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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利侦探事务所的玻璃门被推开时,风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毛利小五郎正趴在办公桌上打盹,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在报纸上洇出一小片湿痕。柯南捧着一本推理小说坐在沙发上,小兰则在厨房洗水果,听到动静探出头来。

门口站着的女人穿着一身素雅的和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憔悴。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白色的手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看到毛利小五郎时,眼睛里瞬间泛起水光。

“您是……毛利小五郎先生吗?”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像是秋风里的枯叶。

毛利小五郎猛地惊醒,看到来人立刻挺直了背脊,摆出招牌式的自信笑容:“正是在下!这位夫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案子?放心交给我名侦探毛利小五郎,保证药到病除!”

女人被他夸张的语气弄得愣了愣,随即深吸一口气,微微鞠躬:“我是九十九元康的妻子,九十九文乃。我丈夫一个星期前被警方认定为自杀,但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自杀呢?”

“九十九元康?”小兰端着水果盘从厨房出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是不是那个着名的魔术师?”

“是的。”文乃点头,眼眶更红了,“他是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去世的,警方说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桌上还有一封遗书,所以判定为自杀。可我丈夫前一天还在跟我讨论下个月的演出计划,怎么会突然自杀……”她的声音哽咽起来,手帕捂在嘴边,肩膀微微耸动。

柯南放下书,目光落在文乃身上。九十九元康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魔术师,以手法华丽、机关精妙着称,尤其擅长“消失的密室”系列魔术,据说从未被人破解过。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死于非命,现场想必也布下了精妙的陷阱。

“夫人,您先别急。”毛利小五郎摆出严肃的表情,虽然眼神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能不能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文乃稳定了情绪,缓缓开口:“那天早上我去叫他吃早餐,发现工作室的门从里面反锁了。我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应,就让管家撬开了锁。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倒在地上,手里还握着一个装着毒药的小瓶子,桌上有张写着‘我累了’的便签……”她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遗书是手写的吗?”柯南突然开口,声音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文乃愣了一下,看向这个戴着眼镜的小男孩:“警方说笔迹确实是我丈夫的。”

“现场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比如不该出现的东西,或者本应存在的东西不见了?”柯南追问。

“这……”文乃皱起眉,努力回忆,“好像没有……不过他的魔术道具都放得很整齐,只有桌上的扑克牌乱乱地堆着,还有电话被一张黑桃A遮住了,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弄的。”

“扑克牌?黑桃A?”毛利小五郎摸着下巴,故作深沉,“听起来像是某种死前留言啊!夫人,我们现在就去现场看看!”

半小时后,毛利小五郎的车停在九十九家别墅门口。这是一栋西式风格的建筑,院子里种着修剪整齐的灌木,门口的石雕喷泉正在喷涌,阳光洒在水花上,折射出细碎的彩虹。但这明媚的景象却挡不住屋内的压抑,管家领着他们走进客厅时,空气里仿佛还弥漫着悲伤的气息。

“先生的工作室在二楼最里面。”管家的声音低沉,眼眶红红的,“警方取证后就一直锁着,除了夫人,没人进去过。”

文乃拿出钥匙打开工作室的门,一股淡淡的灰尘味扑面而来。房间很大,一侧靠墙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魔术道具——彩色的丝巾、银色的手铐、装着鸽子的笼子,还有几个半人高的镜子。正中央是一张宽大的橡木桌,上面放着砚台、毛笔,还有一叠未完成的魔术设计图。

柯南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门锁是老式的插销锁,插销上没有明显的撬动痕迹,符合“从内部反锁”的说法。桌角放着一个空了的小药瓶,标签已经被撕掉,旁边压着那张写着“我累了”的便签,字迹潦草,确实像是情绪激动时所写。

“你们看,”文乃指着桌面,“这些扑克牌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当时就这么散着,黑桃A正好遮住了电话的按键。”

桌上散落着十几张扑克牌,有红桃也有方块,唯有那张黑桃A被单独放在电话上,牌面朝上,仿佛在刻意强调什么。柯南凑近看了看,发现黑桃A的边缘有些微微的卷曲,像是被人反复捏过。

“电话上有什么特别的吗?”柯南踮起脚尖,假装好奇地拨弄着电话按键。

“警方查过通话记录,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木之下先生的。”管家在一旁解释,“木之下吉郎先生是先生最得意的徒弟,那天下午还来过这里,说是讨论演出的事。”

“木之下吉郎?”毛利小五郎摸着下巴,“他有没有可能和九十九先生的死有关?”

“不可能!”文乃立刻摇头,“小吉郎是先生一手带大的,先生待他像亲生儿子一样,他怎么会害先生呢?”

柯南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桌角的砚台上。砚台里的墨已经干了,但边缘还沾着一点未干的墨渍,像是有人用过之后没来得及清理。他又看向墙上的时钟,指针停留在下午三点十分——这应该是九十九元康死亡的时间,因为机械钟需要每天上弦,停了之后就不会再走。

“夫人,九十九先生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柯南问,“比如和人吵架,或者情绪低落?”

文乃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他上个月刚完成一个新魔术的设计,高兴得像个孩子,还说要在明年的巡演上首演……对了,他说那个魔术需要小吉郎配合,为此还跟小吉郎争执过几句,不过很快就和好了。”

“争执?”柯南追问,“您知道他们争执什么吗?”

“具体不清楚,”文乃叹了口气,“好像是关于魔术的核心手法,先生坚持要用传统机关,小吉郎却说可以用更现代的技术代替,两人吵得有点凶,不过第二天就没事了。”

柯南点点头,视线又回到那些扑克牌上。他拿起黑桃A,对着光线看了看,发现背面有几个非常浅的指印,像是用指甲刻出来的。他又把其他扑克牌一张张翻看,突然注意到其中一张红桃K的角落,有一个淡淡的墨水印记,像是数字“7”。

“管家先生,”柯南看向管家,“木之下吉郎先生今天在吗?”

“应该在他自己的房间,”管家回答,“先生去世后,他就一直住在别墅里,说是要帮夫人处理后事。”

“我们能去见见他吗?”

木之下吉郎的房间在一楼,布置得很简单,墙上贴满了九十九元康的演出海报,书桌上放着几本魔术理论书,还有一个未完成的机关模型。看到毛利小五郎一行人进来,他立刻站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伤。

“毛利先生,您来是为了老师的事吗?”他的声音低沉,眼眶微红,“警方不是已经认定是自杀了吗?”

“夫人不这么认为。”毛利小五郎开门见山,“我们来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对了,你最后一次见你老师是什么时候?”

“就是他去世那天下午,”木之下吉郎低下头,手指捏着衣角,“我来跟他讨论演出的事,因为意见不合吵了一架,我……我当时说的话可能太重了,现在想想真后悔……”他的声音哽咽起来,像是充满了自责。

柯南注意到他右手的食指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的,还没完全愈合。他的目光扫过书桌,看到一个打开的颜料盒,里面的黑色颜料少了很多,旁边还有一支细小的画笔。

“木之下先生,你会画画吗?”柯南突然问。

木之下吉郎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会一点,魔术道具有时候需要自己上色。怎么了?”

“没什么,”柯南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只是觉得你的模型做得好棒,像真的一样。”

木之下吉郎勉强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回到工作室,柯南假装玩耍,在房间里跑来跑去,目光却像雷达一样扫描着每个角落。他注意到墙角的垃圾桶里有一张被撕碎的纸,赶紧趁人不注意捡起来,拼在一起后发现是一张购物小票,上面写着“氯化钾,500克”,购买日期正是九十九元康去世的前一天。

“氯化钾是常见的毒药啊……”柯南摸着下巴,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又看向墙上的镜子,突然发现其中一面镜子的角度有点奇怪,似乎被人动过。他搬来一把椅子站上去,果然在镜子后面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录音笔。

按下播放键,里面传来两个男人的争吵声,正是九十九元康和木之下吉郎。

“这个魔术的核心手法绝对不能改!这是我花了三年才想出来的!”九十九元康的声音带着愤怒。

“老师,现在的观众更喜欢高科技!您那套早就过时了!”木之下吉郎的声音充满了不屑,“而且这个手法明明是我先想到的,您凭什么说是您的?”

“你别忘了是谁把你从孤儿院带出来的!是谁教你魔术的!”

“那又怎么样?我为您做牛做马这么多年,早就还清了!这个魔术我一定要用自己的名字发布,这是属于我的荣耀!”

录音到这里突然中断,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柯南跳下椅子,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走到桌前,拿起那张黑桃A,又看了看电话,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跑到毛利小五郎身边,用麻醉针射中了他的脖子。

毛利小五郎晃了晃,靠在书架上闭上了眼睛。柯南躲到书桌后面,用变声蝴蝶结模仿他的声音:“各位,我已经知道真相了!九十九元康先生根本不是自杀,而是被人谋杀的!凶手就是你——木之下吉郎!”

文乃和管家都惊呆了,木之下吉郎脸色一白,强作镇定:“毛利先生,您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害老师?”

“你当然可能,”柯南的声音透过变声蝴蝶结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因为你和九十九先生因为魔术手法的归属权起了争执,你想独吞这个魔术,所以痛下杀手。”

“证据呢?”木之下吉郎低吼道,“警方都认定是自杀了!”

“证据就在这张黑桃A上。”柯南说,“九十九先生是个魔术师,他习惯用暗号传递信息。黑桃A在扑克牌里代表‘死亡’,但它遮住的电话按键,其实是另一个线索。电话上被遮住的数字是‘7’,而黑桃A的英文是‘Ace of Spades’,缩写是‘AoS’,在日语里发音和‘青’相近,而你的名字‘吉郎’里,‘吉’的发音和‘7’相同。”

木之下吉郎的额头渗出冷汗,嘴唇微微颤抖:“这只是巧合……”

“巧合?”柯南冷笑一声,“那垃圾桶里的购物小票怎么解释?你在他去世前一天买了氯化钾,正好是他体内检测出的毒药成分。还有镜子后面的录音笔,记录了你和他的争吵,你说要抢走他的魔术,不是吗?”

“至于那封遗书,”柯南继续说道,“虽然笔迹很像,但砚台里的墨渍暴露了真相。九十九先生惯用的是松烟墨,而遗书上的墨却是油烟墨,颜色更深。你右手食指上的伤口,就是模仿他笔迹时被笔尖划破的吧?还有那些扑克牌,红桃K上的‘7’,也是他留给我们的最后线索。”

木之下吉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是他逼我的……他明明答应过我,这个魔术让我独立完成,却突然反悔,说要收归自己名下……我为这个魔术付出了多少心血,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的声音从呜咽变成嚎啕大哭,像是积压了多年的委屈终于爆发出来。文乃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悲伤。管家默默地低下头,泪水滴落在地板上。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工作室,落在那些冰冷的魔术道具上,折射出刺眼的光。曾经象征着奇迹与欢乐的地方,此刻却只剩下背叛与死亡的冰冷余烬。

解决了九十九元康的案子,毛利侦探事务所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小兰把洗好的照片摊在桌上,正一张张往影集里贴。柯南凑过去看,发现都是小时候的照片——有小兰穿着幼儿园制服的,有毛利小五郎抱着奖杯傻笑的,还有几张是工藤新一的。

“你看新一小时候,是不是很可爱?”小兰拿起一张照片,上面的小男孩穿着蓝色的背带裤,嘴角沾着蛋糕奶油,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柯南的脸颊有点发烫,伸手想去拿照片,却被小兰按住了手。她突然皱起眉,把照片和柯南的脸反复对比,眼睛越睁越大。

“奇怪,”小兰喃喃自语,“柯南,你跟新一小时候长得好像啊……尤其是眼睛和嘴巴,简直一模一样。”

柯南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照片:“是吗?可能只是巧合吧,很多小孩子长得都很像啊。”

“可是……”小兰的目光依旧在他脸上打转,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你不仅长得像,连喜欢推理、爱逞强的样子都跟新一一模一样……”

柯南的后背渗出冷汗,正想找个借口溜掉,却被小兰一把抓住手腕:“柯南,你跟我来个地方。”

“去哪里啊,小兰姐姐?”柯南的声音带着紧张。

“去了你就知道了。”小兰的表情很严肃,拉着他就往外走。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到工藤家别墅门口。夕阳的余晖洒在白色的围墙上,给爬满藤蔓的铁门镀上了一层金边。小兰站在门口,看着那扇熟悉的大门,又回头看了看柯南,眼神里的怀疑更深了。

“新一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小兰轻声说,“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柯南的心跳得飞快,正想找借口拒绝,别墅的门却突然打开了。工藤夜一穿着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手里拿着一个篮球,看到门口的两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笑容。

“小兰姐姐?你怎么来了?”他的目光在柯南身上转了一圈,立刻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未来嫂子找我哥有事吗?”

“未、未来嫂子?”小兰的脸颊瞬间红了,连忙摆手,“不是的,我只是……”

“我知道了。”夜一走上前,故意上下打量着小兰,眼睛里闪烁着促狭的光,“小兰姐姐这么漂亮,肯定是来找我哥约会的吧?可惜他又跑出去办案了,真是的,放着这么美的女朋友不管,太不像话了。”

他说着,突然凑近柯南,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笨蛋,被怀疑了都不知道,还好我出来了。”

柯南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松了口气。

“谁、谁是他女朋友啊……”小兰的脸更红了,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难道不是吗?”夜一笑得更灿烂了,“我哥可是天天把‘小兰’挂在嘴边,说要等案子结束就跟你告白呢。不过说真的,小兰姐姐,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哥能娶到你,简直是买彩票中了头奖,还是特等奖那种,纯属捡漏了。”

“捡漏?”小兰被他逗笑了,刚才的怀疑也淡了不少,“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哥哥的。”

“本来就是嘛,”夜一摊摊手,“我哥除了会推理,其他的简直一塌糊涂,做饭会烧厨房,洗衣服能把白色变成彩色,也就小兰姐姐你不嫌弃他。”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给柯南使眼色,示意他配合。柯南连忙点头:“对啊对啊,新一哥哥上次还跟我说,能认识小兰姐姐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呢!”

小兰被两人一唱一和说得心花怒放,刚才的疑虑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看着工藤家的别墅,又看了看眼前这两个“弟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啊,真是的。”

就在这时,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门口,有希子戴着墨镜,穿着时髦的连衣裙从车上下来。看到门口的三人,她摘下墨镜,露出了和工藤新一如出一辙的眼睛。

“夜一,柯南,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有希子的目光落在小兰身上,立刻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哎呀,这不是小兰吗?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是不是来找新一啊?”

“伯母好。”小兰连忙鞠躬,脸颊又红了。

“妈,你别乱说。”夜一拉着有希子的胳膊,“小兰姐姐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对了,我们晚上吃什么?”

“吃什么都有,”有希子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又看向柯南,“柯南也留下来吧,我做你最爱吃的柠檬派。”

“可是……”柯南看向小兰。

“没关系,”小兰摆摆手,“我也该回家了,不然爸爸又该担心了。”就在这个时候柠檬派的香气在工藤家别墅的厨房里弥漫,小兰终于还是被有希子挽着胳膊留下了。餐桌旁,夜一正眉飞色舞地给小兰讲学校里的趣事,说到元太为了抢鳗鱼饭和隔壁班男生打赌的糗事,逗得小兰直笑,眼角的余光扫过柯南时,那份怀疑早已被笑声泡软,像块化了的,没了棱角。

柯南扒拉着盘子里的米饭,听着夜一信口胡诌“新一哥哥在国外破案时被大象追”的荒诞故事,忍不住在桌下踹了他一脚。夜一哎哟一声,夸张地捂住腿:“柯南你干嘛?嫉妒我知道哥哥的秘密啊?”

“谁嫉妒了!”柯南梗着脖子反驳,脸颊却有点发烫——夜一编的那些“秘密”里,竟有一半是他小时候真的干过的蠢事,比如把老爸的手稿当废纸折飞机,结果被优作追着打了三条街。

有希子笑着给两人分柠檬派:“好啦好啦,都是一家人,别吵啦。小兰你尝尝这个,是按新一小时候最爱吃的配方做的,他总说我放的糖不够多呢。”

小兰叉起一块派送进嘴里,酸甜的奶油在舌尖化开,眼眶忽然有点发热。她想起小时候每次去工藤家玩,有希子都会端出这样的柠檬派,新一总是抢她盘子里的最后一块,嘴里还嘟囔着“给你留了就是浪费”。

“怎么了?不合口味吗?”有希子关切地问。

“没有,”小兰连忙摇头,擦掉嘴角的奶油,“很好吃,和以前一样好吃。”

夜一突然撞了撞柯南的胳膊,朝他挤了挤眼睛。柯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小兰正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子边缘——那是她想起新一时的习惯性动作。

晚餐结束后,夜一借口送小兰回家,把柯南拽到了院子里。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老长。

“搞定了。”夜一拍了拍柯南的肩膀,“下次再被怀疑,我可不管你了。”

柯南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谁要你管。”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刚才小兰盯着他看时,若不是夜一突然提起“新一哥哥小时候偷喝啤酒醉倒在浴缸里”的糗事,他恐怕真要露馅了。

“对了,”夜一忽然压低声音,“灰原那边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她说博士新做的追踪眼镜出了点问题,让你去看看。”

柯南愣了一下:“她自己不能搞定吗?”

“她说‘某些笨蛋只有在现场才能看出问题’。”夜一学着灰原的语气,把尾音压得平平的,“估计是想你了吧。”

柯南的耳朵腾地红了,转身就往屋里走:“胡说什么!我去收拾东西!”

看着他慌忙的背影,夜一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灰原发来的消息:“让他别磨蹭,我可不想半夜还听博士念叨他的眼镜。”下面还附了张图片,是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小家伙趴在博士的实验台上打盹的样子,步美的小熊玩偶被挤得歪到了地上。

夜一回复:“知道了,带点特产回去?”

灰原几乎是秒回:“不要甜的。”

夜一收起手机,抬头望见二楼的灯光——有希子正站在窗边和小兰说话,月光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银。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有次他半夜发烧,是有希子背着他跑了三公里找医生,回来时优作气得骂她“疯女人”,却在她转身时悄悄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肩上。

“在想什么?”柯南背着书包走出来,镜片在月光下闪了闪。

“想明天带什么特产。”夜一耸耸肩,“薮内家在山梨县,那边的葡萄干什么的应该不错。”

柯南挑眉:“你真要去?”

“妈非拉着我去,说什么老同学聚会,其实就是想炫耀她儿子长得帅。”夜一翻了个白眼,“不过薮内家最近在争遗产,估计热闹得很,你要不要……”

“不去。”柯南干脆地拒绝,“我可不想再被卷入案子里。”

话音刚落,别墅的门突然开了,有希子探出头:“柯南,你今晚就住这里吧,明天跟我们一起去山梨县玩啊,那边的温泉超舒服的!”

柯南刚想摆手,就被夜一拽了一把。夜一凑到他耳边:“薮内家的老爷子是研究古籍的,说不定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柯南的脚步顿住了。他从小就对优作书房里那些泛黄的古籍着迷,尤其是关于江户时代奇案的记载,薮内家作为老牌家族,说不定真有宝贝。

“好吧。”他不情不愿地应了,心里却在嘀咕:最好别出什么事。

事实证明,柯南的预感向来准得让人头疼。

次日清晨,黑色的保时捷平稳地行驶在山梨县的山道上。有希子戴着墨镜,哼着昭和年代的老歌,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后座——柯南正捧着本从优作书架上翻来的《江户奇案录》看得入迷,夜一则在摆弄相机,镜头对着窗外掠过的红叶。

“薮内家的老宅可有年头了,”有希子转动方向盘,“我和义房先生是大学同学,他那时候就整天抱着本线装书看,说要把家里的古籍都整理出来。对了,他弟弟保先生小时候总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像个小尾巴似的,现在估计也老了吧。”

车子拐过一个弯,一座古朴的和式宅院出现在视野里。黑色的木门上挂着“薮内”的牌匾,漆皮有些剥落,门柱上爬满了常春藤。管家早已等在门口,躬身将他们迎了进去。

庭院里铺着白色的鹅卵石,几株枫树正红得热烈,落叶被风吹得在地上打旋。正屋的拉门敞开着,里面传来隐约的争执声,像被什么东西闷住的雷声。

“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夜一低声说,举起相机假装拍风景,镜头却对准了正屋门口。

有希子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拢了拢风衣:“进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劝劝。”

拉门被拉开时,争执声骤然清晰起来。屋里坐着五个人,气氛像块浸了水的海绵,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主位上的老者面色铁青,手里攥着拐杖,正是薮内家的当主薮内义房。他对面坐着个穿和服的女人,眉眼间带着愁苦,是义房的妻子春菜。

左手边的榻榻米上,一个瘦高个男人正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他是义房的弟弟薮内保,西装袖口沾着点泥渍,像是刚从外面回来。对面的年轻女孩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是义房的外甥女夏江,她父亲早逝,一直住在薮内家。角落里还坐着个戴眼镜的男人,是律师仓石,正拿着笔记本飞快地记录着。

“爸!这房子本来就该有我一半!”薮内保猛地拍了下桌子,茶杯里的水溅出来,“当年要不是我去东京打工挣钱,你能把老宅翻修起来?现在说什么都要给夏江,她一个外姓人凭什么!”

“保!”义房的拐杖重重地敲在地板上,“夏江的父亲是为了救我才死的,我答应过他要照顾好夏江!这房子给她,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薮内保冷笑,“大哥你就是老糊涂了!她一个丫头片子,迟早要嫁人,到时候房子还不是成了外人的?我可是薮内家的亲弟弟!”

春菜叹了口气,想劝什么,却被义房挥手制止了。夏江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二舅,我不要房子,我只要能留在爷爷身边……”

“你少装好人!”薮内保瞪着她,“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够了!”有希子适时开口,拉着夜一和柯南走进来,“义房同学,好久不见,你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义房看到有希子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惊讶的表情:“有希子?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老同学啊。”有希子笑眯眯地坐下,仿佛没听见刚才的争执,“这位是我小儿子夜一,这个是……朋友家的孩子柯南。”

仓石推了推眼镜,不动声色地把笔记本合上了。薮内保的目光在夜一和柯南身上扫了一圈,带着审视,像在评估什么。夏江却悄悄松了口气,给他们倒了茶,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义房的脸色缓和了些,和有希子聊起大学时的往事,说到有次全班去海边写生,有希子把优作画成了章鱼,引得大家笑了半天。春菜也跟着笑,眼角的皱纹里却藏着挥不去的愁绪。

柯南捧着茶杯,目光却在屋里转了一圈。墙上挂着幅古画,画的是薮内家的老宅,角落有个不起眼的落款,像是很久前的笔迹。墙角的博古架上摆着些古籍,其中一本《万叶集》的封皮缺了个角,旁边放着个青铜香炉,炉底积着薄薄的灰,看来常有人用。

“义房先生喜欢古籍?”柯南突然问,声音稚嫩,却正好打断了薮内保想再次挑起争端的话头。

义房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眼里有了点光彩:“是啊,从小就喜欢。这些都是我父亲传下来的,尤其是那本《万叶集》,是江户时期的刻本呢。”

“那一定很值钱吧?”柯南歪着头,像是好奇。

这话一出,薮内保的眼睛亮了一下,仓石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夏江却皱起眉:“柯南君,爷爷的书不是用来看值多少钱的。”

“小孩子不懂事,别介意啊。”有希子笑着打圆场,给柯南使了个眼色。

柯南没再说话,心里却记下了——薮内保刚才的反应,像是对这些古籍的价值早有了解。而仓石,他的目光在博古架上停留的时间,比在人身上还长。

晚餐时的气氛依旧微妙。薮内保喝了不少酒,嘴里嘟囔着“家产不能落外人手里”,义房装作没听见,只是频频给夏江夹菜。春菜端上最后一道汤时,手滑了一下,汤洒在了薮内保的裤子上,引得他又是一阵骂骂咧咧。

饭后,仓石拿出遗嘱的草稿,说要明天正式签署。义房让春菜把他的印章拿来,春菜去了很久才回来,脸色有些苍白:“印章好像不见了,我再找找。”

“不用了。”义房摆摆手,“明天再说吧。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他拄着拐杖站起来,脚步有些蹒跚,夏江连忙上前扶他,却被他推开了,“我自己能行。”

义房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是间带套间的和室,据说里面有个小书房,他每天晚上都会在那里待到深夜。春菜说去给他泡杯热茶,却被义房拒绝了:“不用,我想一个人静静。”

拉门被关上的瞬间,柯南注意到门闩并没有落下——义房似乎习惯留条缝。薮内保哼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仓石收拾好文件,说要去附近的旅馆住,明天一早再来。夏江帮着春菜收拾碗筷,两人低声说着什么,春菜的眼圈红红的。

夜一拉着柯南溜到院子里。月光透过枫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有点不对劲。”夜一压低声音,“刚才我去洗手间,路过义房先生的房间,听到里面有翻东西的声音,像是在找什么。”

柯南点头:“春菜太太的反应也很奇怪,找印章找了那么久,回来时袖口沾着点木屑,像是从什么旧箱子上刮下来的。”

“还有薮内保,”夜一补充道,“他房间的窗户正对着义房先生的后窗,刚才我看到他在窗台抽烟,眼睛一直盯着那边。”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走廊传来春菜的惊叫声。他们连忙跑回去,只见春菜瘫坐在义房的房门口,手指着里面,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夏江和刚准备出门的薮内保也跑了过来。薮内保推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只有书桌上的台灯亮着。义房趴在书桌前,一动不动,背上插着一把短刀,鲜血浸透了他的和服,在榻榻米上积成一滩深色的水洼。

“爸!”薮内保惊叫着冲过去,却被夜一一把拉住。

“别碰任何东西!”夜一的声音异常冷静,“柯南,去叫警察!”

柯南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跑,心里却沉了下去——他刚才明明看到门没闩,现在却发现门闩是从里面扣上的,门缝里还夹着根细细的线,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的痕迹。

警察赶来时,屋里已经被封锁了。目暮警官皱着眉听众人叙述,额头上的皱纹拧成了疙瘩:“也就是说,最后见到义房先生的是春菜太太,当时是晚上八点,之后大家各自回房,九点半左右春菜太太发现门打不开,叫人来的时候,门是从里面反锁的?”

众人点头。仓石也被警察叫了回来,他站在门口,脸色凝重:“我离开时大概八点半,当时还看到义房先生房间的灯亮着,没听到什么异常动静。”

“房间里没有其他出口吗?”目暮警官问。

春菜摇摇头,声音发颤:“只有这扇门和一个小窗户,窗户是从里面锁死的,还钉着木板,早就打不开了。”

柯南蹲在门后,假装系鞋带,目光落在门闩上。门闩是老式的木插销,上面沾着点白色的粉末,闻起来有淡淡的消毒水味。他又看向书桌,台灯旁边放着个空了的茶杯,杯底有圈水渍,边缘结着点冰碴——现在是初秋,屋里没开空调,怎么会有冰?

“义房先生今晚吃了什么?”柯南突然问春菜。

春菜愣了一下:“就喝了点粥,他最近胃口不好……对了,他说书房里的暖炉不太热,让我烧了壶热水给他,放在门口的石阶上了。”

“热水呢?”

“我刚才过来时还看到,壶是空的,应该是他自己拿进去了。”

柯南跑到门口的石阶旁,拿起那个空水壶,壶底有圈黑色的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他又绕到房子后面,果然看到义房房间的后窗钉着木板,木板上有个小小的缝隙,像是被人动过,缝隙里卡着根细麻绳,一端已经断了,上面沾着点湿泥。

“目暮警官,”柯南跑到目暮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你看那个窗户!”

目暮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皱起眉:“让鉴识课的人去看看!”

鉴识人员很快在窗户的木板缝隙里发现了更多的麻绳纤维,还在窗外的泥土里找到几个模糊的脚印,尺码和薮内保的鞋子完全吻合。

“薮内保先生,”目暮转向瘦高个男人,“你今晚有没有靠近过这扇窗户?”

薮内保脸色一白,连连摆手:“没有!我一直在房间里喝酒,不信你们问……”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没人能为他作证。

夏江突然开口:“我九点左右去厨房倒水,看到二舅从后院那边回来,身上沾着草屑。”

“你胡说!”薮内保怒吼道,“你想嫁祸给我!”

“都别吵了!”目暮沉声说,“鉴识课在门闩上发现了冰块的痕迹,还有这根麻绳——凶手应该是用了冰块和绳子制造了密室!”

柯南在一旁补充,用孩童的语气说出自己的推测:“是不是把绳子系在门闩上,然后从窗户缝隙拉出去,等冰块融化,门闩就自己扣上了?就像我们玩的机关游戏!”

目暮眼睛一亮:“对!就是这样!凶手先在屋里杀害了义房先生,然后用绳子绕过门闩,一端系在冰块上固定,另一端从窗户缝隙拉出去,关上门后,在外面拉动绳子,让门闩暂时卡在半空中,等冰块慢慢融化,绳子松弛,门闩就会落下,形成密室!水壶里的水应该就是用来制造冰块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薮内保身上。他的额头上渗出冷汗,嘴唇哆嗦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那你房间里的麻绳是怎么回事?”柯南突然问,“刚才我看到你的垃圾桶里有剪断的麻绳,和窗户上的一模一样呢。”

这话是假的,但薮内保的反应却出卖了他——他薮内保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他慌乱地摆着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看错了!我房间里根本没有麻绳!”

“是吗?”柯南歪着头,一脸天真地盯着他,“可我明明看到了呀,就在垃圾桶最上面,还缠着点泥土呢,跟后窗缝隙里的一模一样。”

夜一在一旁适时补充:“警察先生,要不要去薮内保先生的房间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目暮警官立刻挥手:“去两个人,搜查薮内保的房间!”

薮内保的瞳孔骤然收缩,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榻榻米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夏江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圈更红了,却咬着唇没再说话。春菜轻轻叹了口气,别过脸看向窗外,枫叶的影子在她脸上晃来晃去,看不真切表情。

没过多久,搜查的警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卷用报纸包着的麻绳,还有一把沾着泥土的剪刀。“目暮警官,在薮内保先生的衣柜最下面找到了这个,麻绳的纤维和后窗缝隙里的完全吻合,剪刀上还有新鲜的剪断痕迹。”

证据确凿,薮内保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猛地蹲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发出像困兽一样的呜咽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本放在博古架上的《万叶集》,声音嘶哑地说:“都是那本破书……都是它害的!”

“你说什么?”目暮警官追问。

薮内保的情绪彻底失控了,他指着义房的尸体,又指着夏江,语无伦次地嘶吼着:“我哥早就不是人了!他心里只有那个死鬼姐夫的女儿,还有那些发霉的破书!这房子、这些古籍,本来就该有我一份!”

“当年我在东京打零工,累死累活挣钱给他翻修老宅,他怎么说的?他说‘保啊,等以后老宅归你一半’!现在呢?他要把所有东西都给这个外姓丫头!”他猛地站起来,冲向博古架,想把那本《万叶集》摔在地上,却被夜一一把按住了。

“你疯了!”夜一的声音冰冷,“义房先生已经被你害死了,你还要毁了他珍视的东西?”

薮内保被他按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挣扎着,眼泪混合着鼻涕流了一脸:“凭什么?我也是薮内家的人!我为这个家做了那么多,凭什么什么都得不到?”

春菜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保,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偷偷把父亲留下的字画拿去卖掉,还在外面欠了一屁股赌债,义房都替你还上了。他不让我告诉你,是怕你觉得难堪……”

“你胡说!”薮内保吼道,“他那是假好心!他就是想看着我一辈子抬不起头!”

“够了。”夏江突然站起来,走到薮内保面前,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种淡淡的疲惫,“二舅,爷爷从来没说过要把所有东西都给我,他说等我结婚了,就把老宅分一半给你,还说要把那本《万叶集》送给你当念想,因为你小时候总缠着他讲书里的故事……”

薮内保愣住了,像是没听懂她的话,喃喃道:“他……他真的这么说过?”

夏江点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昨天晚上,爷爷还跟我说这些,他说知道你最近手头紧,想把古籍库里的几幅画卖掉,帮你还债……”

真相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了薮内保最后的伪装。他瘫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发出压抑的哭声,哭声里充满了悔恨和绝望。所有人都沉默着,房间里只剩下他的呜咽声,还有窗外风吹过枫叶的沙沙声。

目暮警官挥了挥手,示意部下把薮内保带走。薮内保被拉起来时,回头看了一眼义房的尸体,又看了看那本《万叶集》,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任由警察把他带了出去。

仓石律师推了推眼镜,看着眼前的一切,轻轻叹了口气:“义房先生要是知道会这样,恐怕……”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拿起桌上的遗嘱草稿,小心翼翼地收进公文包。

春菜走到义房的书桌前,伸出手想合上他圆睁的眼睛,手指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最终只是拿起桌上的一个小相框——里面是年轻时的义房和夏江的父亲,两人勾着肩笑的样子,背景是盛开的樱花。

“都过去了。”春菜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相框里的人说。

柯南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走到博古架前,看着那本《万叶集》,封皮上的磨损痕迹记录着岁月的痕迹,仿佛能看到义房先生捧着它阅读的样子。夜一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该回去了。”

柯南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充满了悲伤的房间,跟着夜一和有希子走出了薮内家的老宅。

山梨县的夜色很浓,星星在天上眨着眼睛,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枫叶的味道。有希子没再像来时那样哼歌,只是安静地开着车,偶尔从后视镜里看看后座的两个孩子。

“妈,”夜一突然开口,“你早就知道薮内家在争遗产吗?”

有希子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上个月同学会的时候,就听说了。义房跟我打电话,说保欠了赌债,总来家里闹,他想把东西都留给夏江,又怕对不起弟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当年在学校,义房是最老实的一个,总被人欺负,还是保替他出头呢……”

车里又安静下来。柯南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掠过的树影,心里想着薮内保最后那个眼神——悔恨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或许他到最后都不敢相信,自己会为了那些身外之物,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哥哥。

回到工藤家别墅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有希子把柯南安顿在客房,又给夜一整理好了床铺,自己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夜一出来喝水时,看到她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大学时的有希子、义房和薮内保,三个人站在樱花树下,笑得一脸灿烂。

“睡不着?”夜一递过去一杯温水。

有希子接过水杯,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总觉得像做梦一样。那时候保还那么小,总跟在我们后面叫‘姐姐’,义房就会板着脸说‘保,要叫有希子学姐’……”她笑了笑,眼泪却掉了下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夜一没说话,只是坐在她身边,陪着她看月亮。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个沉默的感叹号。

第二天一早,柯南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打开门,看到夜一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袋子。“醒了?这是山梨县的特产,我给灰原带了点,都是咸口的,没有甜的。”

袋子里装着几包海苔味的米饼,还有一小罐芥末味的鱼干,都是灰原可能会喜欢的口味。柯南接过袋子,点了点头:“谢了。”

“妈已经给毛利侦探事务所打电话了,让他们来接你。”夜一靠在门框上,“估计兰姐姐一会儿就到。”

柯南应了一声,转身去收拾东西。他走到窗边,看到有希子正在院子里打电话,表情有些无奈,似乎在跟电话那头的人吵架。没过多久,有希子挂了电话,走进屋时,脸上带着点怒气,又有点委屈。

“优作那个混蛋!”有希子把手机摔在沙发上,“他说让我赶紧回美国,说我在这里只会添乱!”

夜一和柯南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里的无奈。优作先生总是这样,关心人的方式从来都是硬邦邦的,像块没捂热的石头。

“妈,你别生气了。”夜一劝道,“爸也是担心你。”

“我用他担心?”有希子瞪了他一眼,随即又泄了气,“算了,回去就回去,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好待的了。”她看向柯南,“柯南,等下让夜一送你去车站,兰应该快到了。”

柯南点点头,心里却有点同情有希子——她这次来山梨县,本来是想开开心心地见老同学,没想到却遇到了这样的事,现在还要被优作“勒令”回美国,换谁都会生气吧。

没过多久,小兰的电话打来了,说她已经到了别墅门口。柯南背着书包走出房间,看到有希子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优作发来的信息,嘴角却偷偷勾起了一点笑意——看来那“混蛋”说了什么哄她的话。

“柯南,走吧。”夜一拎着特产袋,和柯南一起走出别墅。

小兰正站在门口的樱花树下,看到他们出来,露出了笑容:“柯南,夜一。”

“兰姐姐。”柯南叫了一声,走到她身边。

夜一把特产袋递给柯南:“别忘了给灰原。”

“知道了。”柯南接过袋子,塞进书包里。

夜一又看向小兰:“兰姐姐,我妈可能要回美国了,她说让我跟你说声抱歉,本来想请你吃顿好的。”

“没关系的。”小兰笑着说,“替我谢谢伯母,下次有机会再聚吧。”

看着柯南和小兰的身影消失在路口,夜一转身回了别墅。有希子正对着镜子涂口红,看到他进来,挑了挑眉:“搞定了?”

“嗯。”夜一点头,“爸什么时候来接你?”

“他说下午的飞机。”有希子对着镜子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甜蜜,“不过他得亲自来接我,不然我才不回去呢。”

夜一翻了个白眼,转身往自己房间走:“你们两口子的事,我可不管。”

回到房间,夜一打开电脑,看到灰原发来的消息:“柯南回去了吗?”

夜一回复:“应该快到了,给你带了特产,记得查收。”

灰原很快回复:“谢了。另外,告诉有希子阿姨,下次别再随便带柯南卷入案子了,他最近黑眼圈重得像熊猫。”

夜一笑了笑,回复:“知道了,某只小猫咪还挺关心人。”

这次,灰原没有秒回。夜一想象着她看到信息时皱眉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树叶洒在书桌上,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一切都像是回到了平静的样子,仿佛昨晚的悲伤和混乱,都只是一场短暂的噩梦。

柯南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时,毛利小五郎正趴在桌上打盹,口水把报纸浸湿了一大片。小兰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柯南,你不在的时候,爸接了个小案子,不过已经解决了,说是帮一家便利店抓了个小偷。”

柯南点点头,走到沙发边坐下,从书包里拿出夜一带的特产,想了想,决定等晚上去找灰原的时候给她。他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天空,突然觉得有点累——薮内家的案子像一块石头,压在心里沉甸甸的。

“柯南,饿不饿?我去给你做三明治。”小兰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好啊,谢谢兰姐姐。”柯南应道,心里暖和了不少。

或许,平静的日子就是这样——有案子带来的阴霾,也有柠檬派的香甜,有争吵和悲伤,也有不经意间的温暖。就像薮内家老宅的枫叶,红得热烈,也落得坦然,最终都会回归大地,等待下一个春天。

而他,还有很多案子要解决,还有很多秘密要守护,还有很多温暖的瞬间,值得去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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