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剑心通明】
客栈之内,灯火摇曳,映照着一片狼藉。
陆清弦独立中央,衣衫多有破损,气息略显急促,但身形却稳如磐石。他手中的镇北剑,剑尖垂地,嗡嗡作响,似在喘息,亦似在兴奋。
房间角落,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具尸体,皆是万毒门的精锐杀手。鲜血染红了地板,刺鼻的毒烟与血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门外,更多的杀手正与沈清如短暂交手后,被她用精妙的暗器和身法逐一逼退或击杀。她的目标是拖延时间,为陆清弦创造机会。
“小子,很不错嘛!”客栈外,恶鬼面具人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赞许,更多的却是森然的杀意,“能在我万毒门围攻下撑到现在,你是第一个。可惜,到此为止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门外的杀手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这一次,他们不再使用毒烟,而是拿出了各种淬毒的奇门兵刃,阵法也变得更为凌厉。
陆清弦深吸一口气,将师父的话语和琴音在心中反复回响。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空明。
之前的战斗,他依靠的是“守心式”的澄澈和精湛的剑技。而现在,他要更进一步。
他没有去格挡,也没有去闪避,而是选择了最直接,也最凶险的方式——以身诱敌,引蛇出洞!
他故意露出了右侧的空门。一名杀手见状大喜,以为有机可乘,手中一对淬毒的判官笔闪电般刺向陆清弦的肋下!
就在判官笔即将及体的瞬间,陆清弦动了。他不是后退,而是向前踏出一步,身体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一拧,手中的镇北剑如同毒蛇出洞,贴着地面向前疾刺!
这一剑,放弃了所有华丽的招式,返璞归真,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噗!
剑尖从那名杀手的下颚刺入,贯穿脑颅。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便轰然倒地。
一击毙命!
陆清弦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借力一弹,身形拔高,镇北剑划出一道圆弧,剑光清冷如秋水,将周围几名杀手的兵器尽数荡开。
“铛铛铛!”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陆清弦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每一次出剑,都必然有一名敌人倒下。他的剑法,不再是技巧的堆砌,而是一种大道至简的意境。仿佛他不是在与一群人对敌,而是在与整个空间的杀意对撞。
他,就是这片杀戮战场的主宰。
【破阵·师剑传承】
客栈外,恶鬼面具人看着里面的惨状,面具下的脸庞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知道,寻常的杀手已经无法奈何陆清弦了。
“结‘五行困龙阵’!困住他,我来取他性命!”
随着他一声令下,剩余的十余名顶尖杀手迅速变换方位,口中念念有词,一股股不同属性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客栈内的温度、光线、甚至空气的流动都开始变得诡异,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困笼,旨在压制陆清弦的剑意与行动。
这是万毒门压箱底的合击阵法,专克内力高强、剑法精妙之辈。
陆清弦立刻感到压力倍增。剑势变得滞涩,身形也仿佛陷入了泥沼。对方的阵法,竟在干扰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
“弦哥,快走!他们要布阵了!”客栈外,沈清如焦急地大喊,她已身受轻伤,险象环生。
走?谈何容易!
陆清弦额头渗出冷汗,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师父的话在耳边回响:“弦儿,剑的最高境界,不是杀伐,而是守护。心有杂念,剑必生锈。”
守护……
他守护的是什么?是师父的期望,是沈清如的安危,是这江湖中尚存的正义与清明。
就在这一刻,他心中那股守护的执念达到了顶峰!
他仿佛看到了师父在青云峰上抚琴的背影,看到了沈清如在镜湖边为自己担心的眼神。
“啊——!”
陆清弦仰天长啸,一股磅礴的剑意冲天而起,竟硬生生将那无形的阵法撕开了一道口子!
“师父的剑,不是用来困守的,是用来开辟的!”
他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苍茫、古老、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这是《镇北剑谱》中,从未有人修炼成功的——开天式!
镇北剑不再是单纯的杀戮之剑,而化作了一柄开天辟地的巨斧!剑光不再是冷冽的线条,而是变成了煌煌的大日,普照四方!
“轰!”
五行困龙阵应声破碎!所有身处阵法之中的万毒门杀手,包括那几名首领在内,都在这一剑之下化为齑粉,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陆清弦一人,持剑而立,胸口剧烈起伏,脸色苍白如纸。这一剑,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
【落幕·孤影向京华】
客栈外,恶鬼面具人浑身冰冷,如坠冰窟。他手中的白骨扇“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知道,今天遇到了一个怪物。一个他惹不起的怪物。
他深深地看了陆清弦一眼,留下一句充满怨毒的低语:“陆清弦,我们后会有期!”
说罢,他转身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夜色中。
战斗,结束了。
陆清弦拄着剑,缓缓走到窗边,看着沈清如从暗处走来。她身上也带着伤,脸上满是担忧和后怕。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们……赢了?”沈清如轻声问。
“嗯。”陆清弦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暂时,是赢了。”
他走到师父的蒲团前,拿起那颗依旧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莲心”。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师父的用意。
这“莲心”,不是用来杀人的凶器,而是一枚种子。一枚需要用守护的意志和牺牲的精神去浇灌,才能生根发芽,绽放出净化之花的种子。
它的真正用法,或许与《镇北剑谱》的终极奥义“开天式”相辅相成。一守一攻,一净一灭。
“清如,我们回京城。”陆清弦将“莲心”与镇北剑并排放好,郑重地说道,“京城的局势,恐怕已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师父用他的方式为我们争取了时间,现在,该我们上场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满目疮痍,和师父留下的这间孤寺。
守护,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意味着孤独,意味着牺牲,意味着要一个人,面对这世间所有的黑暗。
但,只要能守护心中的那份光明,纵然前路是刀山火海,亦无所畏惧。
陆清弦拉起沈清如的手,转身走出了听涛寺。
黎明时分,一男一女两个人影,迎着初升的朝阳,向着遥远而庞大的京城轮廓,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去。他们的背后,是一座空寂的山峰,和一个即将被风暴席卷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