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栖和灵溪虽然还想留下来看抓恶鬼,但在胡媚娘的劝说下,还是乖乖地跟着张华走了。
等人走后,张浪掏出手机,拨通了郝健的电话。
“喂,郝健,赶紧把我放在清玄阁的桃木剑、黄符、朱砂这些家伙事儿都给我送过来,我在宝泉县医院呢,有急事。”
“好嘞浪哥,保证马上到!”
郝健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听起来很是精神。
挂了电话,张浪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心里盘算着晚上的应对之策。
不到两个小时,医院门口就传来了汽车喇叭声。张浪探头一看,是郝健开着他那辆保时捷911来了。车刚停稳,郝健就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后面还跟着老周。
张浪有些惊讶。
“老周,你怎么也来了?”
老周手里摆弄着一个微型摄像机,嘿嘿一笑,憨厚地说道。
“过年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着郝健过来凑个热闹。”
郝健在一旁笑嘻嘻地补充道。
“要不是我找他,他这会儿就得跟着媳妇去丈母娘家了。你以为他愿意来啊?我一说浪哥有抓鬼的活,他立马撒着欢往我车里钻,谁喊都不下车,说什么也要跟来。”
老周不服气地瞪了郝健一眼,对张浪说。
“张浪,你别听他瞎说。他还不是一样,过年期间他妈妈给他安排了好几个相亲对象,听说你这儿有活,乐的大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立马就推了相亲赶过来了。”
张浪听着两人拌嘴,心里却热乎乎的。他知道,这两个兄弟都是为了义气,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自己一句话,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赶来帮忙。
他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行了,你们俩就别互相揭短了,来了就好。”
说着,他看了看老周手里的摄像机,又看向郝健。
“怎么,这回又想搞直播?”
郝健嘿嘿一笑。
“浪哥,上一次直播太失败了,好多网友都私信我,说想看真正的鬼是什么样的。上回你晕过去了,大家都没看到你的抓鬼英姿,这次可得让他们好好开开眼。”
老周在一旁轻轻哼了一声。
“我看呐,这帮人就是闲的,大过年的在家里陪陪家人多好,非要看什么抓鬼。不过话说回来,郝健说我拿摄像机拿得稳,镜头不会抖动,这话倒是没说错。想当年我在部队里可是射击标兵,这点稳定性还是有的。”
张浪看着眼前这两个活宝,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的紧张感也缓解了不少。有这样两个兄弟在身边,就算今晚真有什么恶鬼来作祟,他也有信心应付。
“走,咱们进去商量商量晚上的事。”
张浪说着,带着郝健和老周往病房走去。
凌晨一点的医院,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冬夜的寒气透过双层玻璃渗进来,与走廊里暖气交织成一种滞重的温凉,只有急诊室上方的指示灯还在规律地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远处隐约传来几声鞭炮的闷响,那是除夕夜残留的余韵,却衬得这方空间愈发寂寥。
护士站的值班护士早就不知道踪影,监护仪的滴答声被拉得很长,像是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安宁,连消毒水的气味都仿佛凝固在空气里,不再像白日那般刺鼻。
突然,一阵不属于暖气故障的寒意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那不是冬夜该有的冷,而是带着水底淤泥腥气的阴森,像无数根冰针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
走廊里的暖气片 “咔哒” 一声停了运转,刚刚还氤氲着的微弱暖意瞬间被抽干,连监护仪的滴答声都像是被冻住了,间隔变得格外漫长。
玻璃窗上迅速凝起一层白霜,将窗外的夜色彻底隔绝,整个医院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冰窖。
不知何时,医院外围泛起了乳白色的浓雾。起初只是墙角的一缕,眨眼间便漫成了汹涌的浪潮,贴着地面滚滚而来,将路灯的光晕晕染成模糊的光球,三米之外的景象都化作了混沌的影子。
雾里带着刺骨的湿意,落在走廊的窗台上,凝结成细小的冰珠。
就在这片浓得化不开的雾气中,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像是陷在黏稠的泥浆里,却又异常平稳,悄无声息地朝着住院部的大门挪动。
雾气在他身前分开一道转瞬即逝的缝隙,身后的雪地上,赫然印着两串水淋淋的脚印。
那不是厚重的鞋印,而是如同赤脚踩过的浅痕,边缘还在不断滴落着浑浊的水珠,在积雪上洇出深色的圆点,却奇异地没有冻结。
当那身影走到医院大门的玻璃幕墙前时,雾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拨开。那是个完全浮肿变形的轮廓,全身上下都覆盖着一层黏腻的深绿色,像是刚从沼泽里捞出来的尸体。
腐烂的皮肤被泡得发白起皱,又被水底的淤泥和水草染成了令人作呕的油绿,某些地方甚至能看到脱落的皮肉下露出的青黑色筋络,如同老树盘结的根须。
湿漉漉的头发像一团纠结的水草,耷拉在肩膀上,不断往下滴着混着污泥的黑水,在地面聚成小小的水洼。
它的脸是最可怖的地方。双眼瞪得滚圆,眼球浑浊成乳白色,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白翳,却又诡异地透着幽幽的绿光,仿佛两颗泡烂的鹅卵石嵌在浮肿的眼窝里。
嘴唇早已失去了血色,乌紫的唇瓣翻卷着,露出黑黄的牙齿,嘴角还挂着几缕水草和白色的泡沫,随着它的呼吸微微颤动。
身上那件破烂的深蓝色外套紧紧贴在皮肤上,衣角滴着水,下摆沾满了黑色的淤泥,隐约能看到衣服下鼓起的、变形的躯体轮廓。
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混杂着腐烂的气息,随着它的靠近弥漫开来,仿佛整个医院的空气都被这股恶臭污染了。
它站在玻璃门前,一动不动,只有身上的水珠还在不停地滴落,在光洁的地砖上敲出单调的声响,与医院里死寂的氛围交织在一起,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与阴森。