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叛军的阵列被彻底撕裂,溃不成军。
直到此刻,扶苏才下令:“全军压上,彻底剿灭敌军!”
蒙毅早已等待这一刻。
话音未落,他便率军杀入战场。
司马靳没有随行。
他的职责是守护扶苏,如今蒙毅领兵出战,他更需寸步不离地保护主将。
望着战场中纵横驰骋的秦军士兵,司马靳神色复杂,低声感慨:“君上,是我输了。”
扶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判断。
若他今日未至,恐怕成蛟得逞,粮队将毁于一旦,后果不堪设想。
“你并非败在谋略,而是视野尚浅。”
“跟随我,你会慢慢领悟。”
扶苏轻笑一声,目光再次投向远方的战场。
司马靳沉默无言。
但心中已再无怨怼,唯有心服口服。
此时,众人皆紧盯战场局势。
却无人察觉,远处山丘之上,一双眼睛正冷眼旁观。
那人,正是王翦。
不止他一人,山丘之后,竟还藏匿着数万大军。
“大将军,我们要参战吗?”一名副将上前询问。
王翦冷冷一瞥,嗤声道:“年过四十,还去与年轻人争功?”
“你脸皮厚,我可丢不起这脸。”
四周将领顿时哄笑起来。
那副将羞得满脸通红,辩解道:“可是……大将军早料到叛军会袭击此处,我们本就是来伏击他们的。”
“是公子抢了我们的功劳。”
“这话,你去跟大将军说。”
王翦不再理会,转身下令:“传我军令,全军撤回武安城,此地已无监视必要。”
“得令!”
众将应声而去,迅速组织撤军。
王翦回头望了一眼战场,那张被边疆风沙磨砺出的面庞上,掠过一抹笑意,随后转身离去。
大将军果然高瞻远瞩。
……
这场战事结束得异常迅速。
步兵的长处在于队列与协作,一旦阵型被骑兵冲散,战力便大打折扣。
蒙毅率两万大军杀入后,几乎是碾压之势,无人可挡。
铁鹰骑兵配合大军斩敌近三万,剩余叛军士气尽失,纷纷弃械投降。
叛将成蛟,也被蒙毅亲手擒获。
“君上!这叛徒我给您带来了!”
蒙毅满身是血,把成蛟推到扶苏面前,语气中带着兴奋。
尽管知道那些血都是敌人的,扶苏还是不忍多看,眉头微微皱起。
“你手里拎的是什么?”
扶苏注意到他另一只手提着一个血糊糊的东西,忍不住问。
“啊,这个。”
蒙毅随性地一松手,那东西便掉落在地。
“是个敌军将领,挺难缠的,费了不少力气才解决。”
头颅落地,翻了个滚,露出面孔。
是樊于期的头颅。
扶苏虽然没见过此人,但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没有了樊于期,日后荆轲刺秦的事,或许也就不会发生了。”
他在心里默默点头。
一切,都在悄悄改变。
头颅滚到成蛟脚边,正对着他。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让成蛟心头一紧,愤怒涌上心头。
他抬头盯着扶苏,冷声说:“嬴政果然对你格外器重,连铁鹰剑士都调给你了,装备也这么精良。”
“不然,你哪有机会这么轻松地拿下我。”
看到那支骑兵的战斗力,他立刻猜到了他们的身份——传说中的铁鹰剑士!
正因如此,他心里极度不甘!
在他看来,这场败仗完全是因扶苏仗着装备精良和出其不意,根本不是正面对决!
扶苏低头看着成蛟,语气平静。
“战国的那一套,早就该进史书了。现在,是帝国的新规则。”
“手段只是结果的工具。”
“既然能迅速解决你,何必让将士们冒无谓的风险?”
“你的想法,已经腐烂了。”
他曾听军校导师说过一句话。
“战争就是战争,无论用什么方式,赢的人才配说话!”
“在胜利之前,放下所谓的荣誉和虚伪的仁义。”
成蛟望着扶苏那张脸。
那冷漠的眼神让他心中泛起一丝寒意,莫名生出几分畏惧。
这是那个信奉儒家礼仪的扶苏吗?
反应过来后,他为自己竟会害怕而感到羞耻。
这时,司马靳走了过来,向扶苏请示:“君上,两万俘虏,如何处理?”
扶苏神情不变,语气平静如水。
“自伍长以上,全部斩首。”
“其余人,送去边疆修长城。”
这话一出,全场震惊。
就连蒙毅也变了脸色,声音略显颤抖:“公子,伍长以上……有五千人之多,全杀了,未免……”
他最终没说出“残忍”这个词。
战场上杀敌,自然是多多益善。
可如今敌人已经放下武器,要一口气处死五千多名俘虏,没有哪个将领会这么做。
除了那个被称作“杀神”的人。
但现在扶苏也打算做出与白起一样的决定!
“君上,臣建议只惩首恶,若是传出杀俘的消息——”
司马靳忍不住出言劝阻。
可扶苏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他便闭上了嘴,不敢再开口。
“普通士兵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一点本君明白。”
“但从伍长以上,他们是有选择的,本君早就给他们机会了。”
“是他们自己选择了背叛。”
“其罪,当诛!”
“当诛”两个字落下,四周一片肃杀,仿佛空气都冷了下来。
无人再敢出声。
“你……你这个疯子!”
成蛟盯着扶苏,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那就从你开始。”
扶苏说罢,随手将身上的黑色大氅递给身旁的蒙毅。
接着抽出腰间的鹿卢剑。
寒光一闪,映照出成蛟惨白的脸,满是不可置信。
他曾想过自己会被嬴政处死,但没想过扶苏竟真敢动手!
“鹿卢剑……”
他喃喃自语,认出了那把剑。
望着扶苏,恍惚间,一个霸气凌厉的身影在他眼前浮现,与扶苏的身影重叠,投来冷漠一瞥。
“嗤——”
轻响过后,血光飞溅。
成蛟倒在地上,双眼逐渐失去光彩。
鲜血蔓延至扶苏脚下,仿佛绽开了一朵红艳艳的花。
鹿卢剑依旧寒光凛冽,未染一丝血迹。
扶苏收剑,语气平静:“首恶已除,从伍长以上,皆以谋反罪处斩。”
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去,脚步坚定。
身后,留下一串染血的足迹。
蒙毅咽了口唾沫,与司马靳对望,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识到扶苏的铁血与决断。
良久,蒙毅低声道:“公子……越来越像王上了。”
司马靳未语,却默认了。
他叹了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平静:“走吧,执行君上的命令。”
“嗯。”
蒙毅低应一声,跟上了司马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