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国内部竟已乱至如此?”
苏秦闻言震惊不已。
太子死,王后亡,权臣被逐,君主病危——一旦传开,必将掀起滔天波澜。
卫鞅静默片刻,缓缓开口:“百骑司之蜕变,或与一人有关……臣听闻,唐国近年出了一位女子官员,乃上届科举头名状元。”
“此人名为武媚娘,原是宫中侍女,后得君王青睐,隐去身份应试,竟夺魁而出。”
“唐国如今女子也能参加科举,正是因她推动而成;而今百骑司的统领之位也落在她手中,在朝中权势显赫。”
卫鞅早已留意此事。
一个曾为宫女的女子,竟能步步登高,最终执掌帝国最为锋利的情报利器——百骑司,实在令人侧目。
当扶苏提及百骑司内部动荡变革之时,他心中第一个浮现的便是她。
一切变化,恐怕都绕不开她的身影。
“武媚娘?”
这个名字一出,扶苏心头猛然一颤。
他太熟悉这三字所承载的分量!
那个颠覆李唐、建立武周的女人,华夏史册上唯一的女帝!
他曾以为自己所处的时代不会出现此人,谁知她竟已悄然登场?
更令人震惊的是,她不仅入了朝堂,竟已掌控百骑司这般要害机构?
“这不对劲……情况并非如此……”
扶苏眉头紧锁,低声呢喃。
他记忆中的轨迹分明不同——她原该是先入宫为才人,侍奉李世民,再转承李治宠爱,历经权斗,方登大宝。
可眼下,她竟是以宫女身份通过科举步入仕途,直接执掌机要?
他并不知晓,这一切皆因他而来。
若无变数,武媚娘的命运本应沿着旧路前行。然而他的到来,如风动湖面,涟漪扩散至整个时代。
正因他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李丽质提前注意到武媚娘,将其调入御前伺候。
此后风波迭起,她顺势踏入政坛,权柄日重。
历史的车轮早已偏离既定轨道。
但无论如何,今日的武媚娘已非池中之物,其势力盘根错节,无人可轻视。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扶苏便直觉唐王室接连不断的变故,背后必有她的手笔。
“太子身死,魏侯被逐……李世民膝下仅剩晋侯李治一人。”
“这意味着,李治将成为新任储君。”
“甚至,未来的帝王。”
扶苏思绪飞转,顷刻贯通全局。
他几乎可以断定,武媚娘已然深陷皇权之争。
细究时间线,李承乾出事,恰在武媚娘入宫后一年余;此后宫闱祸端频发,绝非偶然。
最关键的是,如今只剩一个年幼的继承人可供选择。
一个九岁孩童,岂不更容易操控?
或许连李世民本人,乃至满朝大臣都未曾察觉,那位看似温顺的女子,早已心藏雷霆。
但这也合理——若非他知晓未来,清楚武媚娘的野心与手段,他也难以相信一名女子竟能图谋天下。
“殿下?殿下可是不适?”
张仪连唤数声,伸手在扶苏眼前晃动,终将他从思绪深渊中唤醒。
扶苏缓缓回神,沉默良久,方才开口:“唐国之事,暂且搁置吧。”
“眼下大秦最紧要的,是吞并宋国留下的疆土与资源,壮大自身根基。”
扶苏决定不介入唐国内部纷争。
唐国局势越动荡,秦国越能坐收渔利。况且,武媚娘身处群臣环伺的朝堂,想要有所作为几乎不可能——她终究只是臣子身份。
议事结束,众人陆续离去。
在扶苏反复恳请之下,白起终于答应离开燕云。
那里已有王翦坐镇,蒙武协防,又新添孙膑、陈庆之、伍子胥等谋士良将。
少了他一人,并不影响大局。
其实他不愿走,不过是想死在战场上,为一生征战寻个归宿,并非担忧战局。
他孤身一人,无妻无后,尘世无所眷恋,唯一所求,便是在烽火连天中倒下,为戎马岁月划上终点。
可扶苏那番真心话语,让他动容,也让他释怀,于是放下了执念。
白起悄然离去,未惊动军中多数人。
除几位高层将领外,普通兵卒皆不知主帅已去。
这是刻意安排。白起身负赫赫威名,在燕云便是军心支柱,他的存在本身就能安定三军。
离别当日,扶苏率众将亲送至边关。
长亭之外,古道之侧。
不见青草接天,唯余塞外寒风呼啸,粗粝刺骨。
南方来的马儿尚显柔弱,可在这片土地待上一年半载,也会被烈日磨出刚劲筋骨;再温软的心性,也会被无垠旷野拓出胸怀。
就在此地,扶苏与诸将同白起作最后话别。
“以此清酒敬送大将军,待孤得胜回师,再与您共饮通宵,一醉方休!”
扶苏举碗,笑容坦然。
白起朗声一笑,脸上沟壑般的皱纹也舒展开来:“老臣愿殿下伐宋大捷,旗开得胜!”
言罢,仰头饮尽。
众人随之举碗,尽数喝干。
酒罢,白起望向岳飞,沉声道:“征讨金、辽、西夏之事,务必速决,莫负我所托。”
“岳飞不敢忘!”岳飞抱拳领命,神情庄重。
他曾受白起悉心指点,得授毕生兵法精髓,实为半师之谊。
他对白起,始终心怀敬仰。
交代完毕,白起再无多语,转身登车。
百余骑随即列队启程,护送这位老将缓缓远去,身影渐没于黄沙尽头。
扶苏静立良久,终是敛了神色,转头望向身旁众人,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大将军已启程远去,此后战事,全凭你我担当。”
“踏平宋国,得胜还朝!”
“诸位可愿同往?”
王翦跨步而出,声音低沉却如铁石般坚定:“大秦男儿,只知死战到底,不破敌阵,绝不收兵!”
“死战到底,不破不还!”
众将齐声应和,唯岳飞默然未语。但那肃杀之气早已弥漫全场,震得天地变色。
扶苏仰天长笑,随即转身迈步而去,步伐稳健如山。
诸将紧随其后,簇拥前行,宛如群星环绕明月。
远处,白起的车驾缓缓驶离,尘土飞扬,渐行渐远,与扶苏一行分道而行。
谁也不曾料到。
这一别,便是永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