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学业压力如同无形的绳索,悄悄缠绕在每个高一学生的心头。而对于我和萧逸这对被数学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难兄难弟”而言,数学课无疑是那绳索勒得最紧、几乎让人窒息的一环。
一、跑道上的意外
那天早上的最后一节体育课,是一千米耐力跑。对于经历过军训地狱周磨练的我们来说,这本该不成问题。
秋风带着凉意刮过脸颊,我混在队伍的中后段,努力调整着呼吸节奏。然而,刚跑完第一圈,小腹就传来一阵熟悉的酸胀下坠感,我心里猛地“咯噔”一下——难道那个神出鬼没的例假,又要挑这种时候来捣乱?
我试图忽略那不断加剧的不适,集中精神继续奔跑。可当跑完第二圈经过弯道时,一阵剧烈的眩晕如同汹涌的潮水般猛地袭来!眼前的跑道、人影开始扭曲旋转,耳朵里充斥着嗡嗡的鸣响。
“三当家?你的脸好白!”旁边传来孙倩惊慌的声音。
我想开口说“没事”,喉咙却像被堵住般发不出任何声音,虚软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朝着粗糙的炭渣跑道瘫软下去。
“老师!曹鹤宁晕倒了!”
然而,更大的尴尬接踵而至。当我被同学们七手八脚搀扶起来时,有眼尖的女生发现我浅蓝色运动裤的裆部,赫然浸出了一片正在缓慢扩大的暗红!
“血……她流血了!”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慌。
羞窘感瞬间火辣辣地窜上我的脸颊,烧得滚烫。完了,最担心的事情,还是以最惨烈、最公开的方式发生了。
万幸,“玉女门”的师姐们反应神速。大师姐黄燕一个箭步上前,利落地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紧紧围在我的腰间;二师姐孙倩也从后面用身体牢牢遮挡,瞬间形成了一道临时的保护屏障。清冷的宇文嫣则异常冷静地拦住了想要上前帮忙的男体育老师,低声快速解释着情况。她们和赶来的班长陈琳一起,架着我,形成一个紧密的保护圈,将我紧急“转运”回307宿舍。
一路上,我的脸死死埋在孙倩的后背,根本不敢抬头看任何人的目光。回到熟悉的宿舍,师姐们展现出了惊人的行动力和默契:找干净衣物、打热水、泡滚烫的红糖水、翻找卫生巾……她们忙前忙后,还低声交换着属于女孩之间的“经验之谈”。
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裹紧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听着她们为我忙碌的轻柔声响,那种无处遁形的尴尬才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被姐妹情谊紧密包裹的温暖与安心。
我望着天花板,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具既融合了紫微帝魂,却依旧被凡俗生理规律所困的麻烦肉身啊……
二、数学课的“催眠曲”与“清醒剂”
身体的不适,一碗热红糖水、一场酣畅的沉睡就能缓解大半。但数学老师李越宏带来的“精神折磨”,却是旷日持久的攻坚战。
数学课上,李老师唾沫横飞、激情四射地演绎着函数的单调性。那些扭曲的函数图像、抽象的代数符号,在他口中是妙趣横生、逻辑严密的奇妙世界,但落入我的眼里和耳中,却如同扭曲的梵文天书,组合成了效果顶级的催眠曲。
眼皮越来越沉重,脑袋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终于,“哐当”一声轻响,手中的笔掉在桌上,我也彻底放弃了抵抗,意识逐渐模糊。那本小心翼翼压在数学课本下的《三国志》,才是我濒临崩溃的精神最后的避难所。
偷偷瞄向旁边的“难友”萧逸,这家伙也好不到哪去。一只手顽强地支着脑袋,眼睛半眯半睁,下巴有节奏地一点一点,显然也在与汹涌的睡意进行着艰苦的拉锯战,嘴角还隐隐有可疑的晶莹液体即将突破防线。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一只微凉的手指精准地揪住了我左耳的耳垂,然后毫不留情地轻轻一拧!
“嘶——!”尖锐的刺痛感瞬间窜遍半个脑袋,我疼得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所有的睡意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转头就对上宇文嫣那双清冷透彻的眸子,她正用混合着“怒其不争”和“懒得理你”的复杂眼神盯着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曹、鹤、宁!数学课上看《三国志》?你是打算用‘望梅止渴’来解函数方程,还是想用‘火烧赤壁’来证明单调递增?”
我被噎得哑口无言,脸上臊得发烫,讪讪地将闲书塞回桌洞,灰溜溜地捡起笔,强迫自己看向黑板上那些如同符咒般的数学板书。
讲台上的李老师显然注意到了我们这片区域的动静,目光如探照灯般精准锁定在我和萧逸身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萧逸!曹鹤宁!你们这对‘金童玉女’,可真是我们高一年级数学课上的‘两架马车’啊!并驾齐驱,难分伯仲!我就奇了怪了,你们那文史地动辄考满分,脑袋瓜子明明灵光得很嘛!咋一到数学这儿,就跟进了迷魂阵似的,找不着北了呢?”
“噗——”
“哈哈哈!”
“金童玉女?马车?李老师太有才了!”
全班顿时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堂大笑!我和萧逸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把脑袋直接塞进课桌抽屉里。金童玉女?这称号放在数学课上,简直是对我们最大的讽刺!
三、历史性的“飞跃”
被当众“处刑”的羞耻感多少起了些作用。我和萧逸这对“数学难友”终于痛定思痛,决定“发愤图强”——我们互相监督,严禁在数学课上再去会见周公;考试时也不再纯粹依靠“三长一短选最短”的蒙题大法,而是试图调动起所有文科脑细胞,去艰难地“推理”那些看似毫无规律的答案。
第二次月考终于在紧张中结束,数学卷子发下来的那一刻,我的手心全是冷汗。我心脏砰砰狂跳,像拆解定时炸弹般,一点点挪开捂住分数的手指。
一个鲜红的“35”映入眼帘!
我眨了眨眼,几乎不敢相信!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没错,就是35分!
虽然距离及格的60分依旧遥远得像是隔着一个银河系,但比起上次月考那惨不忍睹的5分,这简直是历史性的飞跃,是里程碑式的进步!
我猛地转头看向斜后方的萧逸。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也正看向我,脸上充斥着同样的难以置信和劫后余生般的狂喜!
“32分!哈哈哈哈!我数学终于突破三十分大关了!”他激动地挥舞着卷子,声音都带着颤音。
“我35!”我也忍不住喊了出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兴奋和激动。
我们隔空对视,再也顾不上此刻还在教室,萧逸猛地伸出手,我也下意识地迎上去——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击掌在短暂的寂静教室里回荡!
“耶——!”我们异口同声地欢呼出声!
然后在全班同学和李老师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我们俩就像两个终于凑够钱买下了心仪已久糖果的孩子,一前一后冲出教室,沿着空旷的大操场,迎着略带寒意的秋风忘乎所以地狂奔了三圈!仿佛我们考的不是三十多分,而是傲视群雄的满分!
这次月考,得益于数学这“巨大”的进步和其他文科科目的稳定发挥,我的总分排名从吊车尾飙升到年级395名,萧逸也升到了392名。更让李老师哭笑不得的是,我以3分的微弱优势“险胜”萧逸,成功“晋升”为年级数学倒数第二名!光荣地将倒数第一的“宝座”拱手让出。
李老师拿着我俩那依旧布满红叉的卷子,表情复杂地端详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又带着点鼓励说道:
“行啊,你们两个,总算知道往前挪挪窝了,没在原地刨坑。这样吧,你俩听着,哪天要是真能考个及格,我李越宏自掏腰包请你们吃饭!再送你们一人一支英雄钢笔!说到做到!”
虽然及格线依旧如同远在天边的星辰,遥不可及,但李老师的这句承诺,却像一颗小小的、温暖的火种,落在了我们这两个长期在数学寒夜里跋涉的“困难户”心底,微弱,却持续地散发着光和热。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们真的能笨拙地、缓慢地,拖着那架名为“数学”的沉重马车,一步一步,艰难却坚定地,挪到能看到光亮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