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螳螂状生物的俯冲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前肢的镰刀状肢节在橙色天光下划出刺眼的寒光。冲在最前面的那只直接撞向部落门口的木柱屏障，“咔嚓”一声脆响，碗口粗的“树干”支架竟被拦腰斩断，碎木飞溅中，屏障瞬间塌了一角。
“守住缺口！”林砚嘶吼着扑过去，军刀迎着银灰色的肢节砍去。刀刃与甲壳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火星四溅，那生物吃痛，发出尖锐的嘶鸣，前肢猛地回扫。林砚侧身翻滚躲开，后背擦过地面的碎石，伤口被扯得剧痛，冷汗瞬间浸湿了包扎的兽皮。
卡鲁带着四个年轻族人举着石盾顶了上来，石盾是用之前猎杀的铁甲犀甲壳制成，硬度远超普通木材。“嘭”的一声闷响，第二只生物撞在石盾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前排的族人踉跄着后退两步，卡鲁死死顶住盾柄，手臂青筋暴起。
林砚趁机绕到这只生物的侧面，瞄准它连接翅膀的关节处狠狠刺下。军刀终于穿透了薄弱的甲壳缝隙，绿色的粘稠血液喷溅而出，那生物的翅膀瞬间失去力气，歪歪斜斜地坠落在地，挣扎着用肢节刨抓地面，发出绝望的嘶鸣。
“攻击关节！攻击眼睛！”林砚一边大喊，一边用手势重复动作。他注意到这些生物的甲壳虽硬，但关节处和复眼是明显的弱点——刚才那一刀刺中翅膀关节，直接废掉了它的行动力。
石肤族人们很快领悟了要领。一个叫“拓”的年轻族人，就是昨天被林砚救下的那个，举起石矛狠狠扎向一只生物的复眼。石矛虽不够锋利，却也刺入了半寸，那生物痛得疯狂扭动，前肢胡乱挥舞，不小心砍中了旁边同伴的甲壳，两只生物瞬间陷入混乱的互斗。
“好机会！”林砚快步上前，军刀连续刺向两只生物的关节处。绿色的血液染红了地面，两只生物先后倒地，抽搐着没了动静。
可虫群的数量远超想象。天空中还盘旋着六只，它们似乎吸取了教训，不再贸然冲撞，而是分散开来，寻找防线的薄弱点。其中两只盯上了部落西侧的棚屋，镰刀肢节一挥，兽皮屋顶瞬间被划开巨大的口子，里面传来女人和孩子的尖叫。
“拓！带三个人去西侧！用石盾护住棚屋！”林砚快速下达指令，同时朝着卡鲁喊道，“卡鲁族长，我们守住正门，不能让它们突破！”
卡鲁狠狠点头，举起石斧砍向一只试图从缺口钻进来的生物。石斧虽然没能砍穿甲壳，却逼得那生物后退了半步。林砚趁机补上一刀，刺穿了它的腹部，生物发出最后一声嘶鸣，倒在了血泊中。
西侧很快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拓的呼喊声。林砚分心瞥了一眼，看到拓他们用石盾组成了临时防线，死死挡在棚屋前，但其中一个族人的胳膊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暗红色的血液顺着手臂往下流，却依旧咬着牙不肯后退。
“坚持住！”林砚大喊着，再次斩杀一只冲过来的生物。他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酸，军刀的刀刃上布满了缺口，刚才连续砍在甲壳上，对刀身的损耗极大。战术背心里的压缩饼干早就吃完了，空腹战斗让他的体力消耗得更快，眼前甚至开始出现轻微的发黑。
就在这时，一只生物突然改变了攻击方向，不再攻击防线，而是朝着篝火旁堆放的燃料扑去。那里堆着大量干燥的植物纤维和油脂鳞片，一旦被点燃，整个部落都会陷入火海。
“不好！”林砚心里一紧，想冲过去阻拦已经来不及了。那生物的镰刀肢节已经挥向燃料堆，眼看就要点燃火焰。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石矛突然从斜侧飞来，精准地刺中了生物的复眼。石矛的力道极大，直接将生物钉在了地上。林砚回头一看，是部落里最年长的老族人，他手里还握着另一根石矛，虽然双手颤抖，眼神却异常坚定。
“干得好！”林砚大喊一声，快步上前补刀，彻底解决了这只生物。
老族人对着林砚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天空，嘴里说着什么。林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剩下的三只生物似乎察觉到了危险，不再恋战，盘旋了两圈后，朝着山谷的方向飞去，很快消失在黑暗的天际线。
战斗终于结束了。
部落里一片狼藉。门口的屏障彻底坍塌，地上躺着六具银灰色的生物尸体，绿色的血液和暗红色的人血混在一起，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三个族人受了重伤，其中一个就是胳膊被划伤的年轻人，伤口已经开始发黑肿胀，显然那些生物的肢节上有毒。还有两个族人受了轻伤，正互相包扎伤口。
卡鲁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石斧扔在一旁，手臂上有一道深深的划痕。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受伤的族人，脸上满是疲惫和悲伤。
林砚靠在木柱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的后背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渗透了兽皮包扎，军刀也彻底报废了，刀刃卷得不成样子。但他不敢休息，立刻走到受伤最重的年轻人身边，检查他的伤口。
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发黑，并且在快速扩散，年轻人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眼看就要不行了。林砚皱紧眉头，他知道这是中毒的症状，但手里没有解毒剂，唯一的急救包早就空了。
“卡鲁，有没有能解毒的草药？”林砚抓住卡鲁的胳膊，急切地问道，同时指着年轻人的伤口，做出“中毒”“治疗”的手势。
卡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站起身，对着一个女族人喊了几句。女族人立刻跑进一座棚屋，很快拿着一束紫色的草药跑了出来。卡鲁接过草药，放在石臼里捣成糊状，然后小心翼翼地敷在年轻人的伤口上。
“这样有用吗？”林砚问道，心里充满了担忧。
卡鲁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他指了指年轻人，又指了指天空，说了一串音节。林砚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种毒素很厉害，草药只能暂时延缓扩散，能不能活下来全看运气。
林砚叹了口气，走到其他受伤的族人身边，帮他们重新包扎伤口。他发现这些族人虽然受伤了，但眼神里没有丝毫抱怨，反而充满了感激，看向他的目光也越发敬畏。
处理完伤口，族人们开始清理战场。男人们把银灰色生物的尸体拖到部落外面掩埋，女人们则收拾散落的木柱和兽皮，试图修复被破坏的棚屋。老族人带领几个年轻人，在部落周围撒上了一种带有刺激性气味的粉末，大概是为了驱赶野兽。
林砚没有去帮忙，他走到那具被石矛钉死的生物尸体旁，蹲下身仔细观察。这生物的甲壳确实坚硬如铁，用手指敲上去发出沉闷的金属声，表面有细密的纹路，像是天然形成的装甲。镰刀状的肢节边缘异常锋利，刚才斩断木柱就像切豆腐一样轻松。
他用断刀撬开生物的头部，里面没有大脑，只有一团类似神经纤维的白色组织，连接着复眼和身体各处。翅膀的结构很奇特，不是羽毛，而是类似薄膜的材质，上面布满了血管状的纹路。
“这到底是什么生物？”林砚心里充满了疑惑。它们的身体结构既像昆虫，又带着机械的特征，尤其是甲壳的硬度和肢节的锋利度，根本不像是自然进化的产物。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生物的腹部有一个细小的孔洞，里面嵌着一块银色的金属碎片，和卡鲁脖子上的那块很像，只是更小一些。林砚用刀尖挑出碎片，放在手心观察。碎片表面也有微弱的纹路，在天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和他脖子上的金属零件产生了微弱的共鸣，让他的手心微微发麻。
“又是这种碎片……”林砚皱紧眉头。卡鲁脖子上有，这未知生物身体里有，他坠落时看到的光点也可能和这有关。这些碎片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不同的地方？
卡鲁走了过来，看到林砚手里的碎片，脸色微微一变。他指了指碎片，又指了指天空，嘴里说着“神”“试炼”“三年”这几个模糊的音节。
林砚心里一动，“神”？难道这些碎片和所谓的“神”有关？“试炼”又是什么？三年一次的危险，就是“试炼”吗？
他还想再问，却看到卡鲁突然脸色发白，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几乎喘不过气。林砚赶紧扶住他，发现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嘴唇也没有了血色。
“卡鲁族长，你怎么了？”林砚急切地问道。
卡鲁摆了摆手，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他对着林砚笑了笑，露出了疲惫的神色，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摇了摇头，似乎在说自己没事。
林砚知道，卡鲁的身体一直不好，刚才的战斗又消耗了大量体力，恐怕撑不了多久。这个部落不能没有领袖，如果卡鲁倒下了，部落很可能会陷入混乱。
接下来的几天，林砚没有再提打造武器的事情，而是把精力放在了部落的防御和伤员的治疗上。他指导族人加固棚屋，用银灰色生物的甲壳制作更坚固的盾牌，又教他们如何处理伤口，防止感染。
拓和其他几个年轻族人对林砚格外亲近，总是跟在他身边，学习他的动作和手势。林砚趁机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战术，比如如何组成防线、如何配合攻击，虽然语言不通，但通过手势和示范，他们很快就明白了。
受伤的年轻人最终还是没能活下来。中毒的伤口扩散得太快，草药根本起不到作用。卡鲁为他举行了简单的葬礼，族人们都很悲伤，尤其是拓，哭得像个孩子。林砚站在一旁，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如果有抗生素，这个年轻人或许就能活下来。
“落后就要死人”，这句话再次在他脑海里回荡。他更加坚定了要带领部落发展科技的决心，只有拥有更先进的武器和医疗手段，才能在这个残酷的星球上活下去。
这天下午，林砚正在指导族人打磨石矛，试图把矛头磨得更锋利一些。拓突然跑了过来，对着他大喊着什么，手指着部落外面的方向，脸色很兴奋。
林砚跟着拓跑出去，远远就看到一个身影朝着部落走来。那是一个和他一样肤色的人，穿着破烂的防护服，手里拿着一把类似步枪的武器，步履蹒跚，看起来很虚弱。
“人类！”林砚心里一阵激动，终于遇到和自己一样的“外来者”了！
他快步迎了上去，那人看到他，也愣住了，随即露出了激动的神色：“你……你也是地球人？”
“是！我是林砚，退役军人，你是谁？”林砚赶紧问道。
“我叫陈峰，是‘探索者号’科考船的船员，我们的船坠毁了，只有我活了下来。”陈峰说着，眼泪差点掉下来，“没想到还能遇到同胞！”
林砚把陈峰带回部落，卡鲁和其他族人看到陈峰，都很惊讶，但没有敌意。林砚向卡鲁介绍了陈峰，卡鲁点了点头，让女族人给陈峰端来了水和烤肉。
陈峰狼吞虎咽地吃完烤肉，喝了水，精神好了一些。林砚迫不及待地问道：“陈峰，这到底是什么星球？‘探索者号’为什么会坠毁？你有没有见过其他幸存者？”
陈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色：“我们的船在进行星际探索时，被一股神秘的引力捕获，强行拉到了这颗星球。坠毁前，船长说这颗星球叫‘试炼星’，是高等文明为了筛选战士而建造的。船上的人大多都死了，我逃出来后，一直在躲避危险，已经快一个月了，没见过其他幸存者。”
“试炼星？高等文明？筛选战士？”林砚抓住了关键信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船长说过一些。”陈峰皱紧眉头，努力回忆着，“这颗星球上有很多种族，不只是石肤族，还有其他的智慧生物。每隔三年，高等文明就会开启‘试炼’，让各个种族互相厮杀，还要对抗异兽。不参加试炼的种族，会被直接抹杀。试炼中杀死异兽或其他种族的成员，能获得‘试炼币’，用试炼币可以解锁科技，还能提升族人的脑域开发。”
林砚的心脏猛地一跳，陈峰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卡鲁说的“三年”“危险”，就是“试炼”；那些银灰色生物，就是“异兽”；而那些金属碎片，很可能和“试炼币”或高等文明有关。
“那高等文明是谁？为什么要筛选战士？”林砚继续问道。
“船长说，高等文明是‘神族’，其实是进化程度更高的人类。他们在和‘虫族’打仗，需要大量的战士，所以建造了试炼星，从各个星球抓捕智慧生物，通过试炼筛选出强大的战士，补充兵力。”陈峰说道，脸上满是恐惧，“虫族非常可怕，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神族打不过，就用这种方式筛选战士，我们这些被抓来的，就是他们的炮灰。”
林砚沉默了。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残酷。他们这些“外来者”，还有石肤族这样的原住民，都只是神族的工具，为他们对抗虫族的炮灰。
“那试炼什么时候开始？”林砚问道，心里充满了紧迫感。
“船长说，试炼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陈峰说道，“在这之前，各个种族会互相掠夺资源，壮大自己的实力，因为试炼中不仅要对抗异兽，还要和其他种族厮杀，只有最强的种族才能活下来。”
林砚看向卡鲁，他虽然听不懂陈峰的话，但从林砚的表情里，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走到林砚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满是坚定。
林砚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一年之内，带领石肤部落发展起来，打造出更先进的武器，提升族人的实力，否则在试炼中，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陈峰，你知道怎么获取试炼币吗？怎么解锁科技？”林砚问道。
“船长说，杀死异兽或其他种族的成员后，尸体上会出现试炼币，用精神力就能吸收。解锁科技需要到神族设置的‘科技塔’，用试炼币兑换。脑域开发也是在科技塔进行，同样需要试炼币。”陈峰说道，“但科技塔很危险，周围有强大的异兽守护，而且其他种族也会争夺进入的机会。”
林砚点了点头，心里有了初步的计划。首先，要大量猎杀异兽，获取试炼币；其次，要找到科技塔，兑换基础的冶炼和武器制造技术；最后，要提升族人的脑域开发，让他们更聪明，更容易掌握新技术。
就在这时，陈峰突然脸色发白，捂住肚子痛苦地呻吟起来。林砚赶紧扶住他，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我好像中毒了……”陈峰艰难地说道，“昨天在山谷附近，被一只虫子咬了……”
林砚掀开他的衣服，看到他的肚子上有一个细小的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发黑，和之前那个年轻族人的症状一模一样。
“是银刃虫的毒素！”林砚心里一沉。银刃虫就是他们之前遇到的银灰色生物，陈峰肯定是在山谷附近遇到了它们。
卡鲁也凑了过来，看到伤口，脸色变得凝重。他立刻让人去拿那种紫色的草药，敷在陈峰的伤口上。但林砚知道，这只是杯水车薪。
陈峰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抓住林砚的手，艰难地说道：“林砚……帮我……找到‘探索者号’的黑匣子……里面有……神族和虫族的资料……还有……科技塔的位置……”
说完，他头一歪，彻底没了呼吸。
林砚紧紧握着陈峰的手，心里充满了悲痛和愤怒。又一条生命逝去了，死于这残酷的星球，死于神族的“试炼”。
他站起身，看向山谷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坚定。他一定要找到黑匣子，拿到资料，找到科技塔，带领石肤部落活下去，甚至要摆脱神族的控制，不再做他们的炮灰。
卡鲁走到林砚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了他一块银色的碎片——是从银刃虫身体里取出来的那块。林砚接过碎片，紧紧握在手心。
就在这时，他脖子上的金属零件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和手里的碎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远处的天空中，再次出现了那个光点，这一次，光点停留了很久，并且发出了一道淡淡的光束，照射在部落中央的空地上，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图案——像是一座塔的形状。
林砚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知道，那是科技塔的方向。而陈峰说的黑匣子，很可能就在山谷附近，因为他就是在那里被银刃虫咬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