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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漫过帝丹小学的铸铁栏杆时,工藤夜一正被柯南拽着领带往前冲。少年侦探团的制服外套在风里鼓成小旗子,柯南的运动鞋踩过水洼,溅起的泥点差点弄脏灰原哀手里的《有机化学期刊》。

“我说你就不能慢——”工藤夜一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柯南突然刹住脚步,指着毛利侦探事务所二楼的窗户:“你看!小兰姐姐在挥手!”

灰原翻了页期刊,眼角余光瞥见事务所门口停着辆黑色劳斯莱斯。车牌号被特殊涂层盖住,车窗贴着单向膜,只有引擎盖反射的晨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看来‘大客户’比我们先到。”她的指尖在期刊边缘敲了敲,“这种级别的防弹玻璃,至少是政要或跨国财团才会用。”

事务所的木门被推开时,毛利小五郎正对着镜子整理领结。看到三人进来,他立刻挺直腰板咳嗽两声:“你们来得正好!丸传次郎先生可是古董界的泰斗,这次委托调查他太太的外遇,报酬够咱们去冲绳度假半个月!”

话音未落,玄关的对讲机突然响起。老管家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老式留声机般的沙沙声:“毛利先生,老爷请您现在过来。另外三位客人已经离开了。”

劳斯莱斯的后座比想象中宽敞。灰原注意到真皮座椅上绣着家族纹章,金属饰条刻着细微的龙纹,与丸府门柱上的图案如出一辙。“这是德川幕府时期的御用品纹样。”她忽然开口,指尖划过纹章边缘,“现在只有皇室相关的家族才敢用。”

工藤夜一挑眉,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看来这位丸先生的背景不简单。”

柯南正摆弄着座椅旁的古董打火机,突然“咔嗒”一声打着了火。幽蓝的火苗映出他瞳孔里的疑惑:“奇怪,这种老式煤油打火机,怎么会有航空煤油的味道?”

灰原立刻按住他的手关掉打火机:“别碰。这种燃料挥发性极强,遇热可能爆炸——就像某些人藏不住的秘密。”

丸府的朱漆大门在晨光里泛着暗红色的光。老管家躬身引路时,工藤夜一注意到他和服下摆沾着草屑,鞋跟处有新鲜的泥土——不像是一直在宅院里走动的样子。穿过庭院时,假山后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像是有人在藏匿什么东西。

书房的纸门是虚掩的。柯南刚想推门,就被灰原拉住了手腕。她指着门框下方的缝隙:“有血迹。”

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木纹蜿蜒而下,在榻榻米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工藤夜一推开门的瞬间,浓重的血腥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丸传次郎被钉在墙上的姿势像个破败的木偶,武士刀的刀柄还在微微晃动,刀鞘上的龙纹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光。

“报警。”工藤夜一的声音异常冷静,目光扫过散落一地的古籍,“别碰任何东西,尤其是那些抽屉。”

柯南蹲在抽屉旁,用手机拍下侧面的划痕。最底层的抽屉边缘沾着半片樱花花瓣,而庭院里的樱花树距离书房至少三十米。“凶手带了外面的东西进来。”他忽然指向书桌腿,“这里有蓝色颜料的痕迹,和抽屉上的划痕交叉在一起。”

灰原站在龙雕摆件前,指尖拂过光滑的表面:“整个房间都被劈得乱七八糟,唯独这个摆件完好无损。你们看底座的阴影——它今天被移动过。”

老管家在一旁瑟瑟发抖,和服袖子抖落出一枚金属纽扣。工藤夜一弯腰捡起,发现纽扣内侧刻着“菊”字,边缘有细微的缺口:“这是剑道服上的纽子。您今天见过穿剑道服的人?”

“是、是诹访先生。”老管家的声音发颤,“他早上八点就来了,和老爷在书房吵了很久,说什么‘刀不能卖’……”

柯南突然爬上书桌,发现天花板的横梁有新鲜的砍痕:“凶手很高,至少一米八五。你们看这道痕迹,比普通人挥刀的角度高十五度。”

灰原打开被劈碎的书架,从残骸里抽出一本日记。泛黄的纸页上写着:“阿久津又鉴定错了古董,这次损失了三千万。必须让他赔偿——用他最宝贝的那枚玉佩。”

“玉佩?”工藤夜一想起老管家提到的三位客人,“阿久津诚是古董鉴定师?”

柯南突然指着死者紧握的拳头:“他手里有东西!”

目暮警官带着鉴识课赶到时,工藤夜一正在绘制现场平面图。他把剑痕的角度一一标注,连接起来的线条在纸上形成奇怪的图案。“像某种暗号。”他忽然抬头,“高木警官,麻烦查一下三位客人的身高和职业背景。”

“诹访雄二,身高一米八七,前剑道国家队成员。”高木念着资料,“阿久津诚,一米七二,因鉴定失误被业内封杀。波多野几也,一米八,丸先生的家庭医生,据说和丸夫人关系密切。”

柯南盯着平面图上的剑痕图案,忽然把手机里的抽屉照片拼了上去。划痕组成的片假名“スワ”与剑痕图案完美重合:“这是凶手故意留下的。他知道我们会拼接抽屉,所以用剑痕强化这个信息。”

灰原正在检查武士刀,突然发现刀鞘内侧有金属摩擦的痕迹:“这把刀不是杀死死者的凶器。真正的凶器比它短三寸,刀刃更薄——就像某种特制的短刀。”

工藤夜一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庭院角落的枯井旁,有块新翻的泥土格外显眼。“老管家,”他忽然开口,“您今早是不是去过枯井那边?”

老管家的脸色瞬间煞白:“没、没有……”

“您和服上的草屑,和枯井边的杂草品种相同。”工藤夜一的目光锐利如刀,“而且您鞋跟的泥土里,混着井壁特有的红黏土。”

目暮警官立刻让人去搜查枯井。没过多久,警员就从井里捞出一个黑色布袋。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里面是把短刀,刀鞘是棕色的,刀柄缠着褪色的绳结,正是诹访雄二所说的传家宝“菊千代”。

“看来凶手是诹访雄二没错了。”目暮警官点头,“他杀了人,把凶器藏在井里,再用武士刀伪装现场。”

柯南却摇了摇头,指着短刀的刀刃:“没有血迹。而且这把刀的磨损程度,至少有五十年没被使用过——根本不可能用来杀人。”

灰原突然在废纸篓里发现了半截火柴:“这是英国产的军用火柴,燃烧温度比普通火柴高两倍。和柯南在劳斯莱斯里闻到的航空煤油,是绝配。”

工藤夜一的目光落在电话答录机上。磁带转动的声音有些卡顿,像是被人强行倒带过。“高木警官,麻烦查一下这台机器的使用记录。”他顿了顿,“尤其是今天上午八点到十点之间。”

鉴识课的报告很快出来了:答录机的磁带被更换过,新磁带里只有诹访雄二的留言;枯井里的泥土检测出微量的麻醉剂成分;书桌腿的蓝色颜料,与波多野医生诊所里的消毒水成分完全一致。

“波多野几也有重大嫌疑。”目暮警官拍板,“立刻去他的诊所!”

柯南突然想起什么,跑到庭院的樱花树下。树根处有个小小的土坑,里面埋着个玻璃瓶。打开瓶塞,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是航空煤油。“我知道了!”他转身跑回书房,“凶手是用煤油和火柴制造了延时装置!”

工藤夜一正在检查龙雕摆件的底座。听到柯南的话,他忽然笑了:“没错。但延时装置不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而是为了掩盖真正的死亡时间。”他指着底座下方的暗格,“这里藏着另一把刀,刀鞘内侧有蓝色颜料,刀刃的长度正好比武士刀短三寸。”

灰原抽出暗格里的短刀,刀身映出她眼底的了然:“波多野医生利用职务之便给丸先生注射了麻醉剂,再用这把刀杀死他。然后他穿上诹访的剑道服,故意留下纽扣和剑痕,嫁祸给正在吵架的两人。”

“至于那些抽屉,”柯南补充道,“是他故意打乱的。因为真正的‘スワ’暗号,其实藏在最底层抽屉的夹层里——那里有丸先生和阿久津诚合谋造假古董的证据。”

目暮警官立刻让人撬开抽屉夹层,里面果然藏着一叠合同,签名处的蓝色墨水与书桌上的墨水瓶完全吻合。“波多野几也为什么要这么做?”高木警官疑惑道。

灰原翻开那本日记的最后一页,上面贴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波多野抱着个小女孩,站在丸传次郎身边。“因为他是丸先生的私生子。”她轻声道,“日记里写着,他母亲被丸先生抛弃后病死了,而阿久津诚鉴定的那件‘赝品’,原本是他母亲的遗物。”

警车呼啸着离开时,柯南蹲在庭院里看着那株樱花树。花瓣落在他的侦探手册上,刚好遮住“执念”两个字。工藤夜一递过来一瓶汽水,冰凉的触感让他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

“在想那把刀。”柯南拧开瓶盖,气泡在阳光下炸开,“菊千代最后还是没能回到主人身边。”

灰原靠在门柱上,看着被警戒线围住的书房窗口:“有些东西,失去了才知道珍贵。但用错误的方式找回来,只会失去更多。”

工藤夜一望着远处盘旋的乌鸦,忽然想起琴酒在电话里说的话。东京湾的仓库,那位先生想要的东西……他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金属外壳硌着掌心,像某种无声的提醒。

“走吧。”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有些账,该算了。”

柯南抬头时,看到工藤夜一的背影在晨光里拉得很长,灰原站在他身边,手里的期刊不知何时换成了那把从暗格找出的短刀。刀刃反射的光落在两人身上,像层无形的铠甲。

庭院里的檀香还在弥漫,与血腥味交织成诡异的气息。但风吹过樱花树的声音里,已经带着新的力量——就像那些藏在血痕与谎言背后的真相,终会在阳光里无所遁形。

离开丸府时,老管家正在焚烧什么东西。火光里飘出半张照片,上面年轻的丸传次郎抱着个婴儿,背后的龙雕摆件闪闪发光。柯南忽然明白,有些执念从一开始就刻在血脉里,像刀痕一样难以磨灭,却也能在某个瞬间,被温柔化解成新的可能。

警车的鸣笛声渐渐远去,工藤夜一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阿笠博士的短信:“东京湾仓库有异动,监测到组织的信号。”

灰原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短刀的刀柄,忽然抬头看向工藤夜一:“准备好了吗?”

工藤夜一点头,拉开车门的动作干脆利落:“随时。”

柯南坐进后座时,发现座椅上的纹章在夕阳里泛着金光。他忽然想起灰原说过的话:“龙纹不仅代表权力,也象征守护。”或许从踏入丸府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只是在追查一桩凶杀案,更是在守护那些不被执念吞噬的灵魂。

车窗外的街景再次流动起来,像段未完待续的旋律。柯南看着前排两人的背影,忽然觉得所谓伙伴,就是能在刀光剑影里,依然并肩前行的勇气——就像此刻,工藤夜一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灰原放在膝盖上的短刀很静,而他口袋里的麻醉针,已经准备好了下一次发射。

夜幕开始降临,东京湾的轮廓在远处浮现。仓库的灯光像鬼火般闪烁,琴酒的陷阱或许就在那里。但柯南知道,只要身边有这两个人,再深的黑暗,也能找到裂缝,让光透进来。

就像武士刀下的血痕终会褪色,颠倒的抽屉终会归位,那些扭曲的执念,总有一天会被正义的锋芒斩断。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握紧手中的“刀”,坚定地走下去——无论前方有多少血痕与谎言。

不一会工藤夜一按约定到达了废弃仓库,柯南和灰原在仓库外围配合工藤夜一行动。东京湾的晚风带着咸腥气,卷着仓库顶的锈屑簌簌落下。工藤夜一缩了缩领口,将一年级学生的制服外套裹得更紧些,指尖却在袖口下悄悄按动了阿笠博士特制的信号发射器。仓库三楼的探照灯突然熄灭的瞬间,他像只灵活的猫蹿进阴影里,耳机里传来柯南的声音:“东侧三个守卫,都带了消音手枪。”

“收到。”夜一的声音透过变声器,听起来和普通孩童无异,脚下却踩着精准的步伐避开监控死角。他贴着斑驳的铁皮墙移动,口袋里的麻醉针发射器泛着冷光——这是他特意要求博士缩小尺寸的版本,刚好能藏在掌心。

仓库中央,琴酒正把玩着一个金属容器,玻璃罩下的绿色液体在应急灯下发着诡异的光。“那小鬼该到了吧?”他用靴尖踢了踢地上的绳索,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让他亲眼看着雪莉死,才够味。”

伏特加站在一旁,手里的狙击枪对准仓库门口:“大哥,贝尔摩德说那小子有点邪门,要不要……”

“邪门?”琴酒嗤笑一声,“不过是工藤新一的跟屁虫。等解决了他,就把那瓶半成品也灌进雪莉嘴里,让他们兄弟俩在地狱团聚。”

阴影里的灰原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柯南按住她的肩膀,用口型说:“等信号。”他的手表对准西侧的油桶,表盖下的激光瞄准器已经锁定了目标。

突然,仓库的卷帘门“哐当”一声被拉开。工藤夜一站在门口,背着红色的书包,脸上还带着孩童特有的懵懂:“大哥哥,你们叫我来做什么呀?”

琴酒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或许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夜一歪着头,慢慢拉开书包拉链:“是这个吗?”他掏出的却不是琴酒要的Aptx4869资料,而是个巴掌大的金属球。按下开关的瞬间,金属球突然分裂成十几个微型机器人,嗡嗡地飞向仓库各处的监控探头。

“什么?!”伏特加刚要开枪,就被柯南射出的麻醉针击中脖颈,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西侧的油桶突然爆炸,火光冲天而起,浓烟瞬间遮住了应急灯的光。

琴酒在烟雾中看清夜一时,少年已经褪去了所有稚气。他扯掉制服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作战服,拳头上缠着的绷带在火光里泛着白:“你以为这点小把戏能困住我?”

“不是困住你,是让你知道,这里谁说了算。”夜一的声音冷得像冰,侧身避开琴酒挥来的短刀,拳风带着破空声砸向对方肋骨——这是服部平藏教他的“破山拳”起手式,看似轻巧,实则凝聚了全身力道。

琴酒闷哼一声后退半步,惊讶地看着这个不过一米三的少年。上次在码头交手时,这小鬼的招式还带着生涩,短短几天竟精进至此。他咬着牙再次挥刀,刀刃却被夜一精准地扣住手腕,反拧的力道让他差点握不住刀柄。

“你老师没教过你,打架别用凶器吗?”夜一笑着偏头,手肘狠狠撞向琴酒的下巴。这一击又快又狠,琴酒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货架,金属零件砸在地上噼啪作响。

浓烟里突然传来灰原的惊呼。琴酒趁着夜一分神的瞬间,像条毒蛇般蹿过去,手臂勒住了灰原的脖颈,短刀抵在她的动脉上:“别动!再过来一步,我就让她血溅当场!”

夜一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他缓缓站直身体,指节捏得发白,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放开她。”

“放开她?”琴酒笑得狰狞,“你以为你是谁?工藤家的小鬼都这么狂妄吗?”他的刀刃又贴近了些,灰原的脖颈上已经出现一道浅痕。

“我说,放开她!”夜一的声音陡然拔高,像平地惊雷。没等琴酒反应过来,少年已经消失在原地——那是服部平藏最得意的“瞬步”,借着货架的阴影完成短距离瞬移。琴酒只觉得手腕一麻,短刀“当啷”落地,随即腹部传来剧痛,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飞出去,重重撞在铁皮墙上。

夜一没有停手。他踩着琴酒的胸口,拳头接二连三地落下,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对方的关节处,却避开了要害。这不是要人命的打法,是要让对方尝尽痛苦的教训。

“我警告过你,”夜一的拳头停在琴酒眼前,汗水滴在对方沾满血污的脸上,“灰原姐姐不是你这种小喽啰能碰的。听不懂人话,就只能用拳头教了。”

琴酒挣扎着想抬头,却被夜一死死按住。他能感觉到肋骨断了至少两根,手腕脱臼的地方传来钻心的疼,这个小鬼的力道根本不像个一年级学生,倒像头被激怒的幼狮。

仓库外突然传来警笛声。夜一迅速后退,拉起灰原躲到货架后。琴酒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突然从靴子里掏出烟雾弹砸在地上。浓烈的白烟弥漫开来时,他听到贝尔摩德的跑车引擎声由远及近。

“废物。”贝尔摩德在车里看着狼狈上车的琴酒,语气里满是嘲讽,“被个小鬼打成这样,传出去会让组织笑掉大牙。”

琴酒咳出一口血,恶狠狠地盯着仓库的方向:“那小鬼……绝对不是普通孩子。”

“哦?”贝尔摩德挑眉,发动汽车驶离码头,后视镜里还能看到警灯闪烁,“他叫工藤夜一,对吧?工藤家的种,果然都不简单。”她想起刚才在监控里看到的画面,少年护在灰原身前时的眼神,像极了多年前那个在纽约街头挡在她身前的工藤新一。

“迟早要他的命。”琴酒咬牙道。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踩下油门:“先管好你自己吧。能在三分钟内破解你的格斗术,还懂得留手不杀你……这孩子的心思,比你深多了。”她望着窗外掠过的夜景,忽然觉得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工藤家的两个小鬼,一个用智慧布局,一个用拳头破局,或许真能掀翻那片腐朽的黑暗。

仓库里,目暮警官正指挥警员清理现场。工藤夜一已经换回了制服,正蹲在地上帮灰原贴创可贴——刚才混乱中她被货架蹭破了手肘。

“疼吗?”夜一的动作很轻,像在处理易碎品。

灰原摇摇头,看着他额角的擦伤:“你才是,下手太狠了。”

“对付那种人,就得这样。”柯南走过来,手里拿着证物袋里的金属容器,“里面只是普通的染料,琴酒在耍我们。”

夜一耸耸肩,背起红色的书包:“没关系,至少让他知道疼了。”他抬头看向灰原,眼里又恢复了孩童的清澈,“灰原姐姐,我们去吃鳗鱼饭吧?我请客。”

灰原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发,忽然笑了。警灯的红蓝光芒映在少年脸上,一半是属于孩童的明媚,一半是超越年龄的坚定。她轻轻点头:“好啊。”边走边聊三个人不一会就到了阿笠博士家,推开门,只见元太举着鳗鱼饭模型欢呼:“夜一!你可算回来了!”光彦正趴在桌上摆弄侦探徽章,步美抱着玩偶朝灰原招手:“小哀姐姐,我们带了草莓蛋糕哦!”

阿笠博士端着热可可从厨房出来,围裙上沾着面粉:“刚烤好的曲奇,快尝尝!”柯南把金属容器递给博士,夜一脱书包时,步美突然指着他额角的擦伤:“夜一,你受伤了?”

“小意思啦。”夜一抓抓头,瞥见灰原正往创可贴盒里塞新的绷带,嘴角悄悄扬起——客厅的暖光混着蛋糕甜香漫过来,比仓库的硝烟味好闻多了。

灰原打开医药箱,指尖捏着碘伏棉棒,动作轻柔地凑近夜一的额角。“别动。”她声音放得很轻,棉棒碰到皮肤时,夜一还是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怕疼?”灰原挑眉,眼里闪过一丝促狭。

“才没有!”夜一梗着脖子反驳,却乖乖仰起头,任由她小心地清理伤口。光彦凑过来看热闹:“夜一也会怕疼啊?上次你爬树摔了都没哼一声呢。”

“那不一样!”夜一急着辩解,脸颊微微发烫。元太举着模型凑过来,不小心撞到了灰原的胳膊,棉棒顿了一下,夜一“嘶”地吸了口凉气。

“元太!”灰原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向夜一,放缓了动作,“忍一下,快好了。”她撕下创可贴,轻轻按在伤口上,指腹不经意蹭过他的皮肤,带着微凉的触感。

“好啦。”灰原收拾着医药箱,步美递来一块草莓蛋糕:“夜一,吃点甜的就不疼啦!”夜一接过蛋糕,咬了一大口,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他偷偷瞥向灰原,见她正被博士逗得轻笑,嘴角也跟着弯了起来。

客厅里暖融融的,蛋糕香混着曲奇的味道,刚才的紧张感早就散得无影无踪了。紧接着“滋啦——”投影仪的光束突然亮起,映得墙面一片惨白。画面里,琴酒的侧脸冷得像冰,勒着灰原的手臂青筋暴起,短刀的寒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夜一手里的蛋糕“啪嗒”掉在地上,奶油溅了一地。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被撞得向后滑出半米,眼里的慌乱瞬间被怒火取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放开她!”

“夜一!”灰原下意识地喊出声,画面里的自己正拼命挣扎,现实中的她也跟着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阿笠博士急忙去按暂停,却被夜一按住了手。

“别停。”夜一的声音发紧,死死盯着墙面,“我要看他怎么死的。”

画面里,夜一(影像中的)突然矮身滑到琴酒脚边,一记扫堂腿踹得对方踉跄,趁他松手的瞬间拽过灰原护在身后,手肘狠狠撞向琴酒的肋骨——那是他偷偷练了无数次的招式,此刻在光影里显得格外利落。

墙面的光影里,夜一的身影快得只剩一道残影。琴酒脸上的狞笑还没褪去,就被那记迅猛的侧踢踹中腹部,短刀脱手的瞬间,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仿佛没料到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竟有如此爆发力。

“砰——”铁皮墙被撞得凹陷一块,琴酒滑落在地,捂着肚子剧烈咳嗽,嘴角溢出血丝。画面里的夜一没有停手,快步上前踩住他持刀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我说过,别碰她。”

现实中的夜一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呼吸微微急促,刚才那句“放开她”像是还回荡在客厅里。灰原望着墙上那个将她护在身后的背影,又看了看身旁紧抿着唇的夜一,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夜一浑身一僵,转过头时,眼里的戾气还未散尽,却在触到她目光的瞬间软了下来。“别怕。”他声音很低,带着点刚打完架的沙哑,“那只是录像,我不会让他伤到你。”

投影里,琴酒被制服在地,夜一正弯腰检查灰原的脖颈,指尖拂过那道浅痕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玻璃。墙面上的光映在现实中两人交握的手上,步美突然吸了吸鼻子:“夜一好厉害……”

光彦推了推眼镜,小声接话:“他一定练了很久吧……”元太重重点头,攥着拳头道:“下次再让我碰到琴酒,我帮夜一一起揍他!”

阿笠博士悄悄关掉了投影仪,客厅里重新亮起暖黄的灯光。夜一看着灰原脖颈上并无伤痕,才彻底松了口气,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还带着点颤抖:“走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刚才的蛋糕掉了……”

灰原没说话,只是跟着他起身,脚步轻轻的,像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原来你早就想过这种情况……”灰原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夜一没回头,喉结滚了滚,低声道:“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投影还在继续,客厅里却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步美攥着玩偶的手沁出了汗,光彦和元太也忘了吵闹,只觉得墙上的打斗画面像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心上。

投影画面里,夜一的拳头带着风声落下,每一击都像是在敲碎琴酒的嚣张。他踩着对方的胸口,眼神冷得像结了冰,拳头落在关节处的闷响透过音响传来,沉闷得让人头皮发麻。琴酒疼得蜷缩起身子,却被踩得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压抑的痛哼,往日的狠戾早被痛苦取代。

“记住了,”画面里的夜一俯身,声音贴着琴酒的耳朵,像淬了毒的冰锥,“这是碰她的代价。”

现实中的夜一呼吸微微加粗,握着灰原的手不自觉收紧。灰原能感觉到他指腹的温度,还有那藏不住的怒意——不是失控的暴戾,而是带着分寸的惩戒,像在宣告一道不容触碰的底线。

步美捂住了眼睛,却从指缝里偷偷看,小声问:“他会不会打太重了呀?”

“谁让琴酒先欺负小哀姐姐的!”元太攥着拳头,脸颊鼓鼓的,“就该让他疼!”

光彦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夜一的拳头看着狠,其实都避开了要害呢,像是特意练过怎么让人疼又不伤根本……”

正说着,画面里的夜一突然停了手,直起身时,目光扫过琴酒痛苦的脸,却没再多看一眼,转身走向被护在角落的灰原(影像中)。他的拳头还在微微颤抖,走到灰原面前时,却瞬间卸下了所有戾气,小心翼翼地扶她起来,指尖碰了碰她脖颈的浅痕,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她:“还疼吗?”

投影的光忽明忽暗,映在现实中灰原的脸上。她望着身旁的夜一,忽然轻轻挣开他的手,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刚才他攥得太紧,指节都泛了白,此刻掌心还带着薄汗。

“别捏那么紧,”灰原的声音很轻,“手会疼的。”

夜一愣了愣,才慢慢松开拳头,掌心的红痕清晰可见。他反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手心上,低声道:“比起这个,我更怕……”话没说完,却被灰原用指尖按住了嘴唇。

“我知道。”她摇摇头,目光落在已经暗下去的投影幕布上,语气里带着释然,“都过去了。”

投影画面里,夜一的拳头悬在琴酒眼前,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砸在琴酒血污的脸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未散的寒气:“我警告过你,灰原姐姐不是你这种小喽啰能碰的。”

琴酒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盯着夜一,眼里还剩点不甘的狠劲,喉咙里挤出模糊的字句:“你……你等着……组织不会放过你……”

“组织?”夜一嗤笑一声,收回拳头,居高临下地碾了碾脚下的手腕,“连自己都护不住的废物,也配提组织?”他顿了顿,脚尖微微用力,琴酒立刻痛呼出声,“今天只是教训。再让我看见你碰她一根头发,下次就不是断几根骨头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不再看琴酒一眼,转身走向角落的灰原(影像中)。画面里的灰原还缩在那里,指尖紧紧抠着墙皮,直到夜一蹲在她面前,伸手替她擦掉脸颊的泪痕,她才像突然回魂般,扑进他怀里,肩膀止不住地发抖。

现实中的灰原望着那相拥的光影,指尖轻轻划过自己的脖颈,那里早已没有伤痕,却仿佛还能感觉到夜一刚才掌心的温度。她侧头看向身旁的夜一,他正盯着画面里的自己,眉头微蹙,像是还在气头上。

“夜一。”灰原轻轻叫他。

夜一回过神,眼里的冷意褪去不少,只剩些微的紧张:“怎么了?”

“你刚才说的话,”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说得很好。”

夜一怔了怔,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耳尖微微发红。步美在一旁拍手:“夜一好帅!像超级英雄一样!”元太和光彦也跟着点头,客厅里的气氛终于轻松起来,刚才那点沉重感被这声夸赞冲散了不少。

阿笠博士端来新烤的曲奇,笑着说:“好啦好啦,坏人被打跑了,咱们该吃点甜的庆祝一下!”

夜一拿起一块曲奇递给灰原,又给自己塞了一块,咀嚼间,刚才攥紧拳头的酸胀感渐渐消散,只剩下心里的踏实——就像博士说的,坏人被打跑了,他们都好好的,这就够了。

投影画面里,琴酒的脸因痛苦而扭曲,挣扎着想要抬头,却被夜一死死按住后颈,脸颊贴在冰冷的地面上。他胸腔起伏剧烈,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肋骨断裂的剧痛,脱臼的手腕以诡异的角度歪着,冷汗混着血污浸透了衣襟。他望着夜一拉着灰原躲向货架的背影,眼里的狠厉像淬了毒的针,突然摸到靴筒里的烟雾弹,毫不犹豫地拽了出来。

“嗤——”白烟猛地炸开,瞬间吞噬了仓库的角落,将琴酒的身影裹在其中。画面里的夜一警觉地将灰原护在身后,反手从口袋里摸出侦探徽章按下,低沉的声音透过徽章传来:“博士,仓库有烟雾弹,我们在东侧货架,立刻通知警方……”

话音未落,投影突然暗了下去,片尾的雪花点闪烁了几下,彻底归于漆黑。

客厅里静了两秒,元太率先嚷嚷起来:“欸?怎么没了?琴酒跑掉了吗?”光彦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应该是夜一早就通知了警方,琴酒就算用烟雾弹也跑不远的。”步美抱着玩偶,小声问:“那夜一和小哀姐姐没事吧?”

灰原没有回答,只是拿起一块曲奇慢慢咬着,奶油的甜味在舌尖化开,心里却清晰地记得画面里夜一拽着她躲进货架时的力度——不算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在说“有我在,别怕”。

夜一伸手关掉了投影仪,转身时对上灰原的目光,挠了挠头笑道:“后面的不用看也知道,坏人肯定被抓了。”他拿起一块曲奇递过去,眼里的认真藏在笑意里,“你看,不管是录像里还是现在,我们都好好的。”

灰原接过曲奇,轻轻“嗯”了一声,嘴角的弧度比刚才更明显了些。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散落的曲奇碎屑上,像撒了层碎银,暖融融的,再没有半分刚才的紧张。

“哎哟哟,某人刚才放狠话的时候,那眼神简直能冻死人啊,”柯南推了推眼镜,故意拖长了语调,冲夜一挤眉弄眼,“‘灰原姐姐不是你这种小喽啰能碰的’——啧啧,这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江湖大佬呢!我可录下来了哦,要不要回放听听?”

夜一正把最后一块曲奇塞进嘴里,闻言差点噎着,猛地拍了拍胸口,含糊不清地瞪他:“你录这个干什么?闲得慌啊?”

“当然是留着当黑历史啊,”柯南笑得狡黠,从口袋里摸出录音笔晃了晃,“毕竟不是谁都能把‘护短’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还是对着琴酒那种狠角色放狠话,够你吹好几年了吧?”

“吹什么吹!”夜一伸手就去抢录音笔,“快删了!不然……”他故意扬了扬拳头,指节捏得咔咔响,眼里却没什么真脾气,反倒带着点被戳中心事的别扭,“柯南你要不要也试试?尝尝拳头的厉害?”

“试试就试试啊,”柯南仗着自己灵活,侧身躲开,绕着沙发跑了起来,“你够得着我再说啊!小短腿!”

“你说谁小短腿!”夜一炸毛了,拔腿就追。两个身影在客厅里绕来绕去,碰倒了靠垫,带起了一阵风,把桌上的曲奇碎屑吹得飘了起来。

“慢点!别撞着!”阿笠博士急忙起身护着桌上的茶具,看着两个孩子疯闹,无奈地摇摇头,眼里却满是笑意。步美和光彦、元太也跟着拍手笑,客厅里的气氛彻底活跃起来,刚才看录像时的紧张感早就烟消云散了。

“抓到你了!”夜一猛地加速,一把揪住了柯南的后领,得意地扬起下巴,“看你还跑!”

柯南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忽然压低声音:“喂,刚才录像里你护着灰原的样子,还挺帅的嘛。”

夜一的耳朵“唰”地红了,手不自觉地松了松,嘴上却硬气:“那当然!她是我姐姐,我不护着她谁护着她?”

“哦?只是姐姐吗?”柯南挑眉,故意拖长了音,“我怎么听说,有人练瞬步的时候,总想着‘要是灰原遇到危险,我得第一时间冲到她面前’?这话是谁说的来着……”

“你胡说什么!”夜一的脸更红了,伸手捂住柯南的嘴,“再乱说我真不客气了!”

“唔唔……”柯南在他手心里挣扎,眼里却满是笑意。

灰原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他们闹,手里捏着半块没吃完的曲奇。刚才录像里那个浑身带刺、眼神冰冷的夜一,和现在这个被调侃两句就脸红的少年,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又好像不太一样。她忽然想起刚才夜一拽着她躲进货架时的力度,不算大,却让人莫名安心——就像此刻客厅里暖黄的灯光,不刺眼,却足够照亮每一个角落。

“好啦好啦,别闹了,”阿笠博士端来新泡的果汁,“再闹曲奇都被你们吹跑了。”

夜一这才松开手,柯南趁机喘了口气,冲他做了个鬼脸。夜一刚想瞪眼,却瞥见灰原嘴角那抹浅浅的笑,突然就没了脾气,悻悻地坐回沙发上,拿起一杯果汁猛灌了一口。

“说起来,”光彦推了推眼镜,看向夜一,“夜一你刚才打琴酒的时候,拳头落下的角度好准啊,是不是专门练过?”

提到这个,夜一的眼神亮了亮,话也多了起来:“那是!我跟着服部叔叔学过几招防身术,他说打关节最能让人失去战斗力,又不会下死手……”他说得兴起,还站起来比划了两下,“就像这样,抓住手腕往反方向一拧,再顺势一推……”

“哇!好厉害!”步美眼睛亮晶晶的,“夜一你教我们好不好?我们也想保护自己!”

“没问题!”夜一拍着胸脯,忽然想起什么,又看向灰原,“灰原姐姐也一起学吧?学会了,以后就不用怕那些坏人了。”

灰原抬眸看他,少年眼里满是真诚,像揣着一颗热乎乎的太阳,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她轻轻点头:“好啊。”

窗外的月光悄悄挪了挪位置,刚好落在灰原手里的曲奇上,奶油的甜味混着果汁的清香,在空气里慢慢散开。柯南凑到夜一耳边,又开始小声八卦:“看,人家答应了,是不是很开心?”

夜一的耳朵又红了,却没再反驳,只是拿起一块曲奇,悄悄塞给了灰原,像是在掩饰自己的慌乱。灰原接过曲奇,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指尖,两人都顿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目光,心里却像被什么甜甜的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很舒服。

阿笠博士看着这一幕,欣慰地笑了。或许孩子们的世界就是这样,有紧张的追逐,有闹别扭的脸红,更有藏在细节里的温柔——就像这客厅里的光,不耀眼,却足够温暖每一个瞬间。

夜一忽然想起刚才录像里自己对琴酒说的狠话,脸上有点发烫,却又觉得没什么好害羞的。保护想保护的人,本来就没什么错啊。他偷偷看了一眼灰原,见她正低头小口吃着曲奇,侧脸在灯光下柔和得像幅画,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以后要更努力练习,不管是瞬步还是防身术,都要变得更强才行。

这样,下次再遇到危险,他就能更快地挡在她面前,像刚才录像里那样,哪怕对方是琴酒,哪怕要面对再可怕的组织,他也能牢牢抓住她的手,说一句:“别怕,有我在。”

柯南看穿了他的心思,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挤了挤眼睛。夜一瞪了他一眼,却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客厅里的笑声还在继续,混着窗外的虫鸣,成了这个夜晚最动听的旋律。

不一会就到了吃晚饭时间,晚饭的香气漫满了阿笠博士家的客厅时,阿笠博士端出最后一盘炸猪排,金黄的油光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开饭啦!”他笑着招呼,桌上瞬间热闹起来——元太已经捧着大碗米饭坐好,步美细心地给光彦递过筷子,柯南则冲夜一挤了挤眼睛,示意他看灰原面前的空位。

夜一果然麻溜地坐到灰原旁边,刚拿起筷子就先夹了块最大的猪排,细心地剔掉边缘的硬筋,才放进灰原碗里。“快吃,刚炸好的,外酥里嫩。”他说得自然,像做过千百遍。

灰原低头看着碗里的猪排,耳尖微微发烫,却还是小声说了句“谢谢”。

“哟哟哟,”柯南用胳膊肘捅了捅夜一,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桌上人都听见,“某些人这服务也太到位了吧?剔筋去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伺候公主呢。”

夜一瞪他一眼,夹起一块排骨就往柯南碗里塞:“吃你的饭,堵不上你的嘴。”话虽凶,手上却没停,又给灰原盛了碗味增汤,还特意撇去了表面的油花。

步美看得眼睛亮晶晶的:“夜一对灰原姐姐真好啊,不像柯南,上次还抢我的鳗鱼饭呢。”

“那是你吃不完!”柯南急忙辩解,引来一阵笑声。阿笠博士看着这场景,笑着摇头:“年轻人真好啊。”

饭桌上的话题渐渐散开,从学校的趣事聊到最近的电影,夜一总能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到灰原身上——“你上次说想看的那部纪录片,博士家有资源”“这家店的味增汤偏咸,我给你加了点热水”。灰原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回应,碗里的饭菜却没剩下多少,显然被照顾得很好。

吃到一半,灰原咳嗽了两声,大概是炸物吃多了有点腻。夜一立刻放下筷子,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还加了点蜂蜜,试了温度才递过来:“慢点喝。”

柯南放下碗,故意长叹一声:“唉,我怎么就没这待遇呢?果然不是一个待遇啊。”

夜一没理他,只是看着灰原喝完水,才重新拿起筷子,又给她夹了些清淡的蔬菜:“多吃点这个,解腻。”

灰原抬眸看他,眼里藏着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晚饭后,元太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提议玩桌游,却被阿笠博士笑着制止:“都快九点了,小朋友该休息了。”他指了指客房,“我早收拾好了,光彦和元太睡这间,步美睡隔壁,柯南你跟我睡书房怎么样?”

“那夜一呢?”步美好奇地问。

夜一正帮灰原收拾碗筷,闻言随口道:“我睡灰原姐姐房间就行,她今天好像有点累,夜里万一不舒服,我方便照顾。”

灰原刚想说话,柯南就抢着开口:“哦——方便照顾啊?我懂我懂。”他冲夜一挤眉弄眼,“那你们可得‘好好休息’,别聊太晚哦。”

夜一的脸“唰”地红了,伸手就想去捂柯南的嘴,却被灰原拉住了。“别闹了,”她看着柯南,语气平静却带着点不容置疑,“我确实有点头疼,让他留下也好。”

柯南这才收敛了些,嘿嘿笑了不容没再打趣。

安置好其他人,夜一跟着灰原走进她的房间。房间不大,书架上摆满了医学和化学相关的书籍,靠窗的书桌上还摊着半本没看完的《有机化学原理》。夜一随手翻了翻,发现书页边缘都写着密密麻麻的批注,小字清秀工整。

“别看了,”灰原从衣柜里拿出备用被褥,“你睡这边的折叠床,我睡床,互不打扰。”

“我不是那意思,”夜一急忙解释,“我是说……你头疼要不要紧?要不要找博士拿点药?”

“没事,老毛病了,睡一觉就好。”灰原铺好折叠床,转身时被地毯绊了一下,夜一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掌心贴着她的胳膊,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传过来。

“小心点。”他的声音有点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灰原站稳后轻轻挣开他的手:“知道了。”她转身关了大灯,只留了盏床头灯,暖黄的光打在两人之间,气氛忽然变得有点安静。

夜一躺在折叠床上,听着隔壁床上传来的呼吸声,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知道灰原没睡熟,因为她翻了个身,书页被碰掉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还没睡?”他忍不住开口。

“嗯。”灰原的声音有点闷,“你也没睡。”

“在想白天的事。”夜一坦白道,“想到琴酒那眼神,就觉得后怕。”

“都过去了。”灰原的声音平静下来,“你今天很厉害。”

夜一笑了笑:“那当然,服部平藏叔叔教的好。”他顿了顿,忽然认真起来,“灰原,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跟今天一样,挡在你前面。”不知不觉聊到了深夜,两人便都休息了,不一会都进入了梦乡,夜一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像是陷入了某种挣扎。折叠床的弹簧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仿佛在梦里攥紧了什么。灰原原本只是下意识地靠近温暖,此刻却被这声梦呓惊得心头一颤,原本轻搭在他臂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她借着床头灯的微光看向他的脸。少年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平日里总是带着点桀骜的下颌线,此刻却因为睡梦中的蹙紧而显得格外脆弱。那句“对不起”说得又轻又急,像根细针,轻轻刺在灰原心上。

她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察觉到他每次挡在她身前时,指尖的微颤;察觉到他给她夹菜时,故意避开自己爱吃的炸猪排;察觉到他练瞬步时,总在她房间窗外的那棵樱花树下多停留半分钟——她书桌的灯光,刚好能照到那个角落。

这些藏在细节里的在意,像春天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爬满了她心里的墙。只是她习惯了沉默,习惯了把情绪藏在镜片后的平静里,直到此刻被他的梦话撞开一道缝隙。

夜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喉结滚动着,像是有更多的话堵在喉咙里。“我知道……我有时候太急了……”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上次在仓库,不该把你拽得那么狠……还有……还有柯南调侃你的时候,我不该直接动手……”

灰原的指尖轻轻拂过他蹙起的眉头,想把那道褶皱抚平。她想起上次仓库混战,他拽着她的手腕穿过浓烟时,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可掌心的温度却烫得惊人;想起柯南拿他们的关系打趣时,他像只炸毛的猫扑上去,拳头挥到半空又硬生生收住,最后只是红着眼圈吼了句“不许乱说”。

这些笨拙的、带着点莽撞的保护,其实她都懂。懂他怕慢一秒就会有危险,懂他怕那些玩笑话会让她难堪,懂他把所有的“想保护”都攥得太紧,紧到自己都觉得是种负担。

“……可是我控制不住啊……”夜一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看到琴酒抓你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你出事了,我怎么办啊……”

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像怕被人听见的秘密。灰原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闷的疼。她忽然想起宫野明美离开那天,也是这样的夜晚,她缩在研究所的角落,听着隔壁房间的哭声,觉得整个世界都空了。可现在,身边少年的梦呓里,藏着的是“要是你出事了,我怎么办”——原来被人这样放在心上,是这种感觉。

她慢慢凑过去,把脸轻轻贴在他的肩膀上。布料上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少年特有的皂角香,意外地让人安心。“我没怪你啊。”她对着他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从来没有。”

夜一似乎在梦里接收到了这声回应,紧绷的肩膀缓缓放松下来,呼吸也渐渐平稳。他翻了个身,下意识地往温暖的地方靠了靠,手臂轻轻环住了灰原的腰,像只找到港湾的小兽。

灰原没有动。窗外的月光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很亮,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色的光带,刚好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她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沉稳而有力,像擂鼓一样,敲在她的耳膜上。

她想起第一次在帝丹小学见到他的样子。那时他刚转来,背着比自己还大的书包,站在讲台上介绍自己,声音洪亮得像要把屋顶掀翻。柯南偷偷跟她说:“这小子是工藤家的亲戚,性子野得很。”她当时只淡淡瞥了一眼,没放在心上。

谁能想到呢?这个“性子野”的少年,会把所有的温柔都藏在笨拙的保护里。会记得她不爱吃葱,每次便当里的葱都挑得干干净净;会在她看期刊时,悄悄把台灯往她那边挪半寸;会在组织的人出现时,明明自己也在发抖,却还是把她死死护在身后。

夜一又开始说梦话了,这次的声音很轻,像叹息:“灰原姐姐……别离开我……”

灰原闭上眼,嘴角轻轻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不离开。”她在心里回答,“就在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头灯的光晕渐渐模糊。灰原的意识也开始昏沉,她能感觉到夜一的呼吸拂过她的发顶,带着均匀的节奏。这大概是她离开组织后,睡得最踏实的一晚——没有噩梦,没有警报声,只有身边温热的体温和安稳的心跳。

第二天早上,柯南是被一阵香味弄醒的。他揉着眼睛走出书房,看见阿笠博士正在厨房煎蛋,而在灰原的房间里,灰原和夜一还靠在一起睡着。

夜一的头歪在灰原的肩膀上,嘴角还带着点可疑的口水印;灰原的头抵着他的发顶,手里还攥着他的衣角,像是怕他跑掉。晨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们身上,把两人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温馨得让人不忍打扰。

柯南蹑手蹑脚地拿起手机,“咔嚓”拍了张照,然后凑到阿笠博士身边,小声说:“博士,你看他们。”

阿笠博士探出头看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这两个孩子啊……”他把煎好的蛋盛进盘子,“别叫醒他们,让他们多睡会儿吧。”

柯南点点头,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灰原房间床上的两人。夜一似乎在梦里又说了什么,灰原的睫毛颤了颤,把他的衣角攥得更紧了。

他忽然想起夜一昨天练拳时说的话:“保护人哪需要那么多理由?就是不想让她受委屈呗。”当时觉得这话说得太孩子气,现在看着晨光里交握的手,才忽然明白——有些感情,本来就不需要复杂的道理,像向日葵追着太阳,像星星绕着月亮,是自然而然的本能。

厨房里的煎蛋香气越来越浓,窗外传来了早班车的鸣笛声。灰原先醒了,她动了动肩膀,才发现夜一还没醒,口水已经在她的制服外套上洇出了一小块湿痕。

她刚想叫醒他,就听见他迷迷糊糊地嘟囔:“灰原姐姐……蛋……给你吃……”

灰原忍不住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醒了,再睡就迟到了。”

夜一猛地睁开眼,对上她带着笑意的目光,先是愣了两秒,然后猛地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擦着她肩膀上的口水印,脸涨得通红:“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没事。”灰原站起身,拍了拍外套上的褶皱,“快去洗漱,博士做了煎蛋。”

夜一还在结巴:“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流口水的……”

“知道了。”灰原转身往洗手间走,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点浅浅的笑意,“还有,梦话我听到了。”

夜一的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看着灰原走进洗手间的背影,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脑子里乱糟糟的——她说听到了,是听到哪句了?是那句“最爱的灰原姐姐”吗?还是那句“原谅我”?

柯南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哎哟喂,某人昨晚不仅流口水,还说梦话告白了?可以啊夜一,够勇敢的。”

“你闭嘴!”夜一抓起沙发上的靠垫就朝他扔过去,却被柯南灵活地躲开。

阿笠博士端着早餐出来,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快吃饭吧,不然真的要迟到了。”

餐桌上,夜一还是不敢看灰原,只顾着埋头扒饭,煎蛋的边都被他戳烂了。灰原却像没事人一样,平静地喝着牛奶,偶尔还会夹一块培根放到他碗里。

“多吃点。”她说,“今天有体育课,消耗大。”

夜一的脸又红了,低着头“嗯”了一声,却把那块培根吃得干干净净。

柯南看着这一幕,偷偷给阿笠博士使了个眼色。博士回了他一个了然的笑——有些话,就算不说出口,也已经像煎蛋的香味一样,弥漫在空气里了。

到了学校,少年侦探团的其他人早就等在教室门口。步美举着刚摘的小雏菊,笑着跑过来:“小哀姐姐,夜一,你们看!这是我早上在花坛里摘的,送给你们!”

夜一接过雏菊,下意识地递给灰原。灰原接过来,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温柔:“谢谢步美,很香。”

光彦推了推眼镜:“对了,今天放学后要不要去公园探险?我昨天发现了一个新的树洞,里面好像有小动物!”

“好啊好啊!”元太立刻举手赞成,“说不定是兔子!”

柯南挑眉看向夜一:“某人要不要去?还是说,想留下来给灰原姐姐送笔记?”

夜一瞪了他一眼,却转头问灰原:“你想去吗?”

灰原想了想:“可以去看看,不过要早点回来,我晚上要整理实验数据。”

“没问题!”夜一立刻应道,像是生怕她反悔,“保证五点前回来!”

阳光下,他的笑容灿烂得像朵向日葵,手里还攥着那束小雏菊,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灰原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那些藏在梦话里的“对不起”和“我爱你”,其实早就不需要回答了。

就像此刻吹过走廊的风,带着樱花的香;就像他每次看向她时,眼里藏不住的光;就像这束小雏菊,安静地开在晨光里,却比任何语言都要明白。

放学去公园的路上,夜一始终走在灰原身边,手里的雏菊被他小心翼翼地护着,生怕被风吹坏了。灰原偶尔会侧头跟他说句话,他就立刻停下脚步,认真地听着,像在接收什么重要的指令。

柯南在后面看得直摇头:“啧啧,这没出息的样子,跟某人爸爸一个德行。”

光彦好奇地问:“柯南,你说谁啊?”

“没谁。”柯南笑着摆手,心里却想:工藤家的男人,果然都栽在姓宫野的姑娘手里了。

树洞里并没有兔子,只有几只躲雨的麻雀。但大家还是玩得很开心,元太找到了一根超长的树枝,光彦给麻雀拍了照片,步美用树叶编了个小篮子。

夜一则大部分时间都在给灰原递水、擦汗,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垫在草地上坐。

“你不热吗?”灰原问他。

“不热!”夜一立刻摇头,尽管额头上全是汗,“我火力旺!”

灰原没再说话,只是把外套往他那边拉了拉,让他也能坐一点。夜一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悄悄往她那边挪了挪,肩膀几乎要碰到一起。

夕阳西下时,他们准备回家。夜一忽然想起什么,把那束小雏菊拿出来,笨拙地插进灰原的头发里。“这样好看。”他说,脸颊红得像天边的晚霞。

灰原没有拿下来,只是抬手轻轻按住花瓣,防止它掉下来。“谢谢。”她说。

柯南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行了啊你们,旁边还有三个单身狗呢。”

步美却拍手笑道:“小哀姐姐戴花好漂亮!夜一好会送礼物!”

回去的路上,夜一始终走在灰原身侧,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脚步轻快得像踩着弹簧。灰原偶尔侧头,能看见他耳尖的红,和自己发间那朵摇曳的小雏菊。

她忽然想起他昨晚的梦话,想起他说“对不起,我太想保护你了”。其实她想说,被这样笨拙地、认真地保护着,一点也不觉得是负担。

就像这朵小雏菊,就算明天会凋谢,此刻开在发间的香,也已经足够让人记很久了。而身边这个总是脸红、总是冲动、总是把“保护你”挂在嘴边的少年,大概就是命运送给她的,最温暖的礼物吧。

走到阿笠博士家门口,夜一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灰原:“灰原姐姐,昨晚的梦话……”

灰原打断他,轻轻笑了笑:“嗯,我听到了。”她抬手,把那朵小雏菊从头发上拿下来,放进他手心,“这个还你。”

夜一愣了愣,以为她要拒绝,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

却听见她继续说:“下次,醒着的时候再说一次吧。”

夜一猛地抬头,眼里的光又亮了起来,比星星还亮。他攥紧手里的小雏菊,用力点头:“好!”

灰原转身走进了阿笠博士家,嘴角却忍不住一直上扬。身后,夜一还站在原地,攥着那朵小雏菊,像攥着全世界的光。

月光升起时,灰原坐在书桌前整理数据,忽然发现窗台上多了一样东西——那朵小雏菊,被插在一个小小的牛奶瓶里,正对着她的书桌,在月光下安静地开着。

她笑了笑,拿起笔,在实验报告的末尾,轻轻画了一个小小的向日葵。

有些话,不用急着说。有些温柔,会像花一样,慢慢开。而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一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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