着微光的神经网爬开，钻进四肢百骸。
只是几口，红蜈蚣就已经被莫洋操控的火焰巨人全部吞下了肚子。
但莫洋明显还不满足，只因为心中的怒火发泄的还是不够。
火焰巨人抬起沾着红汁的手，胡乱抹了把嘴角的火星，脚掌往地上一跺，震得地面发颤，朝着黑漆漆的裂缝大步迈去，身上的火焰烧得更旺，几乎要把周围的空气烤得扭曲。
——“莫洋，够了！以你现在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支撑心辉力量以这样的形态多久，再撑下去，你会变成一个废人！”
诸葛迁迁的声音突然如冷水般泼进他的意识，带着急意。
“不！我要找到严真真！”莫洋的回绝干脆利落。
再开口时，诸葛迁迁的声音沉了下去，满是无奈。
——“然后呢？你成了废人，之前所有挣扎都成了笑话，你拼命想找的答案，也会跟着你一起埋进土里！”
“可我不能丢下她！”莫洋的指甲几乎要捏碎拳头，声音里带着发颤的执拗。
诸葛迁迁长叹了一口气。
——“人生本就是在取舍中，艰难前行，难道你还没学会如何去舍吗？”
“从未得到，如何去舍？你不用劝我了！”
莫洋的决绝连诸葛迁迁都没有想到，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劝下去。
实在不行，她只能用强的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炸开，像颗小石子砸进沸腾的水里，“莫洋！我在这里！”
是严真真！
——“哝，你的小情人没死，放心了吧？”
诸葛迁迁的声音瞬间松了劲，话音刚落，意识里的声响便彻底沉寂。
莫洋猛地回头时，脖子转得发响，不远处，严真真正踮着脚蹦跳，一只手高高挥着，另一只手攥着个黑黢黢的物件。
而站在严真真身旁的高兴正在抻长了脖子在向他这边望着，脑袋两侧悬着两个银灰色的定向音波发射器，还在微微震动，刚才那声喊，分明是严真真把音波发射器当喇叭用了。
而在她们俩的身后，陆怀渊众人正一个不落地站在那里。
看见莫洋回头，陆怀渊往前迈了一步，站到严真真身边，也抬起手轻轻挥动，球形闪电此刻的光落在他们身上，竟让人感觉是暖烘烘的，把刚才的灼热血腥，悄悄揉软了几分。
“都没死？”
心头那团烧得发疼的怒火被突然掐灭，一股天旋地转的眩晕在此时狠狠撞进莫洋的脑子里，眼前瞬间蒙了层灰雾，耳道里响起连续的嗡鸣。
方才还在跃动的心辉力量，猛地缩回体内。
而莫洋，也在那一瞬，变成了一个自由落体。
“夭寿啊！”高兴看见莫洋如流星般坠下，小腿的矢量推进器骤然喷出等离子流，朝着莫洋冲了出去，一边扑一边还不忘喊，“这小子看到你激动地要自杀啊！”
好在高兴冲得够快，手臂伸直的瞬间正好接住莫洋，掌心触到对方后背时，能明显感觉到那具身体软得像没了骨头，胳膊一沉差点没稳住。
莫洋靠在他怀里，连眼皮都抬不动，方才拼尽全力压榨潜能的疲惫，早把他浑身力气抽了个干净。
不过，也仅仅是肚子饿，至于意识会受到什么影响，莫洋也懒得去管，反正都由那病床上的另一个自我接着，既然躺了，索性就让他躺到底好了。
另一个“我”越弱，往后融合起来，总该更简单些吧？
莫洋心里，多少是有些小九九的。
被高兴公主抱着落回地面，严真真带着陆怀渊他们已经围了上来。
“莫洋，你怎么样？”严真真一把攥住了莫洋的手，冰冷的掌心被温暖包裹时，莫洋感觉自己心脏刚才被剜掉的那一块地方，又回来了。
“咳咳咳——我没事，就是有点肚子饿。”被高兴抱着的姿势实在别扭，双臂环着对方脖子，腿还微微悬着，几十双眼睛盯着，莫洋的脸颊已经有点发烫。
他用没力气的手指扯了扯高兴的衣角，“放我下来，你的手硌得慌……”
“哦哦哦！”高兴忙不迭应着，却没撒手，反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小心翼翼把莫洋往怀里揽了揽，还伸手推着他的额头往自己肩头靠，憨乎乎地笑，“现在呢？肩膀是原装的，不硌！”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莫洋没力气挣扎，只能对着高兴的下巴翻了个只剩眼白的白眼。
低血糖让莫洋此刻的脑子嗡嗡响，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索性懒得计较。
他缓缓抬起双手，小臂突然就像被雾气裹住似的凭空消失，再出现时，已经一手抓着一大根巧克力能量棒，一手握着一瓶......枸杞原浆？
“刺啦”一声，莫洋用牙咬开能量棒的包装纸，巧克力酱沾在嘴角也顾不上擦，大口往嘴里塞。
花生碎的脆响混着甜香在舌尖散开，在此之前，他从没觉得一根只能吃出花生味的能量棒能是如此的美味。
一根吃完，又抓过第二根、第三根，直到把那瓶枸杞原浆仰头灌完，酸甜的浆汁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胸口发酥。
最后他放下空瓶，打了个长长的饱嗝，连眼尾都染了点活过来的亮色。
“吃饱了？”
严真真坐在他旁边，双手架在膝盖上，单手托着腮帮子看他吃，眼尾弯着点笑意，连手背都沾了点莫洋溅过去的巧克力屑。
见他停下，她伸手指了指他的手，语气带点调侃，“你吃饱了，我们的呢？”
说着，还往抱着莫洋的高兴那边扬了扬下巴。
莫洋转头一看，差点笑出声，高兴正盯着他手里的空包装眨巴眼，哈喇子都快垂到他衣领上了，眼睛亮得活像只盯着肉骨头的小狗，那点渴望几乎要从眼里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