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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馆的海风似乎还残留在衣领间,工藤夜一推开家门时,玄关的风铃轻轻晃动,将他的思绪拽回现实。桌上的相框里,他与柯南、灰原在函馆港的合影泛着柔和的光——照片里的灰原难得笑弯了眼,柯南举着藏宝图比耶,而他正侧头听服部平次讲着什么,嘴角噙着未散的笑意。那些在函馆的日夜,像被精心打磨过的宝石,在记忆里闪着透亮的光。

“在想什么呢?”有希子端着刚烤好的曲奇从厨房走出来,围裙上沾着些许面粉,“回来就对着照片发呆,函馆的冒险还没让你尽兴?”

夜一接过曲奇,咬下一口,巧克力的甜腻漫开:“只是觉得,和大家一起解谜的日子,好像比独自练剑道更有意思。”

“臭小子,终于肯承认啦?”有希子笑着揉他的头发,“你爸年轻的时候也总说,破案时的伙伴比对手更重要。对了,优作刚收到消息,说滑雪场下周有场侦探主题的交流会,要不要去?”

夜一刚想回答,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柯南”的名字。他接起电话,听筒里立刻传来柯南雀跃的声音:“夜一!周末去滑雪场吧!冲矢先生开车带我们去,灰原也一起,大家都在,超热闹的!”

“听起来不错。”夜一看向窗外,秋末的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落在地上,像撒了把碎金,“我没问题,几点集合?”

挂了电话,有希子已经帮他把滑雪服找了出来:“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记得替我向哀酱问好呀。”

周末清晨,工藤家别墅前的车道上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冲矢昴倚在车门边,米色围巾在风中轻轻飘动,看到夜一跑过来,他微微颔首:“工藤君,早。”

“冲矢先生早。”夜一拉开车门,后座的柯南正拿着滑雪板手册研究,灰原则靠窗坐着,膝盖上摊着一本外文小说,晨光落在她浅紫色的头发上,像蒙了层细雪。

“夜一,你看这个跳台滑雪的姿势,是不是和剑道的劈砍有点像?”柯南指着手册上的插图,眼睛亮晶晶的。

灰原合上书,瞥了一眼:“你还是先学会不摔跤再说吧。”

冲矢昴发动车子,引擎的低鸣温柔地漫开:“听说滑雪场新修了条中级道,工藤君滑雪很厉害?”

“还行吧,以前在北海道练过几次。”夜一挠挠头,“倒是柯南,上次在温泉滑雪场把雪杖插进雪里,结果整个人倒栽葱。”

“那是意外!”柯南涨红了脸,引得车厢里一阵轻笑。

车子驶离市区,沿途的风景渐渐染上冬意。农田褪去了金黄,露出褐色的土地,远处的山峦顶着薄薄的积雪,像裹了层糖霜。灰原偶尔会指着窗外掠过的飞鸟说上几句,冲矢昴总能接上她的话——从鸟类的迁徙路线聊到空气动力学,两人的对话流畅得让柯南忍不住嘀咕:“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总比某些人只会聊案件好吧。”灰原淡淡回应,眼角却悄悄弯了弯。

午后的阳光变得慵懒,柯南靠着椅背打盹,夜一在看冲矢昴递来的推理杂志。灰原望着窗外,忽然轻声说:“这条路线,和去组织据点的某条路很像。”

冲矢昴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声音平稳:“是吗?或许只是巧合。”

“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灰原的目光落在他颈间的围巾上,那围巾总是绕得很紧,遮住了大半脖颈,“你脖子上……是不是有什么印记?”

夜一刚想插话,前方突然传来刺耳的警笛声。原本顺畅的车流渐渐停滞,人群像被惊动的蚁群,纷纷涌向路边的一栋公寓楼。

“怎么回事?”柯南猛地惊醒,扒着车窗往外看。

冲矢昴放缓车速,皱眉道:“好像是出了事故。”

车子缓缓靠近,夜一看清了楼前拉起的黄色警戒线,高木警官正踮着脚指挥围观人群。“是高木警官,”他推开车门,“我去看看。”

柯南和灰原也跟着下车,冲矢昴锁好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高木看到他们,脸上的焦急瞬间多了几分无奈:“你们怎么也在这儿?楼上刚有人坠楼了。”

“坠楼?”柯南的眼神立刻锐利起来,“死者是谁?”

“胜本出版社的社长,胜本大作。”高木叹了口气,指向公寓楼的26层,“从顶层的办公室掉下来的,我们刚封锁现场。”

夜一仰头望去,26层的窗户敞开着,窗帘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注意到外墙有一道淡淡的划痕,从窗口一直延伸到地面,像是什么东西坠落时擦过的痕迹。“有目击者吗?”

“暂时没有,不过我们在死者手机里发现了条奇怪的讯息。”高木拿出证物袋,里面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群组消息,发送时间就在坠楼前十分钟——“有种就来杀我,我在办公室等着,谁不敢来谁是懦夫。”

接收讯息的三人,备注分别是“荻野”“佐藤”“山田”。

“都是出版社的员工?”柯南凑过去看。

“对,三个人都在这栋公寓的15层住,我们正准备上去问话。”高木挠挠头,“你们……”

“我们帮忙看看。”夜一眨眨眼,拉着柯南溜到警戒线边缘。灰原和冲矢昴跟在后面,灰原低声说:“这条讯息太刻意了,像是在故意激怒对方。”

冲矢昴点头:“更像是在筛选凶手——如果凶手真的是这三个人中的一个。”

警方的电梯停在15层,夜一等人跟着高木走出电梯,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第一个敲门的是荻野启佑的房间,开门的男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身上带着浓重的啤酒味。“警察先生,又怎么了?”他揉着眼睛,语气不耐烦。

“我们再确认一下,案发时你在做什么?”高木拿出笔录本。

“一直在喝酒啊。”荻野侧身让他们进来,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三罐空啤酒,最边上的玻璃杯里还浮着细腻的泡沫,“从中午就没出过门,不信你们看。”

夜一走到茶几前,拿起玻璃杯晃了晃,泡沫只是微微动了动。“这啤酒什么时候倒的?”

“半小时前吧,刚想再开一罐。”荻野的眼神有些闪烁。

柯南注意到垃圾桶里有个空盐袋,袋口还沾着些白色颗粒。他不动声色地踢了踢夜一的鞋,朝垃圾桶努了努嘴。

第二个房间的佐藤健太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桌上的咖啡杯还冒着热气。“我一直在改社长明天要用的稿子,咖啡刚泡好,还没来得及喝。”他推了推眼镜,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第三个房间的山田一郎则是个烟瘾很大的中年男人,烟灰缸里堆着七八个烟蒂,最上面的一根还燃着火星。“我在抽烟思考选题,抽完这包烟就打算去加班了。”他说着,又点燃一根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回到走廊,柯南压低声音:“不对劲。如果他们中的某个人在26楼作案,再跑回15楼,至少需要十分钟。可啤酒泡沫最多撑六分钟,咖啡热气八分钟就会散,香烟燃尽也只要九分钟——现在这些‘证据’都太完整了。”

“除非有人动了手脚。”夜一想起那个盐袋,“刚才的啤酒杯,边缘有盐粒的味道。”

灰原立刻反应过来:“盐能让啤酒重新产生泡沫。把提前倒好的啤酒里撒点盐,就能伪造刚倒不久的假象。”

冲矢昴点头:“咖啡或许加了保温剂,香烟可能用了特制的烟嘴控制燃烧速度。但最容易留下破绽的,应该是啤酒。”

目暮警官很快带着警员赶来,听完柯南的建议,立刻让人在模拟室温27度的房间里做实验。三次实验结果完全一致:啤酒泡沫6分12秒消失,咖啡热气7分58秒散尽,香烟在8分45秒燃尽。

“也就是说,案发十分钟后,这些东西不可能还保持原样。”目暮警官敲着笔录本,“荻野启佑的嫌疑最大。”

众人再次来到荻野的房间,夜一直接拿起那个啤酒杯:“你在啤酒里撒了盐,对吗?盐能让二氧化碳重新释放,让泡沫看起来像刚倒的一样。”他指着垃圾桶里的盐袋,“这个袋子,就是证据。”

荻野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啤酒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不是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柯南步步紧逼,“胜本社长长期压榨员工,你负责的项目被他挪用奖金,还被他当众羞辱,对吗?我们查过出版社的内部论坛,你的抱怨帖被顶到了首页。”

荻野的肩膀垮了下来,蹲在地上捂住脸:“他太过分了……那个项目是我熬了三个月做出来的,他却说是他的功劳,还扣了我全年的奖金……那条讯息发过来的时候,我正在他办公室门口,他隔着门骂我是废物,说有本事就进去杀了他……”

他哽咽着说出经过:案发时他确实在26楼,本想找社长理论,却被对方的辱骂激怒,争执中失手将社长推了下去。跑回房间后,他想起啤酒能靠盐伪造泡沫,赶紧撒了些盐在杯子里,没想到还是被识破了。

看着荻野被警员带走,柯南叹了口气:“如果他能冷静点……”

“有些人的恶意,会把受害者逼成加害者。”冲矢昴望着窗外,语气低沉,“但无论如何,用暴力解决问题,只会让自己坠入深渊。”

灰原看了他一眼,忽然问:“你好像很懂这些?”

冲矢昴笑了笑,没回答。

车子重新上路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柯南在后座睡得昏昏沉沉,夜一靠着车窗看风景,灰原则和冲矢昴聊起了药学。“你对生物碱的提取方法很熟悉?”灰原有些惊讶。

“以前研究过相关的文献。”冲矢昴转动方向盘,“比如乌头碱的提纯,需要严格控制温度,否则会产生剧毒衍生物。”

灰原的心跳漏了一拍——乌头碱是组织常用的毒药之一,这种冷僻的知识,只有组织内部或相关领域的专家才会了解。她盯着冲矢昴的侧脸,忽然注意到他围巾边缘露出的皮肤,似乎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你的脖子……”

“开车时风大,围巾能保暖。”冲矢昴轻轻拽了拽围巾,语气自然,“怎么突然问这个?”

灰原收回目光,望着窗外掠过的路灯:“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围巾戴得很紧。”

车厢里安静下来,只有柯南均匀的呼吸声。灰原靠着椅背,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冲矢昴的话——他说“乌头碱的提纯”时,尾音的语调像极了某个人。那个总是穿着黑色风衣,眼神锐利如鹰的男人,那个她以为已经死去的人。

“其实,”冲矢昴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我不会做野蛮的事,这是和某人的约定。”

灰原猛地抬头,撞进他镜片后温和的目光里。那眼神里的坚定,像极了赤井秀一在狙击镜前的专注。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心跳得像要撞破胸膛。

滑雪场的灯火在远处亮起时,柯南终于醒了。“到了?”他揉着眼睛,看到窗外白茫茫的雪场,立刻精神起来,“哇!好大的雪!”

冲矢昴停好车,工藤优作和有希子已经在雪具店门口等了。有希子穿着亮粉色的滑雪服,看到灰原就跑过来抱住她:“哀酱!可想死我了!”

“有希子阿姨。”灰原无奈地推开她,耳根却有些发红。

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也走了过来,服部拍着夜一的肩膀:“听说你在函馆赢了基德?下次有机会咱们比一场剑道!”

“随时奉陪。”夜一笑着回拍他的背。

众人说说笑笑地走进雪具店,租好雪具后,夜一率先踏上雪道。他踩着滑雪板在雪地上滑行,身姿轻盈得像只飞鸟,转弯时带起的雪沫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夜一好厉害!”步美举着相机拍照,光彦和元太在旁边欢呼。

柯南不服气地蹬着雪板,结果刚滑出去两米就摔了个四脚朝天。“可恶!”他挣扎着爬起来,夜一已经滑到他面前,笑着伸出手:“重心放低,膝盖微弯,想象自己在练空手道时的站姿。”

在夜一的指导下,柯南渐渐找到了感觉,虽然还是会摔跤,但至少能平稳地滑出十几米了。灰原站在雪道旁,看着夜一耐心纠正柯南的动作,阳光落在他扬起的侧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

“不去试试?”冲矢昴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手里拿着一副粉色的滑雪杖。

“不了,怕冷。”灰原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夜一的身影。

“其实滑雪和解谜很像,”冲矢昴望着雪道上飞驰的人群,“都需要判断方向,控制节奏,还要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灰原挑眉:“你很擅长比喻。”

“只是偶尔有感而发。”他笑了笑,转身走向初级道,“我去看看孩子们。”

灰原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他滑雪的姿势和赤井秀一极其相似——都是重心偏后的稳健型,转弯时习惯用左脚发力。她深吸一口气,裹紧了身上的外套,雪的寒气钻进衣领,却压不住心里的燥热。

傍晚时分,大家聚集在滑雪场的木屋休息。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烤得整个屋子暖融融的。有希子在厨房忙碌,优作和冲矢昴在下围棋,服部和平次在讨论明天的滑雪路线,柯南则缠着夜一讲函馆的冒险。

灰原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翻着一本植物图鉴。夜一滑完雪回来,头发上还沾着雪粒,他拿起桌上的热可可,坐到灰原旁边:“不去和大家一起玩吗?”

“吵死了。”灰原的目光停留在图鉴上的龙胆花上,“你滑雪的时候,姿势和赤井先生有点像。”

夜一的动作顿了顿:“是吗?可能是巧合吧。”他知道灰原还在怀疑冲矢昴,却没有点破——有些秘密,需要自己去揭开才更有意义。

这时,冲矢昴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盘烤:“尝尝?刚烤好的。”

灰原接过一根,的甜腻混着焦香在舌尖化开。她看着冲矢昴转身时,围巾滑落露出的那道疤痕——和赤井秀一在组织时留下的枪伤疤痕位置完全一致。

夜深后,大家渐渐睡去。灰原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冲矢昴的话、疤痕的位置、滑雪的姿势……无数线索在脑海里交织,指向那个她不敢相信的答案。

她悄悄起身,走到冲矢昴睡的沙发旁。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围巾松松地搭在颈间,那道疤痕清晰可见。灰原伸出手,指尖快要碰到围巾时,冲矢昴突然睁开了眼睛。

“别碰。”他抓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沉却坚定,“这是我的领域。”

灰原吓了一跳,手腕被他握得很紧,却并不疼。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她看到他眼底的复杂情绪——有警惕,有关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你……”

“灰原?”夜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揉着眼睛走过来,看到这一幕,立刻明白了七八分,“抱歉,她不是故意的。”

冲矢昴松开手,重新拉好围巾,闭上眼睛:“没关系。”

夜一拉着灰原回到房间,关上门:“别太执着了。如果他真的是赤井先生,总有一天会告诉你的。如果不是,你这样只会让自己更困扰。”

灰原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冲矢昴掌心的温度。“我只是……”她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每个人都有秘密,就像你藏着组织的过去,我藏着剑道的瓶颈,柯南藏着工藤新一的身份。”夜一坐在她对面,“秘密就像雪地里的脚印,总会被新的雪覆盖,但只要走的人还在,痕迹就不会真正消失。”

灰原沉默了很久,忽然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讲道理了?”

“大概是被柯南传染的。”夜一耸耸肩,“快睡吧,明天还要滑雪呢。”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大家吃完早餐,就涌向了高级雪道。夜一和服部平次比赛谁滑得快,两人像两道黑色的闪电,夕阳把雪道染成了暖融融的橘色,工藤夜一踩着滑雪板从高级道飞驰而下,雪沫在他身后扬起一道金色的弧线。服部平次紧随其后,两人几乎同时冲过终点线,相视一笑时,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散开。

“平手!”服部摘下护目镜,额角的汗珠瞬间凝结成霜,“下次再比剑道,我可不会输了!”

“随时奉陪。”夜一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休息区——柯南正举着热可可跟灰原说话,脸上沾着点奶油;冲矢昴靠在木屋的柱子上,手里翻着一本旧书,夕阳透过他的发丝,在书页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有希子和优作正笑着给大家分烤红薯,甜香混着松木燃烧的味道漫在空气里。

灰原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望过来,嘴角还带着点笑意。夜一突然想起早上她偷偷问的那句“你说,冲矢先生会不会一直戴着围巾啊”,当时他笑着说“春天来了就会摘了吧”,此刻看着那抹在夕阳里格外柔和的米色围巾,忽然觉得有些秘密藏着也挺好——就像雪地里的脚印,不必急着踩碎,等春天来的时候,自然会有答案。

柯南举着相机跑过来:“夜一,快看我拍的合照!”屏幕里,大家挤在木屋前,每个人脸上都沾着雪,笑得比夕阳还亮。夜一看着照片里灰原微微扬起的下巴,冲矢昴半露的疤痕在光影里若隐若现,突然觉得这场滑雪场之行,比任何案件都要让人安心。

“走吧,”他拉起服部的胳膊,“再滑最后一圈?”

“好啊!”

两道身影再次冲向雪道,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要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山巅。雪地里的脚印很快被新的滑行轨迹覆盖,但木屋前的笑声、热可可的暖意、还有那些没说出口的疑问,都像被壁炉烤得软软的红薯,悄悄沉在了心里最暖的地方。

柯南顺着雪道滑出一段平稳的弧线,虽然还带着点生涩,却比刚才跌跌撞撞的样子好上太多。他回头冲夜一竖起大拇指,护目镜后的眼睛亮得像雪地里的星:“夜一,你这方法真管用!刚才那段陡坡我居然没摔!”

夜一笑着滑到他身边,用滑雪杖轻轻碰了碰他的膝盖:“注意膝盖别锁死,刚才转弯时差点又僵住了。”他示范着做了个流畅的S形转弯,“你看,身体稍微前倾,重心跟着转弯方向走,就像跟着音乐节奏摆动一样。”

柯南盯着他的动作,眉头紧锁地模仿起来。雪板在雪地上划出两道歪斜的痕迹,中途差点失衡,他赶紧调整重心,总算稳住了身形。“呼……”他松了口气,额角渗出的汗在冷风里凝成细珠,“原来看着简单,做起来这么难。”

“当年我第一次上中级道,摔得比你惨多了。”夜一想起在北海道练滑雪的日子,教练拿着雪杖在他背后“监督”,摔一次就敲一下头盔,“那时候总觉得自己掌握了要领,结果一到陡坡就慌神,后来才明白,技巧之外,更重要的是别怕摔。”

柯南若有所思地点头,又一次尝试滑出去。这次他刻意放松膝盖,转弯时学着夜一的样子调整重心,虽然速度不快,却稳稳地滑过了刚才卡壳的弯道。

不远处的休息区,灰原捧着热可可站在屋檐下,目光追着雪道上的两人。柯南摔倒时的懊恼、站稳后的雀跃,夜一耐心纠正动作时的专注,像慢镜头一样在她眼前铺开。有希子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笑着说:“孩子们玩得真开心,你看柯南那股较真劲儿,跟优作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灰原抿了口热可可,甜腻的暖流滑过喉咙:“夜一也很有耐心,换作别人,大概早就被柯南缠得头疼了。”

“那是因为他们是伙伴啊。”有希子望着雪道,眼神温柔,“你看夜一教柯南的时候,是不是像在守护什么?就像优作守护我,平次守护和叶一样。”

灰原的心跳漏了一拍,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木屋旁的冲矢昴。他还在翻那本旧书,偶尔抬头望向雪道,围巾在夕阳里泛着柔和的光。她忽然想起刚才柯南摔倒时,冲矢昴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书页,直到看到夜一扶起柯南,才缓缓松开。

这时,柯南兴奋地朝休息区挥手,举着滑雪板大喊:“灰原!你看我滑得多稳!”他话音刚落,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去,好在夜一眼疾手快,伸手拽住了他的滑雪服,才没让他摔成“雪团”。

灰原忍不住笑出了声,眼角的余光瞥见冲矢昴也放下书,嘴角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阳光穿过他的发梢,在雪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道藏在围巾下的疤痕若隐若现,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刺眼了。

“走吧,该回去吃晚饭了。”夜一拉着柯南往休息区滑,路过灰原身边时,柯南献宝似的晃着手机:“灰原你看,夜一教我的时候我录了视频,回去研究研究,明天肯定能滑得更好!”

灰原瞥了眼视频里夜一弯腰示范动作的背影,又看了看柯南冻得发红的鼻尖,轻声道:“别太逞强,摔感冒了没人替你做笔记。”

“知道啦!”柯南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又被夜一叫住纠正姿势。

暮色渐渐漫上来,雪道被染成一片温柔的紫。夜一和柯南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混着木屋烟囱里冒出的白烟,在雪地上空织成一张暖融融的网。灰原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些藏在心底的秘密、挥之不去的忧虑,或许就像这雪地里的脚印,不必急着抹去——毕竟身边有这些人陪着,再深的痕迹,也会被新的温暖慢慢覆盖。

她转身往木屋走,冲矢昴合上书,跟在她身后。两人并肩走在雪地里,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灰原忽然开口:“你刚才看柯南滑雪时,好像很懂的样子。”

冲矢昴的脚步顿了顿,声音带着笑意:“以前在国外,冬天常去滑雪场。”

“是吗?”灰原望着远处的山影,“那下次……或许可以请教你。”

冲矢昴的围巾在风中轻轻动了动,像是在回应。屋檐下的灯光漫过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与雪道上那两道追逐的身影渐渐重叠在一起。壁炉里的火已经烧得很旺,烤红薯的甜香从木屋缝隙里钻出来,勾得人心里暖暖的——这大概就是冬天最好的样子,有雪,有笑,有身边的人,还有藏在风里、不必说破的温柔。

雪道尽头的谷地果然藏着惊喜——向阳的坡面上,矮松挂满了蓬松的雪团,风一吹就簌簌落下,像漫天撒下的碎钻。阳光穿过松枝的缝隙,在雪地上织出金色的网,远处的湖面结着薄冰,反射着粼粼的光。

“果然没骗你吧?”夜一拍了拍平次的肩膀,眼底映着雪景,亮得惊人,“上次跟我爸来的时候,这里的冰瀑还没化,比现在更壮观。”

平次蹲下身,掬起一把雪揉成球,随手往远处一抛,雪球在雪地上滚出一道浅痕。“这地方确实不赖,比大阪的滑雪场有味道。”他望着谷地另一侧的密林,“听说那片林子里有野兔,要不要去碰碰运气?”

夜一挑眉:“你想在雪地里追兔子?小心摔成雪人。”话虽这么说,脚步却已经跟着平次往林子边缘走。两人踩着厚厚的积雪,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惊得枝头的雪纷纷扬扬落下,落在发间、肩头,瞬间化成冰凉的水珠。

“说起来,你上次跟那个京都来的剑道三段比试,最后用的那招‘逆风’,是自己创的?”平次忽然想起前阵子听来的传闻,语气里带着好奇。

夜一脚下一顿,想起那场比试——对方的攻势像疾风骤雨,他被逼到道场边缘时,忽然借着转身的惯性改了剑路,剑尖擦着对方的竹剑滑过,顺势挑开了对方的护具。“不算创,就是把父亲教的‘旋’和你上次教我的‘侧击’揉了揉。”他实事求是地说,“不过确实险,当时手臂都麻了。”

平次咧嘴一笑:“我就说那招眼熟!下次有空对练一场?我最近新琢磨了个防守反击的法子,正想找人试试。”

“奉陪到底。”夜一应得干脆,忽然瞥见雪地上有串小小的脚印,像梅花似的,“看,还真有野兔。”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放轻脚步,顺着脚印往林子深处走。雪越来越深,没过了脚踝,松涛声在耳边起伏,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欢笑——是柯南他们在雪道上打闹的声音。

“说真的,”平次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林子里显得格外清晰,“你跟灰原,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夜一的脚步停在一棵松树下,积雪从枝头落下,落在他的发顶。他抬头望着松针间漏下的阳光,沉默了几秒才说:“有些事,现在说还太早。”他没否认,也没细说,就像这片雪地,藏着野兔的踪迹,却不必急着把每一寸雪都拨开。

平次了然地耸耸肩,捡起一根枯枝在雪地上划着圈:“也是,你们东京人就是爱藏心事。”他话锋一转,忽然指向远处,“快看!那是不是?”

雪坡下的灌木丛里,一抹灰棕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带着小小的雪球滚向更深处。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踩着积雪追了过去,笑声惊起林间的飞鸟,在湛蓝的天空下划出两道自由的弧线。

阳光正好,积雪反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远处的欢笑声、近处的呼吸声、脚下的踏雪声混在一起,像首没谱的歌。夜一望着平次跑在前面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情谊就像这雪地一样——不必刻意清扫,不必追问深浅,只要一起踩过、笑过,就会留下属于彼此的痕迹,干净又明朗。

平次停下脚步,用手背抹了把脸上的雪,眼神里带着认同:“我爸也总说这话。他教我剑道时,最常敲我脑袋的就是‘心不静,剑就乱’。”他想起小时候被父亲逼着扎马步,一站就是两个小时,稍有晃动就会被竹剑抽后背,“以前总觉得他是故意刁难,现在才明白,那是在磨我的性子。”

夜一望着远处冰湖反射的光,轻声道:“平藏大叔说,挥剑时要像对着镜子,不仅要看清对手的破绽,更要看见自己的浮躁。上次跟他对练,我急着进攻,被他用木剑轻轻一挑就卸了力,摔在道场的垫子上,半天没爬起来。”

“哈哈,这场景我可太熟了!”平次拍着大腿笑起来,“我爸用这招‘卸力’收拾过我不下十次!每次我都觉得能赢,结果总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手里的剑都握不住。”他忽然收了笑,语气郑重了些,“不过说真的,我爸很少夸人,但上次他跟我妈念叨,说你挥剑时‘有静气’,还让我多跟你学学。”

夜一有些意外,愣了愣才笑道:“可能是我比你沉得住气吧。”

“才不是!”平次不服气地反驳,忽然压低声音,“我觉得,是你心里有想守护的东西,所以挥剑时才特别稳。就像我爸守护大阪府警的荣誉,我守护和叶一样。”

雪落在两人肩头,悄无声息。夜一想起灰原捧着热可可时的侧脸,想起柯南摔倒时伸过来的手,想起有希子笑着说“伙伴就是要互相守护”,心口像被雪后的阳光晒得暖暖的。

“或许吧。”他没直接承认,只是弯腰捡起一根被雪压断的松枝,在雪地上划出一道笔直的线,“走,再往前走走,说不定能追上那只野兔。”

平次立刻来了劲,踩着雪追上去:“赌一瓶波子汽水,我肯定比你先追上!”

“赌就赌,输了可别耍赖!”

两人的笑声在林子里回荡,惊得更多积雪从枝头落下,像一场温柔的雪。阳光穿过枝桠,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雪地上,像两把靠在一起的剑,既各自锋利,又彼此支撑。

远处的休息区传来呼唤声,是柯南在喊他们回去吃点心。夜一和平次对视一眼,同时往回跑,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像在为这段未完的对话伴奏——有些话不必说透,就像有些情谊不必张扬,只要并肩走过同一片雪地,就已心照不宣。

在茫茫雪地里两人继续前进并顺利的抓到了兔子,抓住兔子后夜一和平次对视一眼,默契地加快脚步。那只灰棕色的野兔被装在透气的布袋里,偶尔蹬蹬腿,倒也乖巧。刚转过一道雪坡,就听见前方传来清晰的痛呼,夹杂着慌乱的议论声。

“怎么回事?”平次率先滑到人群外围,分开围观的人。雪地上,一个穿着红色滑雪服的中年男人正抱着小腿蜷缩着,脸色发白,额头上渗着冷汗,滑雪板歪在一边,固定器明显松脱了。

“刚才看到他从那边的陡坡冲下来,速度太快,转弯时没控制住,好像撞到了树桩。”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急声道,“我们想扶他起来,他说腿动不了,一碰就疼。”

夜一蹲下身,小心地拨开男人捂着小腿的手,只见裤管下的肌肉有些肿胀,轻轻按一下,男人就疼得吸气。“别乱动,可能是韧带拉伤,也可能骨裂了。”他抬头对平次说,“你去休息区叫医护人员,顺便把急救箱拿来,我在这儿看着。”

“好!”平次应声就往休息区滑,红色的身影在雪地里格外醒目。

夜一脱下自己的滑雪外套,垫在男人身下,又从对方的背包里翻出保温壶,拧开递过去:“喝点热水,能缓点疼。”男人颤抖着接过,喝了两口,脸色稍缓。

“谢谢……谢谢小伙子。”他喘着气说,“都怪我逞能,那道坡明明标了‘高级道’,我非觉得自己能行……”

夜一笑了笑,语气轻松:“谁滑雪没摔过?先别想这个,等医护人员来检查了再说。”他留意到男人的滑雪板固定器是旧款的,卡扣处有磨损的痕迹,大概是刚才受力过猛崩开了,“您这装备该换了,安全第一。”

男人苦笑着点头,正想说什么,平次已经带着滑雪场的医护人员跑了过来。医护人员熟练地检查伤口,用绷带固定住小腿,又让人抬来简易担架。

“得赶紧送医务室拍个片,初步看像是韧带撕裂。”医护人员一边指挥着抬担架,一边对夜一和平次道谢,“多亏你们来得及时,雪地里受了伤,冻久了麻烦就大了。”

看着担架被抬走,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平次拍了拍夜一的肩膀,指了指他手里的布袋:“兔子还在呢,刚才忙着救人,差点把它忘雪地里了。”

布袋里的野兔似乎被刚才的动静吓到了,这会儿一动不动。夜一掂了掂袋子,笑道:“回去找个纸箱养着,明天问问滑雪场的工作人员,附近有没有野生动物救助站,总不能一直装袋子里。”

“行。”平次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压扁的波子汽水罐,“喏,愿赌服输。”刚才追兔子时说好谁先抓到就赢对方一瓶,结果半路遇上这事,倒把赌约忘脑后了。

夜一接过汽水罐,笑着往他怀里一塞:“回头换瓶新的,这都扁了。”

两人并肩往回滑,布袋里的兔子偶尔发出窸窣声。阳光渐渐西斜,把雪道染成金红色,刚才的小插曲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虽泛起涟漪,却很快融入这平和的午后。平次忽然说:“刚才你蹲下来给那人检查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你跟我爸还真有点像——都挺让人安心的。”

夜一脚下的滑雪板顿了顿,雪沫溅起一点。他侧头看了眼平次,对方眼里的真诚不像开玩笑。远处,柯南和灰原正站在休息区的屋檐下朝他们挥手,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两人的身影。

“大概是吧。”他轻声说,心里忽然明白,平藏大叔说的“剑道是心境的修炼”,或许不只是指挥剑时的冷静,更是指面对意外时,那份能让人依靠的沉稳。就像此刻,握着装有野兔的布袋,听着身边平次的絮叨,望着远处等待的身影,他忽然觉得,这趟滑雪场之行,比任何剑道比试都更能让人成长。

大巴车驶离滑雪场时,夕阳正把天际染成一片琥珀色。柯南靠在窗边,手里还攥着白天录的滑雪视频,嘴里念念有词地复盘着动作要领;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凑在一起看拍的雪景照,时不时因为谁的表情更滑稽拌两句嘴;冲矢昴闭目靠在椅背上,米色围巾遮住半张脸,只有偶尔翻动书页的动作证明他没睡着。

灰原坐在靠过道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划着车窗上的雾气。玻璃上渐渐浮现出模糊的痕迹,像极了白天在雪地里看到的野兔脚印。夜一就坐在她斜对面,正低头给布袋里的野兔喂菜叶——那是刚才在休息区借的,小家伙大概饿坏了,小口小口啃着,耳朵抖了抖。

“它好像不怕你。”灰原轻声说。

夜一抬头笑了笑:“大概是知道我不会伤害它。”他把布袋往窗边挪了挪,“救助站说明天会来接它,野生的兔子还是该待在林子里。”

灰原“嗯”了一声,目光落回窗外。掠过的树影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她忽然想起白天在谷地看到的景象——他和平次追兔子时扬起的雪尘,他蹲下来给受伤游客检查伤口时认真的侧脸,还有他把外套垫在陌生人身下时,自己悄悄别过脸去的瞬间。这些碎片像被阳光晒化的雪,慢慢融进心里,暖得恰到好处。

大巴车在毛利侦探事务所门口停下时,暮色已经漫了上来。柯南蹦蹦跳跳地跑去找毛利小五郎炫耀滑雪成果,服部和叶挥手说要去吃大阪烧,冲矢昴则推着有希子和优作的行李,笑着说“路上小心”。

“明天学校见。”夜一对柯南摆摆手,转身看向灰原,“我送你到博士家?”

灰原点点头,没说话。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路灯把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晚风吹起她浅紫色的头发,带着点雪后空气的清冽。

“今天那只兔子,毛色和你围巾很像。”夜一忽然说。

灰原愣了一下,摸了摸脖子上的针织围巾——是有希子送的,浅灰底色带着点紫调。“你观察倒仔细。”她别过脸,耳根有点热。

“毕竟跟着柯南学了不少‘侦探必备技能’。”夜一故意拖长调子,看到她嘴角弯了弯,又补充道,“不过主要是因为……很显眼。”

灰原停下脚步,抬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像盛着揉碎的星子,和滑雪场夕阳下的眼神一模一样。她忽然想起早上他教柯南滑雪时,冲矢昴说的那句“有些事不必急着看透”,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到了。”夜一站在阿笠博士家的门前,把装着野兔的布袋递过来,“麻烦博士帮忙照看一晚,救助站的人明天会联系他。”

灰原接过布袋,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了手。“知道了。”她低着头,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发飘。

夜一忽然笑了,弯下腰,刻意用孩子气的语气说:“谢谢漂亮的灰原姐姐今天陪夜一弟弟玩了一天。”他直起身,眼里的笑意更浓了,“我们明天见。”

说完,他转身往隔壁的工藤别墅走,背影在路灯下晃晃悠悠,还不忘挥了挥手。

灰原站在原地,手里的布袋传来轻微的动静。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刚想推门,门却“咔哒”一声开了——阿笠博士举着个放大镜,脑袋从门后探出来,眼镜片反射着狡黠的光。

“哎哟,小哀回来啦?”博士笑眯眯地搓着手,“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叫‘漂亮的灰原姐姐’?是谁家的小伙子这么会说话呀?”

灰原的脸瞬间更烫了,把布袋往博士怀里一塞:“一只兔子,救助站明天来取。”她绕开博士往里走,“您别听风就是雨,小孩子随口说的。”

“小孩子?”博士追在她身后,“夜一那孩子可比柯南懂事多了,我看他看你的眼神……”

“博士!”灰原回头瞪了他一眼,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您再八卦,下次实验数据我就不帮您整理了。”

博士立刻举手投降:“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可眼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转身去给兔子找纸箱时,还哼起了跑调的情歌。

灰原走进房间,把书包往桌上一扔,靠在门后长长舒了口气。窗外传来隔壁别墅的笑声,隐约能听到有希子的大嗓门。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夜一站在工藤家的玄关,正被有希子揪着耳朵,优作在一旁无奈地笑着。

“臭小子,学会叫‘漂亮姐姐’了?”有希子叉着腰,眼里却满是欣慰,“刚才在大巴车上就看你老往哀酱那边瞟,老实交代,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夜一揉着耳朵,哭笑不得:“妈,您想什么呢?就是今天玩得开心,随口说的。”

“随口说的能把人家说得脸红?”有希子显然不信,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可是有证据的——下午拍合照时,你偷偷把哀酱身后的雪堆踢平了,以为我没看见?”

夜一的脸也有点红了:“那不是怕她绊倒吗?”

优作放下手里的书,慢悠悠地说:“小时候你为了让隔壁的小姑娘注意你,故意把她的自行车胎气放了,结果被我罚站一小时。现在倒是学会绅士风度了。”

“爸!”夜一的声音更委屈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有希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不过说真的,哀酱那孩子心思细,你要是真喜欢,可得拿出点诚意来,别像你爸当年似的,写封情书还藏在推理小说里。”

“工藤有希子!”优作轻咳一声,脸上难得泛起一丝红晕。

夜一看着父母拌嘴,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他走到窗边,正好对上灰原撩窗帘的手——她显然没料到他会看过来,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缩回手,窗帘“唰”地合上了。

夜一忍不住笑了,转身对有希子说:“我回房间写作业了。”

“去吧去吧。”有希子挥挥手,等他上楼了,才凑到优作身边,“你看他那脸红的样子,肯定有戏。”

优作推了推眼镜,嘴角噙着笑意:“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想当年……”

“想当年你还不是偷偷在我演的剧本里夹了张纸条?”有希子挑眉,“写的什么来着?哦,‘凶手是爱情,而我心甘情愿认罪’,酸死了。”

优作无奈地摇摇头,拿起书挡住脸,耳根却悄悄红了。

隔壁房间里,灰原靠在窗帘后,心脏“怦怦”直跳。刚才夜一笑起来的样子,有希子调侃的语气,还有博士那副了然的表情,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转。她走到书桌前,翻开白天没看完的植物图鉴,目光却落在夹在里面的一片银杏叶上——是早上在滑雪场捡的,边缘带着点金黄。

书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柯南发来的消息:【明天上学带包薯片,谢啦~】后面还跟着个贪吃的表情。

灰原回了个“知道了”,放下手机时,却看到屏幕映出自己微红的脸颊。她想起白天在雪道上,夜一教柯南滑雪时说的“别怕摔”,忽然觉得,有些心情就像学滑雪,明明怕跌得狼狈,却又忍不住想往前冲。

楼下传来博士的声音:“小哀,热可可好了!”

“来了。”灰原合上图鉴,把银杏叶夹得更紧了些。

客厅里,博士正给兔子喂胡萝卜,看到灰原出来,立刻识趣地没提刚才的事,只是把热可可往她面前推了推:“今天滑雪场的星星挺亮的,你看了吗?”

灰原抿了口热可可,甜香在舌尖漫开:“嗯,看到了。”

窗外的夜空确实很干净,星星像撒在深蓝色丝绒上的碎钻。隔壁别墅的灯光亮着,二楼的窗户映出夜一伏案的身影。她忽然想起他说的“明天见”,心里像被热可可熨过似的,暖烘烘的。

与此同时,夜一的房间里。他写完作业,把白天拍的雪景照导进电脑。屏幕上,灰原站在木屋前,被有希子搂着肩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阳光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金边。他把这张照片设成桌面,关掉电脑时,看到窗外的星星正对着他眨眼睛。

明天见。他在心里悄悄说。

这个夜晚似乎格外漫长,又格外短暂。阿笠博士家的灯和工藤别墅的灯,像两颗依偎在一起的星,在寂静的街道上亮着。雪地里的脚印会被新的积雪覆盖,可有些心事,却像埋下的种子,在温暖的期待里,悄悄发了芽。

第二天清晨,灰原背着书包走出家门时,正撞见夜一从隔壁出来。他手里拿着两袋牛奶,看到她,眼睛亮了亮:“早啊,灰原姐姐。”

灰原的脚步顿了顿,从书包里拿出一包薯片:“柯南要的。”

“谢啦。”夜一接过薯片,把其中一袋牛奶递给她,“刚从冰箱拿的,还凉着。”

牛奶袋传来冰凉的触感,灰原接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两人都笑了笑。

“昨天的兔子……”

“救助站的人接走了。”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相视一笑。晨风吹起银杏叶,落在两人脚边。

“走吧,上学去。”夜一率先迈步,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正好和灰原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嗯。”灰原跟上他的脚步,手里的牛奶渐渐有了温度。

远处传来柯南的大嗓门:“夜一!灰原!等等我!”

新的一天开始了,带着滑雪场的余温,带着未说尽的话语,带着悄悄生长的期待,在晨光里,慢慢铺展开来。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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