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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视厅的接待室里弥漫着速溶咖啡的味道。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坐在长椅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佐藤警官让人送来的橙汁。光彦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元太盯着墙上的时钟念叨着鳗鱼饭,步美则紧张地攥着衣角——这是他们第一次以“参考人”的身份来到警视厅,起因是上周解决的青色古堡事件,警方需要他们补充一些现场细节。

“别担心,只是例行询问。”夜一靠在椅背上,指尖转着支圆珠笔,笔身在阳光下反射出细碎的光斑。他的目光扫过接待室的布局,墙角的灭火器压力表指向绿色区域,饮水机旁的纸杯架里还剩三分之一的杯子,一切都井然有序,却掩不住空气中潜藏的紧绷感。“我们只要把看到的如实说出来就行。”

灰原坐在他旁边,翻看着警方提供的古堡平面图,忽然指着其中一处角落:“这里的通风管道比图纸上标注的窄了十厘米,当时柯南差点卡在里面。”她的指尖划过图纸上的虚线,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透着淡淡的粉色。

“喂!”柯南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明明是你先提醒我小心的。”

“只是陈述事实而已。”灰原合上图纸,目光落在接待室门口——那里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穿着制服的警员步履匆匆,空气中隐约能听到对讲机里传来的急促对话。她注意到夜一的视线停留在门口的金属探测器上,那上面还沾着半片枯叶,像是被谁的鞋底带进来的。

上午十点整,高木警官推开门走进来:“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佐藤警官马上就来。”他的额头上带着薄汗,领带也歪了些,左手手腕上的手表指针卡在九点四十五分,显然是刚才匆忙中撞停了。

“高木警官,发生什么事了吗?”步美好奇地问,手里的橙汁杯子被捏出浅浅的指痕。

高木刚要回答,接待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身后跟着两名警员。男人面色惨白,头发凌乱得像被狂风卷过的鸟窝,手里紧紧攥着个公文包,包角的金属扣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在光滑的地板上留下几道浅痕。

“警官!求求你们一定要抓住那些混蛋!”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西装袖口沾着块深色污渍,在米白色的布料上格外刺眼,“两亿啊!整整两亿现金被抢走了!”

接待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元太嘴里的“鳗鱼饭”三个字卡在喉咙里,光彦的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出长长的墨痕,步美下意识地往夜一身边靠了靠。柯南和夜一同时皱起眉——两亿现金抢劫案,这可不是小事,尤其是在米花町这种看似平静的地方。

“增尾行长,请冷静点。”一名警员扶住他,试图让他坐在椅子上,“我们已经安排了专人记录情况,你先坐下喝杯水。”

被称为增尾行长的男人这才注意到长椅上的孩子们,他的目光在孩子们脸上扫过,像探照灯一样停留了两秒,最后落在柯南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惊讶又像是恐惧,随即又被浓重的慌乱覆盖。

“让您受惊了。”高木连忙打圆场,从饮水机旁拿起纸杯接了杯水递过去,“这位是东都银行米花支行的增尾桂造行长,今天早上他们银行被抢劫了。”

增尾桂造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插进头发里用力抓扯,指缝间露出几缕花白的发丝:“都怪我!如果我没有批准今天提取大额现金……”他突然抬起头,对着旁边的警员喊道,“我要打电话!我必须告诉加代!”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没擦干净的眼屎。

警员递给他一部座机电话。增尾桂造的手指抖得厉害,按数字键时好几次都按偏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立刻喊道:“加代!你听我说,银行出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女声,像是隔着层棉花,隐约能听出是在问发生了什么。增尾桂造刚要说话,突然脸色骤变,像是看到了鬼魂,对着话筒大喊:“加代?加代你怎么了?!”

听筒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的猫,随后是重物倒地的闷响,接着便是单调的忙音“嘟——嘟——”。

增尾桂造猛地摔下电话,塑料听筒撞在机身上发出“啪”的脆响,他像疯了一样冲向门口:“加代!我的加代!”

“增尾行长!”佐藤警官正好走进来,一把拦住他,她的手按在男人的肩膀上,力道大得让对方踉跄了半步,“发生什么事了?”

“加代出事了!”增尾桂造双眼赤红,眼球上布满血丝,像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挣脱警员的阻拦,“快!快去我家!地址是米花町2丁目37番地!”他的皮鞋在地板上打滑,差点摔倒在地。

佐藤警官当机立断:“高木,立刻联系鉴识课和救护车,我们现在就去增尾家!”她转头看向少年侦探团,目光在孩子们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柯南和夜一身上,“抱歉,询问要推迟了,你们可以先回家,或者在接待室等我们回来。”

“我们也去!”柯南立刻站起来,双手插在短裤口袋里,“说不定能帮上忙!”

夜一点头附和,指尖停止转动圆珠笔:“增尾夫人刚才的惨叫很不寻常,声音里没有恐惧,反而像是突然受到袭击,可能和银行抢劫案有关。”他注意到增尾桂造的西装裤膝盖处有褶皱,像是反复摩擦过,这和他刚才瘫坐的姿势不符。

佐藤警官犹豫了一下,看了眼手表,表盘上的指针指向十点十分:“好吧,但你们必须待在警戒线外,不许乱摸乱碰。”她的目光像雷达一样扫过增尾桂造,显然也发现了这个男人的不对劲。

警笛声划破米花町的天空,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平静的晨雾。增尾桂造坐在警车里,双手不停地搓着膝盖,指甲在西裤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印子,嘴里反复念叨着“加代你一定要没事”,语调却平得像在念台词。柯南坐在他对面,注意到他的西装裤脚沾着些湿润的泥土,呈不规则的块状分布,而今天明明是晴天,阳光好得能看清空气中的尘埃。

“增尾行长,”柯南突然开口,声音稚嫩却清晰,“抢劫案发生时,您夫人在哪里?”

增尾桂造愣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几秒钟后才结结巴巴地说:“她、她应该在家……早上出门前她说今天要整理院子。”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吞咽什么。

“您夫人知道银行今天有大额现金提取吗?”夜一接着问道,目光落在车窗上,那里映出增尾桂造扭曲的侧脸。

“应该知道吧……”增尾桂造的声音越来越小,像蚊子哼,“我昨晚吃饭时提过一句。”他的右手食指开始无意识地敲击膝盖,每秒两下,规律得像节拍器。

灰原坐在旁边,默默观察着他的微表情——他在回答问题时,总是不自觉地避开对方的视线,瞳孔放大到不正常的程度,右手食指反复敲击着膝盖,这是典型的说谎特征,尤其是在隐瞒关键信息时。她注意到男人的西装内袋鼓鼓囊囊的,像是揣着什么硬东西。

警车在一栋两层独栋住宅前停下。院子里的玫瑰花丛被踩得乱七八糟,深红色的花瓣落了一地,像是撒了满地的血。大门虚掩着,门把手上挂着的风铃还在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响声,像是谁刚离开没多久。佐藤警官示意大家停下,拔出配枪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警察!有人吗?”

屋里没有回应。玄关处散落着一双女士拖鞋,其中一只的鞋带断了,断面整齐得像是被剪刀剪断的,鞋跟处还有半个模糊的脚印,像是被人踩过。

“加代!”增尾桂造挣脱警员的阻拦,冲进客厅,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震得墙上的相框都在晃动。

柯南和夜一紧随其后,只见客厅的地板上,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仰面倒地,背后插着一把水果刀,刀柄是墨绿色的,和厨房的窗帘颜色一模一样。鲜血浸透了浅色的围裙,在地上汇成一滩暗红色的血迹,边缘已经开始凝固,像朵丑陋的花。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瞳孔放大,仿佛还在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那里挂着盏水晶灯,其中一颗水晶碎了,折射出冰冷的光。

“加代——!”增尾桂造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扑到女人身边,却被佐藤警官拦住。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距离女人的头发只有几厘米,指尖微微颤抖。

“增尾行长,请保持现场完整。”佐藤警官的声音严肃得像块冰,“高木,通知鉴识课过来,另外联系法医确定死亡时间。”她的目光扫过女人的围裙口袋,那里露出半截黄色的便签纸,上面似乎写着什么。

增尾桂造瘫坐在地上,眼泪混合着鼻涕流下,在脸上冲刷出两道沟壑,看起来悲痛欲绝。柯南却注意到,在他低下头的瞬间,嘴角似乎向上扬了一下,弧度小得像颗米粒,却像针一样刺进柯南的眼里——那是一个极其细微、却充满诡异的笑容。

“奇怪。”夜一蹲在玄关处,看着那双女士拖鞋,手指轻轻碰了碰断了的鞋带,“断了的鞋带边缘很整齐,不像是被踩断的,更像是用刀割断的。”他的指尖沾到一点黏糊糊的东西,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淡淡的玫瑰花香,和院子里的玫瑰花丛味道一样。

灰原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带着牛奶和三明治的香味:“里面有做好的三明治,还很新鲜,面包边缘没有发硬,说明增尾夫人原本打算今天中午野餐。”她指着水槽里的蔬菜,胡萝卜和黄瓜被切成均匀的小块,旁边的菜刀还沾着水珠,“胡萝卜和黄瓜刚切到一半,应该是突然被打断了。”灶台上的平底锅还温着,锅底有层浅浅的油渍,像是刚煎过鸡蛋。

柯南站在客厅中央,目光扫过四周。墙上挂着增尾夫妇的结婚照,照片里的增尾加代穿着白色婚纱,笑得很温柔,眼角有颗小小的痣。茶几上放着一本翻开的杂志,正好是介绍插花的页面,旁边的玻璃杯里还剩半杯水,杯口有淡淡的口红印,颜色是豆沙色,和增尾加代嘴唇上的颜色一致。

“佐藤警官,”柯南指着玻璃杯,“杯壁上有指纹吗?水面上有层薄薄的灰尘,说明有段时间没人碰过了。”

“鉴识课的人马上就到。”佐藤警官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尸体,手指在距离伤口几厘米的地方停下,“致命伤在背部,一刀毙命,凶器就是那把水果刀,看起来像是家里的常用物品,刀柄上的花纹和厨房抽屉里的其他餐具一致。”

增尾桂造突然停止哭泣,抬起头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定是那些抢劫犯!加代早上在银行!她看到了那些人的样子!”他的声音突然拔高,震得人耳朵发疼。

“您夫人早上去过银行?”佐藤警官追问,眼神里闪过一丝怀疑。

“是的!”增尾桂造肯定地说,像是怕别人不信,“她送文件到银行给我,正好遇到抢劫。那些混蛋用枪指着她的头,还骂她多管闲事!加代肯定是认出了他们,所以才被灭口的!”他的手比划着枪的形状,手指却在发抖。

这时,鉴识课的警员赶到现场。一名警员戴着白手套,在水果刀上提取指纹,另一名则在客厅里拍照取证,闪光灯在昏暗的房间里亮起,照得墙上的结婚照忽明忽暗。柯南注意到,水果刀的刀柄很干净,像是被人用布仔细擦拭过,连一点指纹残留都没有,这反而显得格外刻意。

“增尾行长,”夜一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您夫人送文件到银行时,具体是几点?”他站在客厅的窗边,撩开厚重的窗帘一角,外面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晦暗。

“大概九点半左右。”增尾桂造立刻回答,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答案,“抢劫是在十点整发生的,她当时应该刚离开银行没多久。”他的目光瞟向墙上的挂钟,时针正指向十一点十分。

“那您从银行出发去警视厅,是在几点?”夜一继续追问,视线没有离开增尾桂造的脸。

“十点十五分。”增尾桂造的声音有些不耐烦,眉头拧成个疙瘩,“警官,你们到底想问什么?难道你们怀疑我?”他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关节发白。

“只是例行询问。”佐藤警官打圆场,走到增尾桂造面前,“增尾夫人在抢劫案中看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具体的,但她抓过其中一个犯人的面罩!”增尾桂造激动地说,手舞足蹈起来,“当时她回来告诉我,看到了那个犯人的侧脸有块疤痕!像条蜈蚣一样,特别吓人!”他的描述绘声绘色,连疤痕的形状都讲得清清楚楚。

柯南和夜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怀疑。如果增尾加代真的看到了犯人的特征,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警方,而是等到增尾桂造打电话时才出事?这时间差太蹊跷了,像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

灰原走上二楼,楼梯的木质扶手被磨得光滑发亮,在第七级台阶上,她发现了半片玫瑰花瓣,和院子里的品种一样。卧室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淡淡的香水味,是某种木质香调,带着点雪松的气息。房间收拾得很整洁,床单铺得平平整整,连边角都掖进了床垫下,梳妆台上摆着一排护肤品,按照瓶身高度从左到右排列,旁边的相框里是增尾夫妇和一只柴犬的合影,照片里的柴犬吐着舌头,尾巴摇成了模糊的弧线。

她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按颜色分类挂着,深色的在左边,浅色的在右边,没有任何异常。但当她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时,发现里面放着个皮质相簿,封面是深棕色的,边缘有些磨损,像是经常被翻阅。她翻开相簿,里面贴着增尾夫妇的旅行照片,有在北海道看雪的,有在冲绳潜水的,还有和朋友的合影,每个人脸上都笑得很开心。但翻到中间时,突然出现了几页空白,页边还留着参差不齐的撕痕,像是被人用蛮力撕掉了几页照片,纸纤维的断口还很新鲜,应该是最近才撕的。

楼下传来佐藤警官的声音:“增尾行长,您夫人有什么仇人吗?”

“没有!加代性格很温和,从来不得罪人!”增尾桂造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定是抢劫犯!他们怕加代认出他们,所以才杀人灭口!”

灰原拿着相簿走下楼,正好看到柯南蹲在尸体旁边,手指在距离地面几厘米的地方比划着,似乎在测量血迹的范围。她走过去,低声说:“卧室的相簿少了几页照片。”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柯南和旁边的夜一能听到。

柯南抬头看她,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撕痕很新,纸纤维还没有氧化变色,应该是今天早上撕掉的。”灰原翻开相簿,指着空白页右下角,“你看这里,残留着一点胶水痕迹,呈淡黄色,说明撕掉的照片是近期贴上的,大概不超过一个月。”

夜一凑过来看了看,指尖轻轻拂过空白页的边缘,那里还留着点细微的纸屑:“增尾桂造说他夫人今天早上在银行看到了抢劫犯,但如果这些照片和抢劫犯有关……”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那就说明增尾加代不是因为认出犯人被灭口,而是因为这些照片。”柯南接过相簿,仔细检查着空白页,“撕照片的人很着急,边缘参差不齐,甚至扯坏了后面的几页,可能是在匆忙中撕掉的,而且这个人很清楚照片的位置,一翻就翻到了。”

增尾桂造看到灰原手里的相簿,突然像被电打了一样,身体猛地一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脚后跟撞到了身后的椅子腿,发出“咚”的一声。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柯南的眼睛,也没有逃过佐藤警官的视线。

“增尾行长,”柯南举起相簿,声音清亮,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这些照片是谁撕掉的?”

增尾桂造眼神慌乱,像只被追打的兔子,目光在房间里四处乱瞟,最后落在地上的血迹上:“我、我不知道……可能是加代自己撕掉的吧。”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听不见了。

“为什么?”夜一追问,步步紧逼,“这些照片拍了什么?是不是拍到了和抢劫犯有关的人?”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锁定在增尾桂造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增尾桂造的喉结剧烈滚动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沿着脸颊滑落,滴在深色的地毯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没、没什么……就是一些旧照片而已……”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就在这时,鉴识课的警员拿着证物袋走了过来,袋子里装着一枚从客厅地毯下发现的鞋印模型。

“佐藤警官,”警员的声音打破了僵局,“水果刀上没有发现指纹,应该被人擦掉了。但我们在客厅的地毯下发现了一枚不属于增尾夫妇的鞋印,尺码是43码,鞋底有特殊的锯齿纹,还沾着少量泥土。经过初步检测,泥土成分和增尾行长裤脚上的完全一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增尾桂造的鞋子上——那双黑色皮鞋的尺码正是43码,鞋底的锯齿纹和证物袋里的模型完美吻合,鞋跟处还沾着些暗红色的泥块,和院子里玫瑰花丛下的泥土颜色一模一样。

增尾桂造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像张被水浸透的纸,他连连后退,后背撞到了墙上的挂钟,玻璃罩发出“嗡”的震颤声。“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他的声音尖利得像被踩住的猫,“这双鞋是上个月才买的,很多人都穿同款!”

“增尾行长,”佐藤警官向前逼近一步,眼神锐利如刀,“银行抢劫案发生时,您真的在银行吗?”她的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枪套的边缘——这是她准备采取行动时的习惯性动作。

“我当然在!”增尾桂造突然提高音量,像是在给自己壮胆,“银行的监控可以证明!我一直待在行长办公室里!”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柯南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怨毒,仿佛在怪这个孩子多管闲事。

夜一站在窗边,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框,发出规律的“笃笃”声。“但监控只能拍到您在柜台后的身影,无法证明您一直都在。”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从银行到您家,走最近的小路开车只需要十分钟。抢劫案发生在十点整,您声称十点十五分才从银行出发去警视厅——这中间的十五分钟,您到底在哪里?”

增尾桂造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目光慌乱地扫过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像是在寻找逃脱的缝隙,最后落在厨房门口那把掉在地上的菜刀上——那是增尾加代切蔬菜时用的,此刻刀刃上还沾着几片黄瓜碎屑。

“你胡说!”他突然像疯了一样扑向夜一,却被旁边的警员死死按住,“我为什么要杀加代?我们结婚三十年了!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他的哭喊声震得人耳朵发疼,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看起来凄惨又狼狈。

“因为她发现了你和抢劫犯的关系。”柯南突然开口,声音清亮得像雨后的天空,“那些被撕掉的照片,应该是您和抢劫犯的合影吧?增尾夫人今天早上在银行不仅看到了抢劫犯,还认出他们是您的老熟人——说不定就是照片上的人,所以才回家翻出相簿,准备去警视厅举报你。”

增尾桂造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针扎到的气球,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他瘫软在警员的怀里,嘴里喃喃着:“不……不可能……”

柯南继续推理,每一个字都像精准的箭,射向真相的靶心:“您根本不是被抢劫,而是监守自盗。您利用行长的职务便利,提前安排了‘抢劫’计划——让同伙伪装成歹徒,在今天上午十点准时闯进银行,抢走您提前准备好的两亿现金。这样既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吞公款,又能把责任推给‘抢劫犯’。”

他走到增尾桂造面前,仰起头看着这个瘫软的男人:“但您千算万算,没算到您夫人会突然去银行送文件。增尾夫人不仅撞见了抢劫现场,还认出了其中一个歹徒——可能是您的老同学,也可能是您以前的同事。她抓犯人的面罩不是为了反抗,而是为了看清对方的脸,确认是不是照片上的人。”

夜一接过话头,目光落在那本染血的相簿上:“增尾夫人回家后立刻翻出相簿,找到您和歹徒的合影。她知道这些照片是最关键的证据,所以打算下午就送到警视厅。而您在警视厅打电话时,其实是在试探她是否发现了真相——当您听到她已经找到照片时,就决定杀人灭口。”

灰原补充道,指尖轻轻点在相簿的空白页上:“您挂掉电话后立刻从银行后门溜走,开车十分钟就能到家。增尾夫人当时正在厨房准备野餐的食物,听到您回来的声音肯定很惊讶——毕竟您说过要在警视厅录口供。你们在客厅发生了争执,她手里应该还拿着那几张照片,所以您才会情急之下扯断她的拖鞋鞋带,把她推倒在地。”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的血迹:“水果刀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是您平时削苹果用的。您抓起刀刺向她的时候,她一定抓住了您的手腕反抗,所以刀柄上才会留下被擦拭过的痕迹。而她围裙口袋里露出的便签纸,应该是写着要去警视厅的时间和地址。”

佐藤警官听完三人的推理,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她拿出手铐一步步走向增尾桂造:“您夫人在电话里的惨叫,其实是被您刺伤时发出的。而您在警车里的悲痛,不过是精心上演的一场戏。”

“不是的……我没有……”增尾桂造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像座被冲垮的堤坝,他瘫倒在地上,眼泪混合着绝望涌出,“是他们逼我的!那些人是我年轻时的狐朋狗友,知道我挪用公款填补股市亏空的事,说如果我不合作,就去银行总部举报我!”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带着哭腔:“加代她发现了我们的计划,说要去报警……我求她不要,我说只要拿到钱就还回去,我们重新开始……可她不听,她说我玷污了银行的名声,玷污了这个家……”

“我只是想吓吓她,真的!”增尾桂造突然抓住佐藤警官的裤脚,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让她把照片给我……可她突然扑过来抢刀,我没站稳,刀就……就刺进去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呜咽,“我当时吓坏了,就想把照片撕掉,把现场伪装成抢劫犯做的……我甚至故意踩乱院子里的玫瑰花丛,就是想让你们以为歹徒是从后院进来的……”

警员上前铐住增尾桂造的双手,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浑身一颤。他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妻子,眼神里充满了悔恨和绝望。阳光透过客厅的窗户照进来,落在那本相簿上,空白页的撕痕在光线下格外刺眼,像是一道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站在警戒线外,看着这令人唏嘘的一幕,谁都没有说话。元太手里的鳗鱼饭团已经凉透了,他却一口没吃,平日里总是挂着笑容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茫然。步美紧紧攥着夜一的衣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原来是这样。”步美轻声说,声音细得像根丝线,“增尾先生竟然为了钱杀了自己的妻子。”她想起刚才在增尾家看到的结婚照,照片里的两个人笑得那么幸福,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人心真复杂。”光彦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句话,笔尖在纸上停顿了很久,才又补充道,“明明照片里他们笑得那么开心。”他想起自己和父母的合影,突然觉得能一家人平平安安地生活,真是件无比珍贵的事。

柯南看着增尾桂造被押进警车的背影,眉头紧锁。他想起刚才在警车里看到的细节——增尾桂造西装内袋露出的半截保险单,受益人那一栏写的是他自己的名字,生效日期就是昨天。“有时候,最亲近的人反而最危险。”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

夜一站在旁边,手里拿着片从玫瑰花丛里捡起的花瓣,深红色的花瓣边缘有些枯萎,却依然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就像这玫瑰,看着漂亮,却带着刺。”他把花瓣递给灰原,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背,两人像触电般同时缩回手,“留着吧,提醒我们不要被表面现象迷惑。”

灰原接过花瓣,指尖轻轻捏着。花瓣很软,边缘却有些锋利,像极了人心。她看着花瓣上的纹路,突然想起刚才在增尾夫人围裙口袋里看到的便签纸,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下午三点,带照片去警视厅找佐藤警官。”原来她早就做好了揭发真相的准备,只是没能等到那个时候。

佐藤警官走过来,拍了拍柯南的肩膀,力道比平时轻了许多。“又被你们说中了。”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感慨,“看来以后破案,还得靠你们少年侦探团。”她想起自己刚当警察时,也曾对人性抱有天真的期待,直到见过太多类似的案件,才明白真相往往比想象中残酷。

“只是运气好而已。”柯南笑着挠挠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小孩。他不想让别人察觉到自己的真实身份,更不想让身边的人因为自己而陷入危险。

“对了,”佐藤警官想起什么,看了眼手表,“青色古堡的询问改到明天上午九点,你们没问题吧?”她记得夜一和灰原在古堡事件中发现了关键线索,那面隐藏着密室入口的镜子,正是夜一注意到镜框边缘的细微划痕才找到的。

“没问题!”少年侦探团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里透着少年人特有的活力,瞬间驱散了空气中的沉重。

警车缓缓驶离,带走了增尾桂造和他的罪恶。增尾家的院子里,玫瑰花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为逝去的生命哀悼。鉴识课的警员还在忙碌地取证,闪光灯在二楼卧室的窗户上明明灭灭,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家庭曾经的幸福与如今的破碎。

阿笠博士的甲壳虫停在街角,看到孩子们出来,立刻摇下车窗,露出圆圆的笑脸:“怎么样?解决了吗?”他手里拿着个奇怪的装置,看起来像个放大版的保温杯,“我新发明的鳗鱼饭保温盒,保证能让米饭保持最佳口感三小时!”

“嗯!”元太第一个冲过去,肚子饿得咕咕叫,“博士,我们去吃鳗鱼饭吧!我饿坏了!”他早就把刚才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此刻满脑子都是香喷喷的鳗鱼饭。

“好啊,我知道有家店的鳗鱼饭特别好吃。”阿笠博士发动汽车,引擎发出“突突”的声响,“正好试试我的新发明。”他把保温盒递给元太,“你先拿着,小心别烫到手。”

“还是算了吧博士。”柯南想起上次的自动喂饭机把米饭喷得满脸都是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们还是去店里吃现做的吧。”

车里爆发出一阵笑声,刚才的沉重气氛被冲淡了许多。灰原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手里还捏着那片玫瑰花瓣。她看到街角的公园里,有个小女孩正指着天上的风筝笑,她的妈妈站在旁边,温柔地帮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这样平凡的幸福,对增尾夫人来说,却成了永远的奢望。

夜一坐在她后面,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他想起灰原在增尾家卧室里发现相簿时的样子,她蹲在床头柜前,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专注得像在研究什么珍贵的样本。他突然觉得,这个总是冷冰冰的女孩,其实也有温柔的一面。

也许未来还会遇到更多复杂的案件,更多叵测的人心,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没有解不开的谜题。灰原把花瓣放进书包里,转头看向后排的夜一,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有些默契,不需要用语言来表达。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洒满米花町的街道,将少年侦探团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一串永不间断的省略号,预示着未完待续的故事。阿笠博士的甲壳虫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车里回荡着孩子们的笑声和元太关于鳗鱼饭的念叨,窗外的天空被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仿佛在告诉人们,无论今天发生了多么糟糕的事,明天太阳依然会升起。

夜一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路灯,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安定。他知道,只要身边有这些伙伴,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一起面对。就像那本染血的相簿,虽然记录了人性的黑暗,却也提醒着他们,要更加珍惜眼前的光明。他轻轻翻开笔记本,在新的一页写下:“真相或许残酷,但追求真相的勇气,永远值得拥有。”写完后,他合上笔记本,抬头看向灰原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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