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被困
林婉晴掏出手机按亮屏幕,信号格那里赫然显示着“无服务”,她皱着眉晃了晃手机,还是没动静。
“没信号。”
她话音刚落,郝建和孙鹏也相继掏出手机,屏幕上同样是一片空白。
许梦云攥紧了手里的手电筒,指节都泛了白。
“这山里信号这么差?”
就在这时,郝建突然轻笑一声,声音在寂静的林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你们说,这大山里要是真闹了鬼,今晚可就热闹了——说不定正跟着咱们呢。”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还配合着往阴影里瞥了一眼。
“啊!”
林婉晴吓得往孙鹏身后缩了缩,手里的手电筒都差点掉在地上,许梦云也脸色发白,伸手拍了郝建一下。
“别瞎说!”
“郝建!”
孙鹏皱起眉,语气沉了下来。
“别吓唬人,现在是找人的时候。”
可郝建像是没听见,反而弯下腰,捡起片枯叶在手里转着,嘴角还挂着点漫不经心的笑,眼神却瞟向了更深的树林里。
“啊——!”
一声女人的惨叫突然从树林深处炸响,像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似的,裹着浓浓的惊慌刺破夜色。
孙鹏立刻拽起手电筒。
“那边!”
四个人拔腿就往声音来源跑,树枝刮过衣袖发出“哗啦”声,郝建跑在最前面,林婉晴被许梦云拉着紧随其后,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像要撞出来。
跑到近前才看清,陈旭正把周彤护在身后,周彤双手死死捂着嘴,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淌,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旁边的老李——那个负责扛摄像机的工作人员,手里的手电在地上乱晃,光柱抖得不成样子,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这时其他搜寻的人也陆续赶到,十几道手电光齐刷刷聚向老李照的地方——只见路边那条积着污水的暗沟里,李雪一动不动地躺着。
她的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着,舌头伸得老长,泛着青紫色,双眼圆睁,眼珠白得吓人,脸上凝固着极度扭曲的惊恐,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
“死、死人了……”
不知是谁低低说了一句,声音里的颤音让周围的空气瞬间降到冰点。
风穿过树林的声音变得像呜咽,手电光下,李雪身上的衣服被污水泡得湿透,散发出一股腥冷的气味,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刚才的喧闹和嬉笑仿佛被这具尸体彻底碾碎,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在夜色里蔓延。
王导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他指着水沟对老李扬了扬下巴,手指却在不住打颤。
“老、老李,你去……把人捞上来。”
老李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连后退,后腰撞在树上才站稳,声音都劈了。
“导、导演,我……我不敢……”“我来。”
郝建突然开口,刚才那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全没了,脸色沉得厉害。
他脱了外套扔给林婉晴,率先踩着湿滑的沟沿跳了下去。
陈旭犹豫了半秒,也跟着跳了下去,两人一前一后托住李雪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把她从污水里抬了上来,放在旁边相对干燥的草地上。
尸体刚一落地,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我要走!我现在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是沈志新,他的脸白得像张纸,转身就想往山路那边跑。
王导急忙拉住他,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别、别乱走!大客车下午就送器材回市区了,说好三天后再来接……”
“那我们走回去!”
马晓燕突然喊了一声,她攥着拳头,声音里带着哭腔。
“总比在这儿等死强!”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投向她,那眼神里有惊恐,有无奈,更多的是一种“你是一个傻逼吗”的难以置信。
林婉晴望着远处黑漆漆的山路,刚才来时就记得弯弯曲曲绕了无数道弯,此刻被夜色一裹,像条张着嘴的巨蟒。
“这里离山下最少有十几里地,全是盘山公路,”
孙鹏沉声道。
“现在天黑成这样,连路灯都没有,走不了半小时就得有人摔下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
“而且……这里刚出事,谁知道山里还有没有别的危险。”
马晓燕的脸瞬间垮了,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风从树林深处钻出来,带着股寒意,吹得所有人都缩了缩脖子,没人再说话,只有手电光在黑暗里徒劳地晃动,映着一张张惊魂未定的脸。
一行人跌跌撞撞地退回小楼,推开门的瞬间,暖黄的灯光倾泻而出,将每个人脸上的惊惧冲淡了些许,像是给绷紧的神经松了半口气。
小楼里只有两个负责后勤的阿姨,此刻正缩在客厅角落,手攥着围裙角瑟瑟发抖,见众人进来,其中一个颤声说。
“刚、刚才想打电话报警,听筒里全是‘滋滋’的杂音,啥也听不见……”
王导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哑着嗓子下令。
“所有人都待在楼里,不准单独出去!门窗都锁好,今晚就在客厅和走廊守着!”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可微微发颤的尾音还是泄了底气。
郝建靠在楼梯扶手上,望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忽然叹了口气,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唉,这时候要是我师傅在就好了。”
林婉晴正攥着许梦云的手发抖,闻言忍不住抬头看他,眼里又惊又奇。
“你师傅?你师傅是什么人啊?”
郝建脸上立刻扬起一抹自豪,挺直了些腰背。
“我师傅可是专门降妖除鬼的高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邪门事没见过?当年他光凭一张符就镇住过……”
话没说完,许梦云悄悄拽了拽林婉晴的衣袖,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
“别听他胡扯,这小子油嘴滑舌的,十句话里有九句是编的,这种时候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准没安好心。”
林婉晴抿了抿唇,再看郝建时,他正眉飞色舞地比划着什么,可不知怎的,刚才那点可信度,好像真被许梦云这几句话吹散了。
客厅里的灯光明明亮亮,却照不散每个人心头的阴霾,墙角的挂钟“滴答滴答”走着,声音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像在倒数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