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丝斜织,将夜上海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刘凡独自坐在军统上海站秘密据点里,指尖夹着的香烟已燃至半截,烟灰颤巍巍地悬着,仿佛刘凡此刻的心绪。
桌上放着三张纸条,全是张四郎从宪兵司令部搞到的情报。
“气象条件符合。”
“提前至本月15日。”
“大规模特别行动。”
每张纸条都简短得令人窒息,却又重如千钧。刘凡深吸一口烟,任由尼古丁在肺里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烟雾缭绕中,刘凡的眼神锐利如刀。
这些只言片语背后,必定隐藏着日军的重大阴谋。作为军统王牌特工,刘凡太了解日本人的作风了——越是简洁的情报,往往意味着越重大的行动。
墙上挂钟指向凌晨两点十七分。雨声渐密,敲打窗棂,似万千马蹄声自远而近。
刘凡起身走到墙前,凝视着那张巨大的华中地区军事地图。手指沿着长江沿线缓缓移动,最后停在武汉区域。这里是战略要地,日军近期增兵异常,必有所图。
“气象条件符合”刘凡喃喃自语,忽然转身从抽屉里取出近期的天气报告。翻阅至其中一页时,他的手指突然停顿——本月15日前后,华中地区将有大雾天气,能见度极低。
“提前至本月15日”另一张纸条上的信息在脑海中闪过。刘凡猛地抬头,眼神骤变。大雾天气、提前行动、大规模特别行动,这些碎片开始在刘凡脑中拼凑出一个可怕的图景。
刘凡迅速走到电台前,戴上耳机,手指开始在电键上急促敲击。电波穿过雨夜,直达重庆军统总部。
“急电:据可靠情报,日军拟于15日趁大雾天气,在武汉区域发动大规模特别行动。疑为强渡长江或空袭行动,请求立即通知第九战区各部加强戒备。”
发完电报,刘凡仍觉不安。刘凡深知军统总部每日接收情报众多,此类基于推测的情报很可能被埋没。而张四郎的情报,绝不能白白浪费。
刘凡再次坐到电台前,这次直接联系了刘凡在第九战区司令部的老同学——现任作战处副处长的陈志远。
“志远兄,弟获可靠消息,日军15日或有异动,届时天气有变,望加强江防及空防,切切!”
做完这一切,窗外已微现曙光。雨不知何时停了,屋檐滴水声声入耳,如同倒计时般敲在刘凡心上。
此后两日,刘凡几乎未合眼。刘凡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资源,从各方搜集补充情报。终于,在14日下午,又一个关键情报传来——日军航空部队正在秘密集结,多艘舰艇也向武汉方向移动。
刘凡立即再次急电重庆和第九战区,这次情报更为具体:“确认日军将于15日凌晨利用大雾掩护,发动大规模空袭与渡江作战,目标疑为占领南岸阵地。”
14日深夜,第九战区司令部灯火通明。基于刘凡提供的情报,战区总司令亲自部署防御:高射炮部队全部就位,战斗机准备随时升空,江防部队加强巡逻,所有官兵和衣而卧,枪不离手。
15日凌晨三时,果然大雾弥漫,能见度不足十米。长江两岸陷入一片白茫茫之中。
四时整,日军轰炸机群悄然起飞,借助大雾掩护,直扑国军阵地。同时,数十艘满载日军的登陆艇也开始强渡长江。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严阵以待的中国军队。
当日机钻出云层准备投弹时,突然遭遇猛烈的高射炮火。数架日机当即中弹,拖着黑烟坠入江中。其余飞机匆忙投弹,但命中率大减。
江面上,日军的登陆艇还未靠岸,就遭到早已埋伏好的炮兵部队猛烈轰击。多艘艇船被直接击中,沉入江底。侥幸登岸的日军部队,则陷入早已布置好的火力网中,伤亡惨重。
原本计划中的奇袭,变成了一场溃败。
清晨七时,大雾渐散。江面上漂浮着日机残骸和登陆艇碎片,岸边遍布日军尸体。第九战区司令部初步统计,此役击落日机九架,击沉登陆艇十二艘,歼敌三千余人,成功粉碎了日军的突袭计划。
上午十时,重庆军统总部,戴老板亲自致电上海站。
“刘组长,你提供的情报准确无误,第九战区取得重大胜利。委座已通令嘉奖,你功不可没!”
刘凡握着话筒,脸上不见喜色,只平静回道:“此乃狗拿耗子同志之功,他冒着生命危险送出情报,我仅是做了分内之事。”
挂断电话后,刘凡走到窗前。阳光刺破云层,照在历经战火的上海滩上。刘凡知道,这场胜利只是暂时的,日军绝不会善罢甘休。而张四郎依然深处虎穴,每分每秒都面临暴露的危险。
刘凡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烟雾缭绕中,刘凡仿佛又看到了那张年轻而坚定的面孔——那个潜伏在宪兵司令部的无名英雄。
“坚持住,四郎同志。”刘凡轻声自语,眼神望向远方,“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漫长,但曙光终将到来。”
窗外,一缕阳光顽强地穿透浓云,照亮了黄浦江面。江水滔滔东去,仿佛承载着一个民族的苦难与希望,奔流不息。
而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张四郎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审查。日军情报部门怀疑内部泄密,对所有知情人员进行了严格排查。凭借过人的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张四郎再次化险为夷。
回到办公室,张四郎悄悄在日历上划去15日这一天。望着那个被划去的数字,张四郎嘴角微微上扬,随即迅速恢复如常。
夜幕降临时,张四郎走出宪兵司令部大楼。街灯次第亮起,勾勒出这座城市的轮廓。张四郎抬头望向星空,心中默念: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而后张四郎整了整衣领,融入夜色之中,继续着张四郎无声却至关重要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