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外。
“驾!驾——!”
“踏踏——踏踏——”
大地在铁蹄下震颤,尘烟滚滚中,一队骑兵如潮水般涌入云州城门,铠甲映着日光,寒芒闪烁。
数以万计的战士列队而入,旗帜猎猎作响,整座城池仿佛都在为这场归来而震动。
街边的百姓纷纷驻足,孩童攀上墙头,老人拄杖凝望,脸上皆洋溢着笑意。
“小杨将军回来了!”
“秦军算什么?哪是咱们大宋铁骑的对手!”
“听说那领军攻云州的可是秦国赫赫有名的将帅,结果还不是被杨帅打得落荒而逃?”
“天下最强之军,非我大宋莫属!”
“只盼有朝一日能把那些侵占的赵地夺回来。”
“赵地?干脆把整个秦国都收了!让它归入我朝版图!”
“呵,那地方荒山野岭,黄沙漫天,要来做什么?”
“说得也是,哈哈!”
人群你一言我一语,话语间满是自豪与热望。他们望着远去的骑兵背影,挥动手臂,口中呼喊不绝,眼神里写满了敬仰。
军营深处,主帐内灯火通明。
杨业端坐于案前,眉宇间透着凝重。
他正与众将商议雁门关战事,声音低沉却不容忽视。
“雁门那边……伤亡近万。”他缓缓开口,“守军竟遭此重创。”
帐中一时寂静。
按理说,依托雄关天险,岳飞据守之地本应易守难攻。可现实却是,进攻方气势如虹,防守一方节节后退。
潘美冷哼一声,语气轻蔑:“岳飞也不过如此。范公赞他用兵如神,我看徒有虚名。”
他是原云州守将,如今位列杨业麾下,心中始终存着几分不服。云州之战屡获捷报,而雁门却频频告急,这让他难以信服。
杨业闻言未怒,只是轻轻摇头,将一卷战报送至案上。
“你们细看这份军情。”他道,“秦军攻关手段诡异,夜袭、火阵、烟雨迷阵无所不用其极。”
“岳飞应对已极为果决,换作是我,未必能撑得更久。”
他说这话时神情肃然,并非谦让,而是出自真心。
他知道,雁门早已陷入被动,能守住关口已是万幸,谈何反击?
“那位秦军主帅……果然非同凡响。”
他在心底默念。
虽不知实为扶苏运筹帷幄,却本能地将那身影与白起重合——那是传说中杀伐决断、百战不殆的战神。
这时,一名身披白袍的年轻将领站了出来,眉目英挺,正是杨业之子。
“父亲何必长他人志气?”他朗声道,“王翦也是秦国名将,可还不是被您打得连连败退?”
那名身穿白袍的少年将领十分年轻,看上去仅有十七八岁模样,正是杨业最小的儿子杨延嗣。
杨业听罢,脸色略显阴沉,眉头紧锁道:“你只看到他连连败退,却没看出他在调度兵马、布阵应变上的精妙之处。”
“王翦手下十五万大军全是步兵,而我们依仗的是城池之险、骑兵优势与器械精良,这才得以数次击退他们。你以为对方真是无能之辈?”
“这般骄傲轻视敌人,是我平日教你的为将之道吗?”
杨业对子女的军事教导向来苛刻。
在他眼中,带兵之人最忌自满,更不可轻视对手。
一旦心生傲慢,终有一日会酿成大祸。
“可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杨延嗣被斥责后,低声嘟囔,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
“你——”
杨业怒意上涌,正欲发作,其余几个儿子急忙上前劝阻,纷纷为幼弟开脱。
就在此时,五郎杨延德匆匆踏入帅帐,脸上难掩喜悦,拱手禀报:“父亲,三哥和六弟得胜回营了!”
此言一出,帐中众人皆为之一振。
连杨业也收起了先前的怒容。
片刻之后,三郎杨延庆与六郎杨延昭并肩走入帐内。
二人甲胄染血,杀气未散,显然刚从战场归来。
“父亲,汤城之围已解,两万秦军败退,孩儿不负所托!”
杨延庆咧嘴一笑,神采飞扬。
此次汤城告急,他奉命驰援,成功击退敌军,此刻满是豪情。
“做得好。”
杨业面色稍霁,随即问道:“秦军伤亡多少?你可曾贸然追击?”
提到此处,杨延庆神情微微一滞。
旁边的杨延昭见状,笑着接话:“秦军见我援军赶到,交战不久便撤走了,死伤约莫千人。”
“三哥原想追击,被我拦了下来。”
杨延庆性情耿直,不善掩饰,尤其在父亲面前更是不敢虚言。
“我就知道你会冲动行事,幸亏有延昭同去!”
杨业瞪了三子一眼,语气虽硬,却不似方才那般严厉。
杨延庆打仗勇猛,但容易热血上头,一遇战事便忘乎所以。
因此每逢他领兵出征,杨业总会安排其他儿子随行协防,唯独小儿子尚未成军,未列入其中。
“反正也没追就是了……”
杨延庆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
杨业懒得再责备,只缓缓说道:“眼下守住云州便是首要任务,不必主动出击与秦军硬拼。”
“他们比我们更急于求战。秦国国力不及我大宋雄厚,若战局久拖不决,其势自溃。”
“此时若贸然与之正面决战,反倒让我们陷入不利,你们要记清楚。”
他语调低沉而坚定。
在杨业心中,秦军从未可轻视,王翦更是劲敌,从不敢掉以轻心。
云州只需守住阵脚,无需主动出击与敌军硬碰。
潘美却不同意,站出来说道:“杨帅,眼下雁门关战况紧张,我军在此地占据上风,理应趁势推进,为雁门关减轻压力。”
“若任由王翦牵制我主力,雁门一旦失守,纵然保下云州,又有何用?”
雁门关乃燕云十六州的咽喉之地。
一旦失陷,秦军便可长驱直入,后续抵御将难上加难。
“雁门关并非轻易可破。”
杨业淡淡回应,目光扫过潘美,“岳飞虽处劣势,尚有周旋余地。若是真撑不住,他会来报。”
他清楚潘美心中所想。
据城而守,稳赢此局,已是定论。
可这般胜利,不过是守土有责,并无太多显赫之功。潘美等人渴望战功,自然不甘蛰伏。
但杨业无意冒险。
胜局已定,何必节外生枝?
潘美按捺不住,语气渐重:“此战大宋必胜,杨帅为何一味退缩?”
“秦军哪一点强过大宋?他们敢犯我疆土,我们岂能坐视不动?”
“难道您真的惧怕那王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