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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像是天穹漏了底,无休无止地浇在洛阳南郊的太学旧址。昔日书声琅琅、冠盖云集的煌煌学宫,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在风雨中呻吟。残存的几处庑廊,瓦片凋零,雨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破洞的顶棚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在布满青苔和裂缝的金砖地面上汇成浑浊的小溪,又沿着破损的台阶,汩汩地流向院中那片早已变成泥塘的广场。

几处勉强能避雨的廊檐下,蜷缩着几十个身影。大多是些十五六岁到二十出头的少年郎,也有几个年纪更小的孩童,依偎在兄姐身边。他们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和质地,补丁摞着补丁,被雨水和泥浆浸透,紧紧贴在瘦骨嶙峋的身躯上。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蜡黄和菜色,眼神或麻木,或倔强,或深藏着刻骨的怨愤。他们沉默地挤在冰冷的墙角,有的抱着膝盖发呆,有的小口小口地啃着又冷又硬的粗麦饼,牙齿艰难地撕扯着,每一次吞咽都异常费力。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汗酸味和食物匮乏带来的淡淡馊味。

他们是党锢之祸的遗孤。父辈、祖辈,那些曾经名动天下、清议朝纲的士林领袖,或被屠戮于市,或瘐毙于狱,或被禁锢于乡野。家族的荣光早已被雨打风吹去,只剩下“罪余”的烙印,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们死死钉在这片象征着帝国文脉、却又将他们无情抛弃的废墟之上。求学无门,入仕无路,如同荒野的杂草,在风雨中自生自灭。

就在这片死寂的压抑中,一阵喧哗伴随着肆意的笑声,从太学正门方向传来。

一群身着鲜艳锦袍、腰束玉带、头戴进贤冠的年轻士子,撑着油纸伞,在仆役的簇拥下,旁若无人地踏过泥泞的广场,朝着仅存的几间尚算完好的“明堂”精舍走去。他们是鸿都门学的学生,天子新近扶持、网罗天下书画辞赋奇才的所在。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与廊檐下那些褴褛的身影,如同云泥之别。

“哟!瞧瞧!这不是咱们太学鼎鼎有名的‘清流遗脉’么?怎的落得如此田地?跟丧家之犬似的,缩在这破廊子底下啃泥巴?”一个走在最前面、面容俊秀却带着几分轻浮之气的锦袍青年,故意放大了声音,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和优越感。他身边几个同伴立刻哄笑起来,目光如同打量牲口般扫过廊下那些沉默的党人子弟。

廊下的少年们身体绷紧了,攥着冷饼的手指捏得发白,头埋得更低,牙关紧咬,却无人敢出声反驳。愤怒在沉默中积聚,如同地底奔涌的岩浆。

那锦袍青年见无人应声,更加得意。他目光扫过廊檐下积水的洼地,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他故意偏离了通往精舍的干爽石径,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进廊檐边缘一处浑浊的积水坑!

噗嗤!

泥浆四溅!

污浊的泥水,如同恶意的瀑布,猛地泼向廊檐下蜷缩的党人子弟!

“啊!”

“我的饼!”

几声压抑的惊呼和愤怒的低吼响起!靠得最近的几个少年被冰冷的泥浆劈头盖脸浇了一身,脸上、身上、手中视若珍宝的冷饼,瞬间糊满了恶臭的黄泥!一个瘦小的孩子被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随即被旁边的兄长死死捂住嘴巴。

“罪余孽子,污秽不堪,就该待在泥坑里!”锦袍青年看着自己的“杰作”,志得意满地哈哈大笑,在同伴的簇拥下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串刺耳的嘲笑和满地的狼藉。

廊檐下,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雨水冲刷瓦片的声音,和那被捂住嘴巴的孩子压抑的呜咽。被泥浆浇透的少年们,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剧烈颤抖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渗出血丝。污浊的泥水顺着他们褴褛的衣襟往下流淌,如同耻辱的烙印。

就在这时,一个一直静默地坐在廊檐最深处、靠着冰冷廊柱的身影,缓缓抬起了头。

他戴着一顶宽大的、边缘已经磨损的竹编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刚毅、布满风霜痕迹的下巴和一截花白的胡须。身上是一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深灰色麻布直裰,外面套着一件同样破旧的蓑衣。他怀里抱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狭长包袱,姿态沉静,仿佛刚才那场充满恶意的闹剧,那刺耳的嘲讽,那飞溅的泥浆,都与他无关。

雨水顺着斗笠的边缘滴落,在他脚边形成一小圈水渍。他微微动了动,似乎是调整了一下坐姿,宽大的斗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抬起了些许。

一道目光,如同深潭古井,平静无波,却又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沧桑和难以言喻的沉重,穿透雨幕,落在了那群鸿都门生消失的精舍方向。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种深沉的悲悯,以及一种磐石般的、历经劫波而不改的坚定。

他身边,一个同样穿着破旧、须发花白的老仆,默默地将一块干净的粗麻布递给他,低声道:“先生,擦擦吧,蓑衣溅上泥了。”

杜密(李膺最着名门徒,历史人物)没有接布,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斗笠下传出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

“泥污易净。”

“心垢难除。”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廊檐下那些被泥浆污了衣衫、眼中燃烧着屈辱火焰的年轻面孔,最终落在了远处雨幕中,那几块在太学废墟中矗立的、巨大的熹平石经残碑上。石碑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上面镌刻的儒家经文,字迹依旧清晰,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某种亘古不变的道理。

温室殿内,灯火通明,驱散了雨夜的阴霾,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昂贵的苏合香静静燃烧,氤氲的香气试图抚平紧绷的神经。

刘宏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份摊开的帛书。上面是卢植的字迹,力透纸背,条分缕析。内容只有一个核心:请求陛下,开党锢一线之隙,赦部分党人子孙,允其入鸿都门学,或察举为吏。

“陛下,”卢植站在阶下,深青色的官袍衬得他身形愈发清瘦挺拔,连日操劳赈灾、督修河渠、主持盐铁改制,让他清癯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依旧锐利如鹰,燃烧着执着的光芒。“党锢之祸,牵连甚广,士林元气大伤,天下清议噤声。此非社稷之福!李巡、王甫等辈虽除,然其遗毒未消,朝堂之上,因循苟且、畏首畏尾之风日盛!长此以往,谁人敢言?谁人敢为?”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带着一种悲愤和急切:

“今关中水患未平,北疆烽烟又起,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党锢诸贤,虽多已凋零,然其子孙门徒,承其风骨,受其家学,其中不乏才俊之士!彼等禁锢乡野,报国无门,心怀怨望,于国于民,皆非善事!陛下欲行新政,开万世太平,岂能弃此可用之才于不顾?岂能令天下士子寒心?”

卢植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望向御座:

“臣请陛下,仿效古之圣王‘解禁释囚,收揽人心’之举!赦免部分党人子孙禁锢之罚,允其入鸿都门学修习,或由地方察举贤良方正、孝廉文学,量才录用!此举一则可昭示陛下仁德,宽宥前愆,收揽士心;二则可拔擢真才,充实新朝,破世家豪族垄断仕途之弊;三则可令天下人知陛下唯才是举、励精图治之心!此乃一举三得,利在千秋之策!望陛下圣裁!”

卢植说完,深深一揖,不再言语。殿内只剩下苏合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他将所有的希望、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这份奏请之上。这是他为那些禁锢的英魂、为那些在泥泞中挣扎的遗孤、也为这个风雨飘摇的帝国,所能争取的最后一丝缝隙。

刘宏的目光落在帛书上,指尖划过“赦免禁锢”、“量才录用”的字样。卢植的恳切,他感受到了。那些太学废墟里褴褛的身影,史阿每日密报中描述的屈辱与绝望,他也了然于胸。收揽士心,对抗世家,充实羽翼…卢植说的都对。

但是,杨赐那张老脸,如同阴云般浮现在他眼前。那句“掘四百年根基”的诛心之言,言犹在耳。赦免党锢遗孤?这无异于直接撕开那层勉强维持的遮羞布,将矛头直指当年主导党锢的宦官集团背后…那些依旧盘踞在朝堂高位的世家大佬!这老狐狸,会如何反扑?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穿过摇曳的灯火,落在阶下侍立、如同影子般的史阿身上。

史阿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一个眼神,刘宏已然明了:杨赐那边,早已布满了眼睛。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

“卢师。”刘宏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你所言,朕岂能不知?士心可用,人才难得。然…”他话锋一转,指尖轻轻敲击着帛书,“赦免禁锢,兹事体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杨司徒前日还在德阳殿上,大谈‘百年积弊,冰冻三尺’,劝朕以‘安稳为要’。若骤然赦免,彼等必以‘翻案’、‘动摇国本’为名,群起而攻之。届时,非但不能收揽人才,恐反陷彼等于更险之境,亦使朝局动荡,新政受阻。”

卢植的心猛地一沉。陛下果然有顾虑!他急切道:“陛下!杨司徒等人所虑,不过是其家族私利,恐清流再起,夺其权柄!然陛下乃九五之尊,手握乾坤!岂能因一二权臣掣肘,便弃江山社稷长远之计于不顾?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陛下!”

“当断则断…”刘宏重复着这四个字,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眼中却无丝毫笑意,“卢师可知,欲破坚冰,需寻其裂痕,而非以头撞石?”

他不再看卢植,目光转向史阿:“史阿。”

“属下在!”

“明日清晨,雨停之后。”刘宏的声音清晰而缓慢,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将卢师这份奏疏…不,是朕的口谕,着中书令拟旨。”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

“诏曰:朕闻‘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往者党锢之议,或有株连过甚者,致才俊沉沦,朕心悯之。着令:天下各郡国,察访前因党锢牵连,禁锢乡里之贤良方正、孝廉文学子孙,其本人无悖逆实迹者,皆可解除禁锢,准其入鸿都门学修习,或由地方官量其才德,举为郡县佐吏、博士弟子员,以观后效,为国储才。钦此。”

卢植先是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陛下…陛下准了!虽然措辞极其谨慎,只提“或有株连过甚”、“禁锢子孙”,避开了对党锢本身的直接评价,更未涉及为党人平反!但这道口子,终究是开了!无数禁锢的遗孤,终于有了一线生机!一线希望!

“陛下圣明!臣代天下士子,叩谢天恩!”卢植激动得声音发颤,撩袍就要跪拜。

“且慢。”刘宏抬手止住了他,目光转向史阿,语气陡然转冷,如同寒冰,“这道旨意,不必明发尚书台议处。你亲自去办。”

“第一,旨意写成后,不必用玺,以朕手书‘可’字为凭。”

“第二,不循常例颁行天下。明日卯时三刻,雨歇之时,将旨意全文,连同卢师这份奏疏,一并张贴于——太学明堂前的熹平石经之上!”

卢植和史阿同时一愣!贴在石经上?!熹平石经,那是镌刻儒家经典、象征文脉正统的圣物!将这道涉及敏感党锢的旨意贴在石经上?这…这简直是石破天惊!用意何在?

刘宏看着两人惊愕的表情,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更深了:“石经无言,却承载大道。朕的旨意,与圣贤之言同列,让天下士子,自己去看,自己去想。是非功过,人心自有公论。”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殿宇的阻隔,直刺太学那片废墟,“朕倒要看看,这‘有教无类’的石碑之下,是否真容得下朕这道‘赦令’!”

“史阿,”刘宏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旨意贴出后,你亲自带人守着。朕要知道,第一个去看的,是谁。第一个动手的…又是谁。”

“喏!”史阿心头一凛,立刻明白了这道旨意背后更深沉的杀机!这不仅是赦令,更是投石问路!是引蛇出洞!是陛下对杨赐等世家大族底线的又一次试探!他立刻躬身领命。

卢植看着御座上那张年轻却深不可测的脸庞,心中的激动被一种复杂的寒意取代。陛下…这是要将赦免的恩典,变成一把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利剑!

翌日清晨,肆虐了数日的暴雨终于停了。铅灰色的云层裂开缝隙,几缕惨淡的阳光艰难地刺破天幕,投射在泥泞不堪的洛阳城。

太学废墟,明堂前。那几块巨大的熹平石经,被雨水冲刷得黝黑发亮,上面镌刻的经文清晰可见。此刻,其中一块刻着《论语》篇章的石碑上,原本“有教无类”四个古朴雄浑的大字旁边,被人用浆糊牢牢地贴上了一张崭新的、墨迹淋漓的明黄诏书!诏书旁边,还贴着一份字迹熟悉的奏疏——正是卢植昨日所上!

“赦令!陛下有赦令了!”

“快看!贴在石经上了!”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太学废墟!那些蜷缩在廊檐下的党人遗孤,那些闻讯赶来的寒门士子,甚至一些在附近徘徊的鸿都门生,全都如同潮水般涌了过来!将那块巨大的石经围得水泄不通!

“前因党锢牵连…禁锢子孙…无悖逆实迹者…解除禁锢?!”

“准入鸿都门学?或察举为吏?!”

“天啊!这是真的吗?!”

“陛下开恩了!陛下开恩了!”

短暂的死寂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呐喊!无数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诏书上的每一个字,泪水混着脸上的泥污滚滚而下!被压抑了太久太久的绝望,在这一刻化作了冲破堤坝的洪流!有人激动得仰天长啸,有人跪倒在地对着宫城方向连连叩头,更多人则是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用疼痛来确认这不是梦境!

杜密依旧戴着那顶宽大的斗笠,静静地站在人群外围。浑浊的老泪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滴在沾满泥浆的蓑衣上。他怀中紧抱着那个油布包裹,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陛下…终究还是迈出了这一步!虽然谨慎,虽然留有诸多限制,但这道缝隙,终究是开了!禁锢的寒冰,裂开了第一道口子!李公(李膺)…您在天之灵,可以稍慰了!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沉浸在狂喜之中。

鸿都门生聚集的那边,气氛却异常沉闷。昨日那个锦袍青年,此刻脸色铁青,死死盯着石经上那张刺眼的明黄诏书,眼中充满了嫉妒、愤怒和一种被冒犯的傲慢。他身边几个同伴也窃窃私语,脸色难看。

“哼!赦免罪余?还准入鸿都门学?与我等同列?简直荒唐!”锦袍青年咬牙切齿地低声道。

“就是!凭他们也配?污了鸿都门楣!”

“定是卢植那老匹夫蛊惑圣听!”

“司徒公(杨赐)岂能容他如此放肆?”

就在这狂喜与怨愤交织的喧嚣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穿着普通布衣、身形精悍、如同路人般毫不起眼的身影,悄然靠近了那块贴着诏书的石经。他正是奉刘宏之命,暗中守护观察的史阿。

史阿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一寸寸扫过石碑,扫过崭新的诏书和奏疏,扫过周围激动的人群。他的任务,是找出那个“第一个动手”的人。

突然!

他的目光猛地一凝!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视线,死死钉在了石碑上,诏书旁边,那几个原本镌刻着“有教无类”四个雄浑大字的石面上!

只见那“有教无类”四个字,尤其是“无类”二字的位置,光滑的石面上,赫然布满了无数道新鲜的、纵横交错的、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刀痕!

那不是风化的痕迹,也不是偶然的磕碰!那一道道白痕,深浅不一,却都带着一种极其强烈的、近乎疯狂的破坏欲!尤其是“无”字中间那一点,以及“类”字最后一笔的收尾处,石屑被锋利的刀尖生生剜去,留下丑陋的凹陷!

这些刀痕,覆盖在古老的刻痕之上,如同最恶毒的亵渎!而且,史阿凭借多年暗卫的敏锐,一眼就看出,这些刀痕极其新鲜!石屑的断口还带着锐利的棱角,没有半点被雨水冲刷磨圆的迹象!绝对是昨夜,甚至就在诏书张贴前几个时辰内,被人用极其锋利坚韧的短刀,一下下,带着刻骨的恨意,生生剜刻上去的!

史阿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他猛地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瞬间刺向人群中那些衣着光鲜、面带怨愤的鸿都门生,刺向更远处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世家仆役和门客!

是谁?!

是谁敢在象征文脉正统的石经上动刀?!

是谁如此痛恨“有教无类”这四个字?痛恨到要在陛下赦令张贴的同一块石碑上,留下如此赤裸裸的挑衅和诅咒?!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隐入激动的人群。目光扫过远处宫城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陛下要的答案,似乎…已经找到了线索。这刚刚被赦令撕开一道缝隙的寒冰之下,涌动的暗流,比想象中更加汹涌,更加恶毒!

雨后的阳光,惨淡地照在石经上。那崭新的、象征着希望的明黄诏书,与旁边被刀痕亵渎得面目全非的“有教无类”古训,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无声地诉说着,这场刚刚开始的破冰之旅,必将伴随着更加残酷的风刀霜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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